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暗暗佩服,魏嵐巾幗不讓鬚眉,思維相當敏捷。
緊接著,車裡陷入了長達兩分鐘的沉默。
魏嵐面色凝重,時不時捏著鼻樑沉思,似乎被剛才的結論嚇了一跳。
片刻過後,她忽然開口:「明天有個案情分析會,你要不要參加旁聽?」
這樣的機會宋啟求之不得,立刻應聲:「榮幸之至!」
「好,開車吧。」
魏嵐住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老舊小區。
一棟棟十多年的筒子樓,外牆都脫皮了。
就連李明威那種副處級的領導,住的都是高檔小區,200平米大平層。
她一個副廳級幹部,住這樣的房子,著實有些寒酸了。
似乎看出宋啟的驚訝,魏嵐問道:「你覺得我住的地方簡陋嗎?」
不等宋啟辯解,魏嵐自顧自說道:「這是我和丈夫的婚房,他雖然早就不在了,但我還能留個念想。」
宋啟暗暗罵自己狹隘了。
「魏副局,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您別誤會。君子之居,何陋之有。」
「呵呵,好一個君子之居,何陋之有!記住,明早六點來接我」
魏嵐下車帶起一陣香風,沁人心脾。
看著她婀娜的背影,宋啟暗自感嘆,得妻若此,夫復何求!
這一晚,宋啟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明天的案情分析會,是自己嶄露頭角的關鍵一戰,絕不容許任何馬虎。
而那個兇手說不定就潛伏在其中,一旦預感到即將暴露,極有可能對自己痛下殺手。
似乎怎麼做都是個兩難的境地
凌晨五點,宋啟頂著黑眼圈騎自行車到市局開車,然後來到魏嵐樓下等待。
六點整,魏嵐準時出現在樓道口,分秒不差。
開車的時候,魏嵐突然問道:「你是全省聯考狀元,為什麼跑來給我開車了?」
宋啟苦笑一聲:「一言難盡,不提也罷。」
魏嵐自己會深究,便不再多問,話鋒一轉:「你高考成績怎麼樣?」
「嗯?」宋啟愣了一下,「實不相瞞,全市第三。」
「探花?這麼厲害?」
魏嵐面露驚愕之色,接著直奔主題。
「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給我女兒補習功課,課時費該多少就多少,我付給你」
有這增進關係的好事,宋啟自然不會拒絕。
「魏副局,談錢就俗了,我免費給令千金補課,就怕我自己學藝不精,幫不了多少忙」
「不用,本來就占用你的休息時間,免費就說不過去了,市場價一小時50塊,就這麼定了。」
04年時薪50元,這幾乎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似乎有一張無形的推手,把宋啟和魏嵐慢慢聚攏。
這次案情分析會的規格很高。
由市局副局長、專案組組長魏嵐主持。
副組長、刑偵支隊長周正上台匯報。
局長陳偉、省廳指導組專家、專案組其他成員參與旁聽。
當然,唯一一個引人注目的選手就是宋啟。
「這人誰啊?」
「會議馬上開始,外來閒雜人員請立刻離場!」
周正皺著眉頭驅趕宋啟。
宋啟不卑不亢自我介紹:「我是魏副局的司機,來旁聽的。」
「什麼?司機?」
眾人面面相覷。
周正一臉鄙夷:「簡直胡鬧!」
就連陳偉都忍不住質問魏嵐:「魏副局,這人是你安排的?」
魏嵐解釋道:「大家稍安勿躁,我讓司機過來旁聽,是替我做會議記錄,等回頭我再研究一下」
副局長都發話了,眾人也就不再刁難宋啟。
會議開始。
周正在台上指著幻燈片,描述分析兇手的畫像。
「四起案件,三起跟警察有關,七名受害者,有五名是警察及其家屬。」
「除了富商之外,全都沒有丟失財物,可以排除劫財殺人的可能,情殺也不現實。」
「再結合佟立偉案牆上的血書,我們可以推斷,兇手很可能跟警方有仇,蓄意報復社會。」
「那麼兇手的身份,大概率是之前被警方打擊過的罪犯,確切的說,是被這幾名遇害警察處理過的人。」
「至於富商被劫殺,我們推測屬於兇手臨時起意作案。」
「兇手經濟拮据,恰好又遇到了街邊停車的富商,臨時萌生劫財殺人的想法。」
「所有的案子,兇手皆沒有留下任何指向性證據,說明思維縝密,手法幹練。」
「我們推測兇手的畫像大概為男性,身高不低於一米七五,年齡大概在30-45歲之間,身體素質極佳,又會使用槍支,可能有過服役經歷。」
「綜上所述,我們一致認為,需要大規模排查近幾年被三位警察打擊過的刑滿釋放人員,以及在押人員的家屬也不能遺漏,重點是有過服役經歷的人員!」
周正在地圖上畫了一個三角形。
「至於排查範圍,暫定三個案發現場組成的三角區域。」
「兇手是預謀作案,一定會事先熟悉環境,很有可能就在這片區域內居住或者多次踩點,說不定會有目擊者見過他」
分析完畢,眾人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那麼案情就匯報到這裡,請領導指示」
周正話音未落,會場突然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錯了!」
眾人循聲望去,竟然是宋啟!
「什麼錯了?」周正不解。
宋啟淡淡道:「偵查方向錯了!」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對宋啟投來疑惑的目光。
周正陰沉著臉問道:「好,那你說說,什麼是正確的偵查方向?」
宋啟不緊不慢道:「兇手不一定是有前科的罪犯,還有可能是我們自己人」
語驚四座,全場一片譁然!
「宋啟!」魏嵐趕緊瞪他一眼。
她只允許宋啟旁聽,可沒允許他發言啊!
這麼重要的場合,亂說話會出大事的,就連她一個副局長也無法收場。
周正強忍怒意質問:「你憑什麼說兇手是警察?」
宋啟闡述理由:「如果兇手不是內部人員,如何能精確知道每個受害人的住址和行蹤?一個有前科的罪犯能做到嗎?」
周正反駁:「也可能兇手經過了長期跟蹤,旁敲側擊,只要足夠耐心是可以的做到的。」
宋啟繼續提問:「每一起案子都是門鎖被破壞,每個受害者的死狀都像是遭遇偷襲。」
「尤其是第二起,受害者一家三口被槍殺在客廳。」
「兇手破門的這段時間內,他們不會反擊嗎?不會逃進臥室?全都待在客廳坐以待斃?」
「以上足以說明,他們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槍殺,門鎖是後來才被破壞的。」
「那麼兇手來之前便是正常敲門進入,據此推測兇手與被害者熟識!」
此前周正也曾有過疑惑,為什麼兇手破門期間,受害者坐以待斃而不反抗?
但他根本沒有往自己人這方面考慮。
直到現在,他還堅信不是內鬼,辯駁道:「你說的只能證明兇手可能和幾個受害者熟識,並不說明兇手是警察!」
宋啟點點頭:「那好,這些問題暫且擱置,還有最關鍵的一處疑點!」
「你們認為那個富商真是兇手臨時起意劫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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