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野瞳帶著伊藤信將水族館逛了個遍。
淡水魚、深海魚、海豚、鯊魚等等全部看了,能摸的魚她都摸了一遍,甚至膽大到去摸虎鯊,差點咬掉手。
淺野瞳跑得滿頭是汗。
伊藤信氣喘吁吁,身體止不住地往外冒熱氣。
原來一個人去做開心的事,真的不會感到累。
傍晚五點,閉館時間。
淺野瞳臉上還殘留著興奮,意猶未盡。
她手裡攥著幾張照片,全都是在水族館留下的記憶。
只可惜伊藤信拍攝技術太爛,沒把她的魅力盡情展現出來——她自認為。
「我們不坐電車,就這樣走回去,怎麼樣?」淺野瞳說。
「可以,文京區到新宿區不遠。」
「好!那出發嘍!」
淺野瞳大步向前,棉布裙隨著她腳步飛揚,露出兩條白皙的小腿。
她嬌俏的臉蛋微紅,額頭還有汗珠,晶瑩的雙眸倒映著東京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東京是一座極為繁忙的城市,哪怕是晚上,也有提著公文包表情麻木的上班族。
昂揚著活力的少女,走過低頭的上班族,伊藤信感受到一股「同坐城市不同命運」的句法衝擊感。
「你覺得我讓你再偽裝一天情侶,只是為了玩這麼簡單嗎?」淺野瞳放慢腳步,與他並肩行走。
伊藤信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花香,說道:
「和之前我們交往時一樣,你似乎在記錄什麼,而且記錄的比之前更認真。」
「哇哦~」淺野瞳微微張開小嘴,「你觀察的好仔細。」
「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你不僅在觀察我,也在觀察周圍人,如果伱是一塊空白的畫布,那今天的行為就是購買顏料,現在顏料買夠了,下一步就是在畫布上塗抹顏色。」
「很生動。」淺野瞳讚嘆道,「我感覺憑藉你的觀察力,可以去當警察。」
「『觀察』是為了什麼?」
「真人秀,你知道嗎?」
「知道。」
「黃金周會有一場真人秀拍攝,主辦方招攬參演人員,沒有設置身份條件。」
島國四月末到五月初,分別有昭和之日、憲法紀念日、男孩節,連續三天假期。一開始的確只放三天假,但島國政府覺得太麻煩,乾脆將一周定為休息日,也就是「黃金周」。
伊藤信更在意另一點——地下偶像沒有辦法登上舞台。
「你要成為正統偶像?」
「沒錯。」淺野瞳點點頭,「真人秀以戀愛為主題,圍繞高中生感情故事拍攝,我的年齡、性別、身份完美對上這場真人秀,所以我想試鏡加入這個節目。」
「之前你跟我交往,今天逛水族館,都是為了這個?」伊藤信明白她為什麼在私塾扮演完美女神,這全部是為了以後的偶像道路鋪路,不能讓洗澡視頻流傳出去也是如此。
「是的。」淺野瞳稍微仰頭,霓虹燈的燈光將夜空照的透亮,看不到一顆星星,「我不懂戀愛,不知道怎麼愛一個人,所以只能參照模板進行偽裝。」
她聲音越來越小,雖然身處人聲喧譁的鬧市,卻渾身散發一股格格不入的排異感。
伊藤信沉默片刻,說道:
「假的終究成不了真。」
「我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將這個謊言無限延長,長到知道的這件事真相的人忘卻,讓謊言無限接近於『真』。」
「一定要成為正統偶像?」
「嗯。這是奔向東京巨蛋必須要走的一步。雖然我的偶像夢想是偷來的,但有目標的感覺還不錯,不然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行走的意義是什麼。」
「確實,如果沒有目標、理想、願望,人就是行屍走肉。」伊藤信對這一點很認同。
前世沒有家的他就是一具行走的空殼,不知道從哪來,不知道往何處去。
而這一世他有了目標——維持這個家,讓家裡每個人都幸福。
雖然聽起來很寬泛,但看到這一世愛自己的人露出笑容,內心會油然而生一股暖洋洋的感覺。
「錯了,你說的不對。」淺野瞳搖頭說。
「哪裡不對?」
「世界上沒有意義、沒有目標、沒有願望的人,除了成為行屍走肉,還會成為另一個東西,」淺野瞳指了指腳下,「棺材盒裡的骨灰。」
「壓力怪。」伊藤信感覺莫名其妙,「每次你一開口,氣氛就會變得沉重。我們不是在討論夢想的話題麼,你話鋒一轉,直接到了死亡。」
「死亡是每個人的歸宿。」
「你想死?」
「不想。我從來沒想過死,我非常熱愛這個世界。這是真話。」
淺野瞳停下腳步,這裡是一個公交站台。
她彎腰捶了捶雙腿,說道:
「我累了,不走了,坐公交車。」
「步行回家是你的提議。」
「但我累了。」淺野瞳坐在休息椅上,耍起無賴,「你今天好歹算我的虛假男友,要聽我的話。」
「好,僅限這一次。」想到下午水族館少女的另一面,伊藤信決定順從她一次。
「以後你能不能每次都聽我的命令,像小狗一樣,我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
「你又討打了?」伊藤信斜了她一眼。
這傢伙記吃不記打?
淺野瞳肩膀一顫,想起之前趴在牆上挨打的記憶,以及渾圓被巴掌打得顫抖的奇怪感覺,縮了縮脖子說:
「不敢。」
隨後她又反應過來,雖然這傢伙有自己的把柄,但氣勢上不能輸,旋即挺起下巴,不屑地說:
「不是我怕你!」
伊藤信沒說話,默默抬起手。
淺野瞳一溜煙跑了五十米遠,警惕的眼神看著他——嘴強王者,慫得一批。
等公交車到站,伊藤信先上車,她才趕在車要開走前,悻悻的上了車。
晚上七點,兩人回到家。
伊藤父親和小百合接受完心理梳理,發line說今晚回公司加班,可能半夜回來。
伊藤信換好鞋,進了客廳,去廚房準備晚餐。
淺野瞳滿心期待看他的背影,前天晚上她發燒了,沒能品嘗美味,今天想要嘗一嘗。
為了避免伊藤信「吃獨食」,從做飯一開始,她就扒著廚房門口張望。
伊藤信早就發現了她,但沒當回事——私塾里的完美女神,做飯只能做出勉強下咽的程度,這傢伙也就這樣了。
做熟飯,淺野瞳如餓狼撲食一般,狂瀾餐桌上的飯食,仿佛餓了七天七夜。
伊藤信看她吃得這麼盡興,懶得和她計較「光看著不幫忙」的事情了。
不過,自己做的美食被人喜歡,確實是一件開心的事。
他扒飯的時候,偶爾抬頭看幾眼,見淺野瞳狼吞虎咽,絲毫沒發現自己,他便在心中暗自思忖:
——游泳館裡以上帝視角講冷酷故事的淺野瞳,和送小女孩海豚布偶、哄小女孩開心的淺野瞳,之間究竟有怎樣的聯繫。
吃完飯,伊藤信刷碗洗碟,淺野瞳意識到吃白飯不好,於是和他一起在廚房清洗碗筷。
夜晚,下起了飄零小雨。
伊藤信睡前打開窗戶,嗅著空氣中潮濕的泥土和樹葉味道,閉眼入睡。
前世他很喜歡在雨天睡覺,讓內心的孤獨與冷冷的細雨相互慰藉。
現在他仍保留這個習慣。
不同的是,他已經有了完整的家。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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