三十六
記者喜訪南橋鎮傳媒遭拒尷尬戲
正在崛起在南橋鎮開發區在炎炎烈日下迎來了《湖北日報》農村版的蔡記者。蔡記者背著個鼓攘攘的大旅行包,在大縣縣委副書記田運成,南橋鎮委書記曾國超的陪同下,進行實地採訪。蔡記者端起照像機拍下了正隆隆響的生產機器,現代新穎的廠房,正在興建的工程,還偷偷地拍下了田運成、曾國超在車間視察指導的鏡頭,是想把隨同的鏡頭再作視察的鏡頭來報道的。出了廠房,蔡記者又收起像機,拿出筆記本和筆,在記錄著關鍵的話語,和忙著進行現場速寫。蔡記者很滿意地問:「田書記,您對南橋開發區寄予了什麼希望啦?」田運成想了想,仿佛是為難又不為難的說:「縣委分工我管農業,工業這一塊是我們的朱書記在分管。不過,南橋辦工業是有老傳統的,七八十年代在我們老縣長,已故的張縣長手裡,還上過《湖北日報》。開發區可以說是南橋的希望,工業可以說是大縣的希望。我們彭書記一接手就明確了工業興縣的觀點。蔡記者,你們是農村版,如何站在農村城鎮化的角度來考慮如實反映南橋這個現象。彭書記今天可能要回來的,他是專程去省里向任書記匯報工作去的。你可要會會他,聽聽他的見解。他腦子裡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新東西呢。」蔡記者聽了只當沒聽,就覺得田運成的話說了只當沒有說一樣。他沒有在本子上記下半個字,就把話題轉向正和福盛有限有公司的褚登鴻聊著的曾國超。說:「曾書記,您對三農問題有獨到的見述,讓國務院領導都親筆批示。想不到您對招商引資辦工業也還有一套呵。您說說,您是為什麼要從農業轉向抓工業的呢?」曾國超謙虛的說:「田書記說得有道理。南橋鎮是個老工業鎮,可我並沒有放棄農業倚重工業。不然,田書記可要批評我的。」他說這話的時候,卻自發地笑了。田運成插話說:「南橋鎮的農業也不錯。依託農業辦工業,發展工業促農業。這是我們農業大縣的出路啊!」蔡記者忙讚賞地說:「田書記這話說得好!依託農業辦工業,發展工業促農業,真是農業大縣的一條好路子。」田運成的神采一下飛揚起來,又滔滔不絕地講演開了。「這一主張是我在當辦公室主任就立下的。當時給他們修改報告,我總要把這一觀點貫穿到他們的報告中,作為指導大縣工作的主旨。」
蔡記者是田運成邀約來的。在他還是縣委辦公室主任時,就和蔡記者結上了緣,很熟了。因為工作關係,田運成多次接待蔡記者,給他採訪寫稿的方便,通過曾國超的上書掀起的振盪後,田運成越來越覺得宣傳輿論的重要,只要見了報的,上了電視的,不正確的也正確了,反對你的也贊同你了。很快,相餑餑。眼下的亂收費把個縣委書記都掀翻了。他反覆思慮得出的結論是,還得撿起過去的老行當,發揮筆桿子的作用,一個電話便接來了蔡記者,想使大縣人從蔡記者的筆端站立起來,大縣的形象從蔡記者的筆端重塑起來,大家都揚眉吐氣。當然,蔡記者也不是三兩歲的小孩,很容易被人矇騙的。他也有做新聞的起碼準則,深知大縣的問題很敏感,大縣是省委任書記的點,大縣的素材典型是不能輕易做成佳肴搬上餐桌的。對大縣的報道必須慎之又慎,不管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他奈於面子,還是應邀來了大縣,深入到了木舟、南橋。可聽了曾國超的介紹,只是稅費改革方案已按時完成,減人、減支、減事、減負和配套改革政策基本到位,保證了今年的農民負擔沒有出問題。然而,曾國超並沒談到如何解決「三農的之最」問題,況且他也不再是木舟的鄉黨委書記,木舟的三農之最矛盾丟給了別人去解決。這樣的報道讓蔡記者的筆下難以生輝,難以讓世人信服。可曾國超講的開發區的建設發展問題,雖然簡短的一帶而過的幾句話,卻是讓蔡記者聽進去了。當即要求說:「一定到你們開發區去看看。」他是想通過開發區這一亮點,來展示南橋的小城鎮建設成就,這是符合國家的政策和「十五」規劃的,也是新聞宣傳報道要點的內容之一。值得宣傳一下。既然來了,總得給大縣,給田書記閃出點亮光來。
作為大縣的縣委書記彭訓奇第一次到省里竄門子,上午想見的人都沒見到,那種遭遇拒之門外的滋味就象喝了苦楝樹湯—難受極了,連心肝都要刨掉才舒服。中午,他們走進了一家湖綿連鎖快餐店吃了便餐,4個人4個菜,還喝了兩瓶啤酒,才38塊錢。隨同來的縣政府辦公室綜合科長傅嶺欣喜地說:「一人不到10塊錢,還喝了東湖啤酒,比起我們縣的餐館要便宜多,在我們縣少說得60塊錢。」彭訓奇終於有了點微笑,吃了頓便宜飯,為縣財政又節了點約。便感慨說:「從餐桌上也能看出一個地方的經濟發達程度。」湛楚林似乎看出了彭訓奇的心思,忙評判說:「我們大縣吃夠了過去單純抓糧食生產的苦頭,不過眼下來勢很好,僅高速公路和大橋建設就得投資30多個億,至少可以拉動下消費,促進生產。再說宏觀一點,交通基礎設施的品位層次提高了,必然會帶來工農業生產的發展,物流的發展,要不了幾年,作為長江中游經濟帶中的大縣,一定能夠成為這個地區的一顆璀璨的明珠。」他們沒有地方歇腳休息,要去漢辦還得過江到漢口,下午二點半又返回武昌的話,那簡直是一個迂迴的浪費。他們就在餐桌上說著聊著,反正還有空調,餐館也沒有人來攆他們,滿大廳嘈雜聲也干擾不了他們。司機小鄭俏皮地說:「彭書記,要讓大縣人民知道了您在省里蹲餐廳,那他們非得送大紅錦旗掛到您家不可。」好個「彭書記」稱謂,小鄭叫得順口,彭訓奇開始還聽不順耳呢,一想也是名正言順的書記了。傅嶺相悖說:「一面大紅旗掛在裝飾了的房裡,那多俗套,不成,不成!」小鄭強詞奪理地說:「紅旗俗套,那改用紅包不行,時下都興送紅包的。」湛楚林嚴肅地說:「瞎胡說!」小鄭忙解釋說:「我不是那意思。」彭訓奇似乎並沒有在意他們的逗嘴,不緊不慢地說:「現在雖然是市場經濟,只是經濟體制改革了,應該說是共產黨的性質並沒有改變。如果都亂來,都不按黨章辦事,那不乾脆改成自民黨或是共和黨好了。」湛楚林圓場說:「河南的南街村黨委都提倡的是外圓內方策略。對內還是搞政治思想那一套,對外,為搞活經濟,適當通融,適應時代的潮流和市場經濟的要求。」他們的調侃,讓時間一晃就過了一點半。彭訓奇發話說:「我們走,早點去省政府。」
下午在省政府的一個會議室里,由省政府的一名副秘書長主持,彭訓奇他們與廣東、香港及本省武漢的幾個投資老闆見了面。各方談了些道義上的話,都是打著支持農業大縣發展的旗號,支持省委書記掛點的工作。湛楚林將過去報上公開登載的大橋招商書重讀了一遍。彭訓奇就外商投資大橋建設,涉及到地方糾紛由地方政府全力解決。因為彭訓奇才接任縣委書記,縣長的人選未定,職位暫由彭訓奇兼著。他自然既代表縣委,又代表縣政府,更代表大縣的140萬人民了。晚飯,由大縣縣委縣政府在洪山大酒店舉行招待晚宴。晚宴上,省紀委、省委辦公廳的領導都沒有接到,就連過去在荊州任市委書記,現在分管農業的副省長許澤平也沒有接到。彭訓奇沒有氣餒,給自己壯膽,給大縣壯膽,一杯一杯地敞開懷,給客人們敬酒。他暗暗發誓,他們接不來,我們自己喝,盡情地喝,一醉方休地喝。不過,彭訓奇沒有喝醉,只是嘴裡酒熏熏的,眼裡有些醉意,滿臉春風得意的樣子。他在相送客人,還興致勃勃地說:「我們馬上也回縣的。」客人散去,他便去洗手間漱口。雖然乙醇還在麻醉著他的大腦,但他的心裡還是很清醒的。因為他不甘心,決心晚上還要去竄門子。他是下堅決心要挽回縣委書記來省城的面子,挽回大縣在社會上的面子。當傅嶺告訴他,兩桌共花去了2180元。他卻不以為然地說:「茅台酒都是幾百塊錢一瓶,一桌才千把塊,還算是便宜的。聽說有人一桌吃掉上萬元呢!」入夜,武漢三鎮,華燈驟放。彭訓奇趁著酒興,顧不了原則和身份,硬是讓小鄭穿巷找人。那個徐維志,那個蘇茂,那個許澤平,還有那個敖東明,那個……等等人物都不見他們,連房門也不隙開點縫,只讓保姆女人或者妻子說上一句:「有事到辦公室找,現在是休息時間。」有的甚至感情豐富的補充一句:「真是鄉巴佬,一點規矩都不懂。」彭訓奇聽著這些話,在心裡流淚,在胸口流血啊!然而,這些苦衷卻不能當大縣人去傾吐,也不能在縣內的大會上發一絲的牢騷。此時,他才真正領悟到為什麼有人不願來大縣當書記的原故。這個閉門羹的教訓太深刻了。彭訓奇憂鬱之時想起了大縣的漢辦,那是自己的漢辦,關在屋內一家人什麼都好說的。便對小鄭說:「我們去漢辦。」他又對湛楚林說:「湛主任,我們到漢辦住一夜,你給老周打個電話。」湛楚林服從著說:很快打通了大縣駐漢辦事處主任周為的手機。
大縣的漢辦也有一棟高樓房,住居漢口前進路口。接了電話的周為在漢辦的一樓大廳等候著。他正準備睡覺去的,聽著是新任的縣委書記來了,家裡的父母官來了,怎敢怠慢。漢辦是大縣的漢辦,周為雖然是武漢人,但他是大縣漢辦的主任,是大縣的領導明智,照顧他回家,特地將他安排到漢辦任主任的。小鄭靈巧地將方向盤七拐八拐地終於拐進了前進路口的大縣漢辦。小車剛剛停在狹窄的漢辦門前,周為便笑盈盈地點頭哈腰地迎上去,親熱地喊:「彭書記、湛主任。」「小鄭,傅科長。」並一一握手後,又到車尾幫著去拿行李。小鄭大方地說:「周主任,沒有多少行李,你去安排房間去。」周為又來到彭訓奇面前,熱情地說:「彭書記,請進。」他陪著彭訓奇進門,有值班人員迎上招呼說:「彭書記,這晚才來。」彭訓奇答應著,笑微微地向他們問好。周為陪他們上到三樓,讓值班小姐打開大房單間,再打開個三人間。小姐們忙著送茶倒水、問飢問渴的。彭訓奇這才感覺到了家的愉快舒坦。到家的感覺就是不一般,自尊,受人尊重,主人翁的開懷!這世界上有什麼比主人翁更重要更偉大呢!彭訓奇感覺到了受人尊重的高尚,覺得也應該尊重他人。便說:「你坐,老周。」周為坐下後,恭謙地說:「您們這晚才來?」「您們還沒有吃罷。」彭訓奇氣慨地說:「我們是上午來的,為大橋的事,找了省政府。晚飯早吃過了。」周為徵求說:「還去吃點夜宵。武漢的夜宵蠻有特色的。」彭訓奇說:「你看,我這還飽嗝著,不宵夜了。」周為說:「我們縣要把大橋建成了,那真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好事。您這是在為大縣的發展奔波呀!」彭訓奇正要回他的話,湛楚林過來了,忙說:「彭書記,條件還可以吧。」還接著說:「喲,空調效果蠻好麼。」彭訓奇說:「我住漢辦也不是一兩次了。就跟在家裡一樣自由自在的。」周為討好說:「彭書記總把我們漢辦惦在心上,時時關心著呢!」彭訓奇自豪起來,響亮地說:「漢辦是大縣人民政府駐省的辦事處。我這個政府縣長不關心,不等於失職了。」他說得他們無話以對,只是哈哈地笑了。
為什麼當領導的人沒有睡早床的習慣,儘管昨晚轉鍾了才入睡,而且漢辦的熱忱撫慰了彭訓奇吃閉門羹的傷痛讓他安穩深沉地睡去,天才麻麻亮,他就隨早醒的鬧市睡來,還在疾恨著昨天的遭遇。那些個他們很熟的省里的幹部領導們為什麼不見他們,簡直視他們為螞蝗一般,就怕搭在他們的腿上吮吸他們的血,就怕沾染上大縣的晦氣。他們對大縣那麼忌諱,竭力迴避,無非是大縣窮了,無非是大縣的名聲不好。那幾個開放時和大縣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仙桃,監利等縣市的領導到省府受到無歧視的熱情接待,無非是他們發展了,他們可以給他們的臉面上帶來光彩。還也許他們怕大縣人告他們的狀,把他們拖累拉下水,讓他們毀譽一旦。彭訓奇想明了這些道理,越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沉重,越覺得要下狠勁把大縣搞上去。只有大縣富足了,大縣才被人看重,大縣的人才被人看重,大縣的縣委書記才被人看重。難怪有人名言,有為才有位的。當然,沒有為只要不添亂,只要會迎合時代的口味,那也是會有位的。周為在門外聽到彭訓奇的房內有了動靜,便敲門進去,接他出來早點。他們在漢辦的餐廳里早餐。彭訓奇又少了昨晚來時的興奮和自豪,深邃著目光,深沉著臉,仿佛在苦思冥想攻關尖端科技,著眼現實和未來。早餐後,他們就啟程回大縣。周為還是那般笑盈盈地相送。那笑盈盈的臉像久久地印在了彭訓奇的腦屏里。小車風馳電掣,減速下了高速公路,在出口檢驗了交費的票,就向大縣無拘無束的駛去。隨著小車漸漸地進入大縣縣境,一路的樹木,田野映入眼帘,彭訓奇又在腦中勾畫著踏踏實實地把大縣搞上去,要苦練內功的方略了。
南橋之行給了蔡記者意外的收穫,象南橋鎮這樣成功的開發區,就是全省乃至全國都不多見。建設開發區在全國風靡開後,有不少地方為了追逐形勢,應付匯報,就劃一塊地皮,豎上一塊牌,讓好端的飄香的良田落得荒蕪一片,更有趣或具諷刺意味的是在「xx工業開發區」的標牌旁繫著牛,放著羊,還有尋歡的雞鴨狗,根本沒有一間廠房,一塊磚瓦。這對本來就有限的國土耕地真是一種可恥的浪費啊!蔡記者曾經為此寫過「開發區與牛的連想」發表了深刻的感慨,還被多家報刊電台採用了。他覺得站在開發區已形成的水產、紡織、羽絨等幾大產業的角度,以南橋鎮開發區盛開著五朵金花為題,一定有買點,說不定還能獲個獎什麼的。他們一回到縣賓館,蔡記者就問田運成,說:「彭書記從省里回來了嗎?」田運成韻味十足地說:「按說是在午飯時可以回來的。蔡記者,你說我為什麼要堅持回賓館午餐。一來是不能在下面吃飯,注意點影響,二來如果彭書記回來了,正好讓他陪你。他是個很注視新聞宣傳的領導。」田運成自信地說著,便拿出手機給湛楚林打通了電話。對方說:「我們到了觀城。很快就到了。」田運成又欣喜地說:「我們在賓館裡,你們直接到賓館。」說是很快,也讓他們等了快20分鐘才到。彭訓奇在賓館的會客廳與蔡記者見面,雙方握手問候。湛楚林隨後伸手與蔡記者招呼。田運成相邀說:「不早了,我們去餐廳。」彭訓奇也做出邀請的姿態,對蔡記者說:管蔡記者是初次與彭訓奇見面,而第一印象是彭訓奇是個好交往的人。
他們經過大廳,再上到二樓的小包房,邊走邊聊。蔡記者大方地說:「彭書記,這次為大橋去省里,一定收穫豐厚啦。」彭訓奇尖銳地說:「你們記者,就是信息敏捷。」他接著說:「那些個大老闆搞事業就是有氣魄,象你們握筆桿子的,都是大手筆。省領導也很重視。」蔡記者勉強地笑了,說:「區區小記者,讓您見笑了。大縣終於盼來今天,為了大橋立項你們縣領導沒少做工作。老縣長張道然還不幸車禍。」湛楚林在後插話說:「還有人說老縣長是私事車禍呢。」彭訓奇深沉地說:「還差一口氣,最艱難的國務院一關。到了大橋建成通車的那天,一定請你來現場觀摩。」蔡記者滿口的應承說:「好呵!」他接著說:「您是監利人吧。我在監利朱河採訪時,見過您一次,您好象還是鎮長呢。」彭訓奇記不起這事,也說:「那是7年前,我不是鎮長,才提任副鎮長。蔡記者你不僅筆尖好,而記憶也好!」蔡記者反稱讚說:「您也不耐呀!」田運成在後,見他們聊得天衣無縫,打心眼裡高興。覺得自己請記者的主張搞對頭了。餐廳小包房裝飾得典雅,還有外國名畫家莫桑柏的人體畫。這裡不僅是填飽肚子的地方,也還有濃郁的文化氣息,給人以精神享受。田運成忙客氣地請蔡記者入席,彭訓奇也以主人的身份相邀。隨後,湛楚林、傅嶺,還有縣委宣傳部的新聞科長潘量,司機小鄭,田運成的司機小查,依次圍桌而坐。粉褂藍裙的服務小姐忙著遞手帕,抽筷子、斟酒。不一會,又一小姐托盤端來菜餚。有粉蒸排骨,麻辣陽乾魚,一大缸江回古。包房小姐正要端菜上桌,托盤小姐說:「先去點燃酒精。」包房小姐便拿了托盤內的打火機,去點燃圓桌中的酒精爐。然後,從主菜回古先上桌。倆小姐都一樣穿著,仿佛像貌也一般,水盈盈的。蔡記者有些東張西望地打量著小姐們,就象畫家一樣在仔細觀察人體模特。
田運成眺過蔡記者,對彭訓奇說:「開始吧!」彭訓奇舉杯相邀說:「蔡記者家隨即響應舉杯,淺淺地嘗了一口,便開始搛菜。不一會,又上來了菜,一個大圓桌很快就被大小盤碟擺滿了。然而,酒盅里的酒還是不見喝掉多少,都斯文著。田運成便主動進攻說:「蔡記者,菜不怎麼樣,心情是誠的。我再敬你,我們都喝一大口。」蔡記者盛情難卻,只得舉杯相應。他果真喝下一大口,杯中淺了三分之一,接著愜意地吃著味美的回古。蔡記者這時也主動地舉杯向右邊的彭訓奇敬酒,並說:「彭書記,我敬您一口祝賀酒。」他見彭訓奇注視著,接著說:「祝賀您榮升,擔子更重了。」彭訓奇不緊不慢地反譏道:「值得祝賀嗎!」他不僅舉杯,還接著說:「這祝賀我不能接受。」蔡記者被攔截了,忙轉過顯著酒暈的笑臉,說:「我說,這祝賀酒應該喝。您聽我說,祝賀大橋立項招商,您去省里滿載而歸。您說,這酒該不該喝。」彭訓奇稍等片刻後,說:「為了大縣,為了大縣的長江公路大橋,我接受了。不僅接受了,我提議我們都喝一半。」湛楚林也幫腔說:「彭書記的酒,你還不喝。」燒酒下肚,蔡記者更興奮起來,吃了一小口菜後,說:「這次,南橋的典型宣傳成功了彭書記一定還會請我喝酒的。」彭訓奇沒有聽明整個採訪事情的首尾,也就聽之認之,沒有發表意見。相反,在政壇上,聽了不發表意見,則意味著無聲的否認。田運成忙就蔡記者採訪南橋鎮的事作了介紹。最後說:「蔡記者,要請您彭書記談談高見,以此貫穿到他的報道中。」彭訓奇聽著,夾著菜,很覺反感,但沒有顯露於色。便說:「哦,為這事,我不該敬你的酒。應該是我們給你提供了典型,你才能揮筆揚名,該你請客不是。你說?田書記。」他停了下,又接著認真說:「不過,田書記。這事要慎重一點。我的意見是不宜宣傳。尤其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大縣不宜宣傳,要腳踏實地、埋頭苦幹,等經濟真的搞上去了,大縣真的脫貧致富了。到那時候,新聞媒體想怎麼宣傳都可以。這是我的意見,你還可去徵求下朱書記的意見,他是管工業的。當然囉,話又說回來,你們新聞工作者也有你們報道的權利。」一桌人見彭訓奇說得觀點鮮明鏗鏘有力,仿佛是在大會上作報告,都放下筷子來聆聽。蔡記者聽了他的話,似乎醉意也減了一半。田運成只得岔開話題,舉杯敬酒,不再談政事。大家喝清杯中的酒,讓小姐給每人上了一小碗涼麵。涼麵下肚,禮節性的相敬散席。田運成避開人,挽住彭訓奇,請示說:「彭書記,對南橋開發區的報道,你的意見是……」彭訓奇顯著稅利的目光,儼然地說:「我剛才不是說了麼。」田運成不再說什麼,只好趕上蔡記者,向他婉言謝絕,說:「南橋的事,等我的電話再定。」彭訓奇已走過來,向蔡記者伸過手,握著他的手,說:「蔡記者,讓田書記陪你。我先走了。」蔡記者恭謙地說:「好,您去休息。打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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