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鈴鐺啊火鈴鐺,我的小乖乖,以後我不能照顧你了,你要聽話。」
說完,百首龍把一團春雪一樣的火鈴鐺捧到七甲手中,復又叮囑道,「我把它託付於你,一則我年老體衰,越發不行了,可我這一干寶貝兒總得有人照顧。莫要小瞧這血貓,你雖然降服了它,可它究竟還比你多活了十幾個年頭兒呢,它跟著你一起闖蕩江湖,不敢說定能護你安全無虞,可也能在緊要關頭幫襯一二,這也算是我對黃大哥的一番報答。」
七甲小心翼翼的接過毛茸茸,肉嘟嘟的火鈴鐺,剛接到手心兒,只覺得整個人都要暖化掉了一般,手臂一酥,又急忙用胸膛摟住,生怕把這小可愛磕著碰著。
百首龍安慰的點了點頭,「但話又說回來,江湖中人,江湖中事,管用坑蒙拐騙和表里不一的伎倆,這血貓也未能免俗。別看它此時嬌滴滴的,人畜無害,它的厲害你也是領教過的。我贈與你的兩粒石頭,雖然有功效,卻是以外物來克服異獸天性,若要火鈴鐺徹底俯首帖耳的對你,還要看你與他長期的較量好關照,所謂緣分是也。若果真有一天你降它不住,自毀兩顆貓石,讓它重歸山林草莽即可,也不必對我有愧疚之情。」
「晚輩記下了,多謝前輩指點。」說完,火鈴鐺在七甲胸口抓了一下,疼的他險些叫出聲來。他看著懷裡這隻有著湛藍的雙眼,柔弱嬌小的小傢伙,實在難以想像這就是方才巨齒獠牙,滿面猙獰,凌厲無比,為禍一方的火鈴鐺。心中雖然之前對它沒有好感,而且被它打敗過一回,可這會子偏偏又被它的稀罕勁兒給打敗了,忍不住用手指在它頭上摩挲了兩下,火鈴鐺消受的叫了一聲,眯上了眼。
這邊九旗和南宮楚湘就在路邊找了一家茶棚坐下,等七甲回來。
「敢問大小姐芳名?」九旗嬉皮笑臉的往南宮楚湘邊上蹭了蹭,搓著手指頭,語氣溫存的問道。
「你也隨他叫我大小姐就好了。」
九旗頓時一臉木然,「他是你的奴才,我又不是,我憑什麼叫你大小姐?」
南宮楚湘不屑的乜斜了九旗一眼,九旗頓時被這嬌俏的眼神俘虜,心旌搖曳,立馬變回一臉媚態,「如果...如果承蒙大小姐看得起,便是做你的奴才也無妨。」說著,又把頭往南宮楚湘肩膀湊了湊,接著說道,「只是,以主僕相稱,雖然別具情趣,倒顯得我高攀不上似的,太生分。」
「嘖,你這人...」南宮楚湘正等的心焦,無端又被這脂粉公子叨擾,「你這人怎麼天生的這樣浮浪?」南宮楚湘不斷看著來時的方向,權且不對九旗作絲毫理睬,沒想到這人越發沒了正形兒。
「哎嗨嗨,我就是天生浮浪個人,不然為何這般花枝招展?」九旗捋了捋兩邊的髮髻,又摸摸自己的臉蛋兒,越發得意,「姑娘可有了...」
「有了。」
「有了什麼?」
「有了意中人。」
「你怎麼知道我問的是意中人?」
「你還能問出別的話來麼?本姑娘自忖雖無傾城之貌,可自從及笄,追求者又啟在少數。不算遠的,眼麼前兒的便有好幾百,再加上家父家母的故交,十里八村的鄉紳望族,同門之中的少年翹楚,前來說和的數不過來。可巧就在前兩日,我家裡才換了新門檻兒。」
九旗聽的臉上掛不住,又氣又急,卻說不出話來。
南宮楚湘見他憋住了,又加了把火,「不是小女子冒犯,似公子這般巧舌如簧,浮浪無形,自我標榜面如冠玉,舉止風流之輩,大多是有表子,沒里子,經不住三句話就被戳穿好幾個窟窿的,只怕連我的八字兒都打聽不到。」
「啊——你,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小女子失禮了。」南宮楚湘嘴上帶著歉意,卻不起身,不行禮,得意又輕蔑的瞥了九旗一眼,只把他氣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九旗強行鎮定下來,故作姿態的整理整理衣服頭髮,接著問道,「他?我是說你的相好兒,他有我....」
「比你強。」
九旗愈發漲紅了臉,「你知道我要問什麼就比我強?」
「相貌,學問,人品,地位,樣樣兒都比你強。」
「那他有我這樣對你...」
「比你對我還殷勤。」
「啊——可惡!」九旗再也顧不得體面,雙手撓著頭,趴在桌子上獨自鬱悶起來。
南宮楚湘心裡一面盼著早點上路,一面記掛著南宮杏兒,心裡又有事,見九旗不再說話,便獨自望著風景出神。茶棚雖然不大,可多有流亡的鄉民在此歇腳,吵吵嚷嚷的頗熱鬧。風吹過茶棚,把上面的稻草吹得窸窸窣窣,地上野草隨風披靡。南宮楚湘喝了一口大碗茶,心便也跟著野草搖擺晃動起來,兀自牽掛起枯靈子、大師兄他們和劍莊,平添許多憂愁。
「我要拉屎!」九旗幽幽的說道。
「噗——」南宮楚湘險些把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好噁心的人,你但有什麼不便,自行了結了去就是,何苦沒羞沒臊的說出來,惹人的白眼?」
「我偏說,我偏說,誰叫你有了意中人了。」
「這又有什麼相干?」
「我聽見比我強的男人就想拉屎,怎樣?」說完,九旗拾起桌上的扇子,便自己尋摸地方去了。
南宮楚湘一臉厭惡的看著他的背影,「那還不拉死你!呸呸呸!」
九旗腹內難受,剛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剛發泄了,忽然背後「砰!」的一聲巨響,屁股邊兒的草都跟著晃了一下,也未來得及收拾,提上褲子便跳出來。回頭看去,乃是一幫人馬在緩緩靠近,約麼有五六十人,大多身披甲冑,頭頂獸口鋼盔,身披黑綾披風,手執火銃,高頭大馬。遠遠望去,氣勢洶洶,大有蒙古鐵騎的風采。
九旗也來不及多想,撒丫子便跑,他輕功一上來,竟然穿林過莽,如水中游魚。那群人因馬匹被草木牽絆,竟然被甩下一大截兒,只得又接連放了幾槍,叫喊不住,被九旗溜走了。
「別追了!」那一行人裡面騎馬走出一個衣著迥異的人,說道,「拿崑崙刺來!」
身後兩人抗過來一把六尺來長,通體烏黑描朱紅彩漆,兩頭兒包金銀鷹首的犀角弓來。那人一把抄起黑弓,順勢引起一支鋤頭把兒粗細的孔雀翎利箭,張臂拉開弓弦如滿月狀,朝著九旗漸漸模糊的背影瞄準。細看那箭,箭頭兒分成八瓣兒,每瓣攻以三枚鋸齒,如銀似雪,如猛獸獠牙。他鳳眼微微一動,右手指頭一松,空氣如鼓皮般一震,眾人只聽尖哨的聲音一響,那黑弓震動未止,利箭已在九旗背後不足三丈的地方,孔雀翎上氤氳著一團白霧,殺意十足。4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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