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為如果你不是第一次,我就會不高興或者不要你嗎?」等江竹意重新鑽進被窩,又吸附在自己身體上時,洪濤才開始與她正式聊起了這個話題。
「你不用安慰我了,這種事兒又不是很少見,我就親自處理過兩次了,都是男方因為這個理由嫌棄女方,結果女方不同意分手,兩個人就動手打了起來。我可不想以後咱們倆也變成那個樣子,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是第一次……」江竹意覺得自己很幸運,碰上了洪濤這個外表看起來很混蛋,其實還很通情達理的男人。不過她也沒指望洪濤能在這方面有什麼過人之處,從她受到的教育、社會傳達的信息、工作中親身體會綜合來看,好像大部分男人都很在意這個。
「男女平等這件事兒國家倡導了幾十年,看來效果並不好,連你這樣受過高等教育的國家工作人員都還認為貞潔如此重要,悲哀啊。剛才你問我是不是和女孩子出門就帶著這些小套套,現在我告訴你吧,在沒遇到你之前,是這樣的。事實上我也不介意和一些看上去並不討厭的女孩子發生正常關係,只要我未娶她未嫁就可以。」
「你光在意你是不是第一次了,你怎麼就沒問問我是不是第一次呢?你怎麼就不質問我是否還貞潔呢?難道說貞潔只存在於女人一方,男人就不需要了?我再說一個比較難聽的話,你覺得誰家父母都是第一次之後就永遠在一起了,如果不是的話,那是不是這些人的父母就都是壞人呢?包括你我……」看到江竹意已經從那種沮喪之極的情緒里走出來,可以正常溝通了,洪濤這才開始就貞潔的問題闡述自己的理論,順便給她出了一道永遠也沒法回答的題目。
「……可我真的是第一次……」江竹意很固執,她認為這是她的一個閃光點,是比很多人優秀的地方,所以儘管已經聽懂了洪濤的意思,也部分認同,可還是念念不忘這個事兒。
「我認為吧……這件事兒雖然算不上缺點,卻也不值得誇耀。這說明你接觸過的異性很少,自然在這方面就存在缺陷。你看工廠里招工都希望要熟練工,我這等於是從零開始帶徒弟呢。」洪濤很想讓江竹意拋棄這方面的思維模式,那些東西都是禁錮人性的玩意,除了能讓人平添煩惱之外,毫無意義。
「那你還是去喜歡那個夜總會裡的熟練工吧,我不要你這樣的師傅……你是個混蛋!」不管洪濤是出於何種目的說了這番話,江竹意都覺得是一種侮辱。合算自己重視貞操還有錯了,這時她又想起出現在洪濤院子裡的那個女人,然後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洪濤在這方面的表現,一股無名火再也控制不住,推開男人的身體,抓起自己的衣褲就跳下了炕。
「哎……我說你怎麼不講理啊,怎麼又扯上別人了呢,我不是和你說過,她……」洪濤被江竹意這種反應嚇了一跳,可是轉而一想,確實是自己說的太多了,準確的講是沒有顧忌到對方的感受。
她和自己根本不是一類人,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幾乎都是對立的。可以讓人失去理智,但那只是暫時的,當的洪水褪去時,理智會重新占據主導地位。如果有一個人也試圖這樣說服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會太樂意。當然了,自己不會採取江竹意這種太激烈的表示方式,甚至都不會有什麼表示,只會在心裡有了一個看法,這就是性格和處事態度的區別了,本質上沒區別。
慪氣、拌嘴、冷戰……不管叫什麼名字,說白了就是吵架。談戀愛的人、包括結婚之後的小兩口,對這種狀態基本都很熟悉,不能說三天兩頭就試一下吧,反正誰也免不了俗。
有人說了,我就見過一輩子不吵架的,兩口子白髮蒼蒼了還相濡以沫呢。對於這個事兒,洪濤覺得誰這麼想、這麼說誰的智商就有問題,或者乾脆就是個騙子。為啥這麼講呢?因為這個事兒很不合邏輯。
人家兩口子一輩子到底吵不吵架你是咋知道的呢?就算是生活在一起的人,也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吧。對於一些性格比較慢、比較理智的人而言,吵架是可以在沒人時候吵的;對於一些比較好面子的人講,吵架也沒必要攪得四鄰不安,輕言細語的幾句話完全也能表達出自己心裡的不滿。
這一點洪濤很能理解,因為自己的父母就從來不在外人面前拌嘴吵架,尤其是自己父親,再生氣、再不同意母親的觀點,也會等回家之後、還要等自己睡了才會低聲和母親交流,就連岳父岳母都不願意讓知道。當然了,如果趕上江竹意這樣的脾氣,洪濤估計自己父親也得麻爪。她就是個爆竹,還渾身都是引線,保不齊啥時候就被點燃了,點燃的結果肯定是咣的一聲,絕不能像呲花蔫屁一樣不出聲。
不過話說回來了,戀人、小兩口之間發生矛盾拌嘴鬥氣是壞事兒嗎?洪濤認為只要次數別太頻繁、時間別持續太長非但沒壞處還有好處。談戀愛本身就是一種磨合,是兩個生活環境、性格習慣完全不同的人之間的全方位磨合。既然是磨合那就肯定有摩擦,有摩擦當然要表達出來。無法短時間內達成共識的,必然會吵架,氣性大點的人自然會生氣,然後就是冷戰唄。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戀人關係了,而且還沒必要非得統一思想,也就是說不用分出對錯來,只要讓雙方都知道對方的想法,就已經達到磨合的目的了。
當雙方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之後,自然就會想出辦法來避免觸碰對方的敏感處,或者在某些地方求同存異,或者對自身一些不是原則性問題的地方加以改進。反正不管怎麼說吧,這玩意就和得感冒一樣,每多得一次,就會對一種感冒病毒免疫,同時也是對全身免疫系統的一次實戰演習。當然了,這個演習要受控,如果病的時間太長、病情太重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來,多吃點山藥,這玩意補氣。」現在洪濤就得去控制病情了,江竹意這個大個兒的感冒病毒一直到吃飯的時候還耷拉著臉、撅著嘴不搭理自己。不過沒關係,洪濤就當她是五歲小孩兒,所以不管她怎麼冷落自己,自己也不在意,不光不在意,還得往上湊,故意去讓她虐待。
丟臉?不覺得,洪濤認為在戀人之間臉皮可以更厚一些。如果為了別的事兒、別的人,自己可能不會去舍這個臉;如果有人當著外人的面兒給自己下不來台,那他就是自己的敵人。但戀人之間大可不必斗這種氣,如果你遇上一個看上去特別通情達理的女人,不見得就是福氣。
假如江竹意和張媛媛一樣能忍、能裝、能面面俱到,洪濤覺得就算她長成天仙,自己恐怕也不敢撲上去。因為你不知道她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什麼,搞不好被賣了還傻呵呵的幫人家數錢呢。家庭生活不像上班、上學、做生意,你不高興、不樂意、看不慣的人還能躲開。這玩意躲都沒地方躲,今後幾十年兩個人吃喝拉撒睡都要湊在一起,整天弄一個笑面虎放身邊,洪濤覺得自己活不過十年就得自決於人民。
「丫頭,男人不能一下子傷透,你得一點一點的訓,看你大爺就是被我訓好的,足足訓了二十年啊。小洪是個很伶俐的人,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響鼓不用重錘,你有點表示讓他明白就成啦,不能總不給他面子。男人在外面是要面子的,回家之後你踹他兩腳都沒事兒,但是在外面還得忍著點兒。」
馮家老兩口和喜兒姑娘在飯桌上溜溜看了半個多小時戲,對洪濤的臉皮厚度真是佩服到家了,不管江竹意怎麼不搭理,他都不急,臉上始終帶著笑,還笑得那麼傻乎乎的,傻得讓人可憐。然後自然就對江竹意產生了不滿,欺負傻子有罪啊!於是趁著洪濤上廁所的功夫,馮大媽開始給江竹意灌輸做人、做女人的竅門了。
「他是裝的……」不勸還好,一勸反倒讓江竹意眼圈都紅了。她委屈啊,自己真正和洪濤交往的時間都不到一周,結果就已經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這種變化讓她心裡不由自主的恐慌。
更讓她恐慌的是,她突然發現洪濤這個人並不能掌控,別說掌控了,就連影響都很難。他對任何事兒都有一套獨特的理論,大部分還與別人不同,為人處世更是圓滑透頂,不能說分分鐘把自己耍得團團轉吧,但也差不多。把自己的未來交給這麼一個看不透、摸不清、控制不了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正確選擇呢?準確的說,現在江竹意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太輕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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