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北鶴行大鬧喜堂,救下了元宵,正與何家莊的打手糾纏,不想元宵卻被挾持住了。元宵心下以為難以脫逃,不想拖累北鶴行去救謝凌風,留下幾句話便往刀口上撞過去。
眼看她粉撲撲的脖子就要拉在刀鋒上,北鶴行將鐵刀一震,架在元宵脖子上的兩把鋼刀應聲被彈出,兩邊家勇立時殞命。只一眨眼的功夫,北鶴行高大的身軀已經擋在了元宵前面。
這下眾人都被驚住了,四散而逃,再也沒有人圍觀。北鶴行一腳挑起一枚鋼刀,往堂上一踢,那說媒的喜婆慘叫一聲,被當胸釘在了高堂之上。老夫人被濺了一臉血水,一口氣提不上來,嚇的昏死過去。
北鶴行在前,元宵傍在他身後,兩人大步流星,從容不迫出了正門。所到之處,不說阻攔,那一幫看客如羊羔碰見餓狼一般躲閃不迭。
來到東風客棧,北鶴行見謝凌風癱臥在病床上,臉色白紙一般,周身散發出惡臭。北鶴行一把抱住他,「義弟!義弟!...」
元宵此刻見到謝凌風,免不了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公子!你醒醒,大哥回來了。」
「去準備一桶浴湯。」
元宵應了一聲,趕忙催店小二準備了來。
北鶴行從懷裡掏出一端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從裡面拈出一顆紫黑色的丸藥送到謝凌風嘴裡,用茶水送服下去。然後一把抱起謝凌風,和著睡衣放到熱氣騰騰的浴桶中。
「丫頭,再去請個郎中來。」
元宵三步並作兩步,吩咐了店小二,又急急忙忙跑回來,片刻不離謝凌風半步,眼熱的盯著她的公子,就盼著北鶴行能把他救回來。
「大哥,公子還有救麼?」
北鶴行滿臉憂慮,不無擔憂的說道,「義弟中毒太深,又經過這許多時日,縱然已經拿回解藥,到底如何也說不好。」
北鶴行坐在謝凌風背後,屏息凝神,雙手按住他義弟的肩頭,源源不斷的把真氣輸送到謝凌風體內。謝凌風服下解藥,又經過滾熱的浴湯周身一激,藥力滲透到五臟六腑,臉上漸漸透出蠟黃,進而氤氳出紫氣,顯然是毒氣鬱結所致。
更加之北鶴行為他運氣疏導,一時間,謝凌風的脖子臉上像開了染坊,顏色變幻不定。頭頂真氣發散,額頭漸漸有了汗珠。浴桶內的水漸漸變青。
再看北鶴行,背後真氣聚集成束,不是內功大家修為,斷不能至此。又可見他十分珍惜這位結義兄弟,此刻用上了十分全力。
北鶴行如此用功了整整一個時辰,方才停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邊吩咐店小二準備飯食,一邊囑咐再準備幾桶浴湯,過了晌午,依次送來。
元宵見這位結義大哥如此肯下功夫,謝凌風霎時便有了起色,心裡歡喜的無可無不可,跟著店小二後頭忙前忙後,也累的一頭香汗。她知道這位大哥素來無酒不歡,早早的從真定府有名的酒肆沽來兩大壇上好的老窖美酒供他佐餐。
兩人剛坐下用了些飯菜,店小二帶著一位郎中過來,「大爺,這位李郎中是這地面兒上有名的神醫,小的為您請來了。」
北鶴行急忙放下碗筷,看那郎中亦有五十多歲了,上前打躬作揖拜道,「先生。」
郎中略微抱拳還了禮,眼見北鶴行生的魁梧不凡,一身正氣,半邊刀叢密布的臉,心中敬畏,不敢有絲毫怠慢。
「不知要老朽為哪個醫病?」
「老先生這邊請,」北鶴行將老郎中引到內室,「這位是我兄弟,想來是連日來餐風露宿,害了病根兒,前幾日突然下不了床了,請老先生務必給診治診治。」說完,又是抱拳在胸,恭敬一拜。
郎中向浴桶中的謝凌風只瞥了一眼,便向北鶴行說道,「敢問英雄怎麼稱呼?」
「老先生客氣了,英雄二字不敢當,在下姓石。」
「那麼,石英雄,可否借一步說話?」
北鶴行會意,示意元宵和店小二先迴避一下。店小二自去忙活,元宵也依依不捨的又看了兩眼浴桶中的謝凌風,方才走出去帶上了房門。
「石大俠可是信不過老夫的醫道?」
北鶴行心裡一驚,「哪裡的話,我若不信先生,何苦請你來?」
「既信我,又何苦編來這許多假話?」
北鶴行瞠目結舌,默不作聲。
那老郎中接著說道,「我未成家便進了寶芝醫館,自學徒算起,迄今也有三十餘載了,是內疾還是中毒,我豈會不知?這位小兄弟嘴唇帶紫,印堂發烏,耳根有淤青色,此乃身中劇毒時日久遠症狀。」
郎中見北鶴行不作申辯,緩緩走到謝凌風身旁,提起他左手,向他手腕號去。只見他不時點點頭,又不時搖搖頭,捋著鬍子,只是不做聲。如此這般,他又為謝凌風號了右手,往一旁茶凳上坐定,沉思良久,說出三個字來:
「血麟散!」
北鶴行腦海中一個炸雷,突然向郎中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左寸脈深沉,左右關脈盡失,左尺脈虛浮;右寸脈懸中,右尺脈一息尚存。嘉靖年間,我隨掌柜去關外採買藥材,也碰到過這樣一掛脈象,真真兒是活死人,後來又見到過許多,方才知道,非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血麟散』,不能讓人五臟停歇,徒留一息!」
經過一番詳細的高論,北鶴行深知眼前的郎中不簡單,不敢再有絲毫隱瞞和侮慢。
「果然如方才店小二所說,先生真乃神醫也!」
「大俠先不忙恭維,老朽凡夫俗子,雖然行醫數十載,卻也只能醫得了凡間疾苦罷了,若要解這『血麟散』,除非有獨門解藥,否則回天乏術!」
「不瞞神醫,解藥我已給他服下了。」
「哦——這就對了,」那老郎中又伸出手指探了探謝凌風的脖子和鼻息,「怪不得他脾胃已有復甦之像,只是心脈還尚未緩過來,就這樣拖下去恐怕不妙。看來大俠也頗精通醫理,不然也不會用浴湯助他經脈血液循環。」
「正是。先生還有什麼法子能讓我義弟快些轉還過來麼?」
那郎中眉頭一緊,似有為難的說道,「說到恢復,一則看令弟天生意志,這倒罷了,他若是沒有些修為在身上,恐怕當時就喪命了;另一則,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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