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沙雕城堡的嗚咽14
「上來。」陳紹祁揚起左手拍了拍右肩膀。
南姣還有點猶豫。
「這是我第一次背女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想好可別後悔。」
南姣笑了。
「我數到三。」
「又數?」
「一……二……」
南姣往前一傾,伏到了陳紹祁的背上。他的後背又寬又硬,但很舒服。她摟著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的右肩膀上,乖得像是一隻小貓咪。
陳紹祁在她趴上來的瞬間,腦子裡「轟」一下,意識就炸了。
她可真軟,軟得就像忽然湧上來的海浪。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還有被熱氣驅趕出來的體香。那是一種很安靜的香,有點像午後的洋甘菊,也有點像蛋糕上的奶油,溫和細膩,乾淨到極致,卻讓人起情yu,他無法想像,淪陷在這樣的味道里會是什麼感覺。
小路上不平,碎石又多,陳紹祁走得很慢。
南姣有點困,卻不敢閉眼。
「累不累?」她問。
「不累。都說了我體力好。」
南姣揚起嘴角,動了動下巴。
「別動。」他說。
「怎麼了?」她忽然想起他之前的傷,連忙挪開些:「疼嗎?」
「癢。」
南姣不動了。
「你的傷好點了麼?」
「現在才想到要關心,是不是晚了點?」
南姣沒吱聲,心裡還想問問他有沒有按時塗藥,但一想到王佩珊那急切的眼神,又覺得沒有問得必要了。
陳紹祁不大樂意:「這就又不問了?」
「你不是說晚了嗎?」
他冷笑一下:「真是沒良心。」
南姣把手按在他肩膀上,穩著自己的重心:「左不行,右不對,你真難伺候。」
「你說哪種伺候?」
南姣提防著不要再被他繞進去,閉了嘴。
夜很靜,後面這一路,誰都沒再說話。
很快,孫瀟家的房子就出現在了視線里。兩間小屋,白面黑瓦,披著朦朧的月色,遠看有點像童話。只是,越走近,燒烤味越濃郁。
再美的童話,最終都逃不過人間煙火這個結局,就像愛情。
院子搭了兩個燒烤架,幾乎整個劇組的人都圍在那裡,說說笑笑,一派熱鬧。
「放我下來吧。」南姣說。
「快到了。」
「就是快到了才讓你放下來的。」
陳紹祁停下來:「怎麼?」
「怕人誤會。」
「怕誰誤會?」
南姣避重就輕:「大家。」
「大家?」陳紹祁不信。
「嗯,大家。」
他手臂上的力道加重,更沒有要放的意思:「你沒男朋友,我沒女朋友,有什麼可誤會的。」
南姣不語。
想想也對,本來就是坦蕩的關係,遮遮掩掩反而更加讓人浮想聯翩。
陳紹祁一路將她背進了院子裡,南景正焦心等著,一看到他們,立馬跑了出來。
「姐,你這是怎麼了?」
這一聲高喝,頓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沒事。」
南姣連忙擺了擺手,但宋明柯洛子光他們已經都圍過來。
陳紹祁把南姣放下了,也不避嫌,直接蹲下來,伸手就把南姣的褲管卷了起來,膝蓋上一片青紅,褲子沒破,裡面破了。
「拿點消毒藥水來。」陳紹祁說。
「沒有消毒藥水,酒精成嗎?」孫瀟的妻子問。
「成。」南姣趕緊點點頭,她一點都不想麻煩別人。
孫瀟的妻子應了一聲,匆匆跑進屋裡。
「南船長,怎麼摔的?」洛子光問。
南姣不好意思:「走路摔的。」
「走路能摔成這樣?」宋明柯仔仔細細地看了眼傷口,不太相信,「我看你一定是撞邪了。」
南姣笑笑,也不辯駁。
她寧願自己是撞了邪。
?
孫瀟的妻子拿了棉花和酒精來,她對陳紹祁說:「陳導,我來吧。」
陳紹祁讓到一邊。
蘸了酒精的棉花球碰到傷口,疼痛無限的被放大。南姣抿著唇,一聲不吭。
「姣姣妹妹,不疼嗎?」宋明柯問。
「不疼。」
宋明柯「嘖」了幾嘴,揚手拍拍陳紹祁的肩:「這耐疼的本領和你挺像的啊。」
陳紹祁看著南姣,笑了一下,眼神溫柔。
南姣自己把另一條腿的褲管也捲起來,她的腿,嫩白,纖細。
「行了,都別圍著她了。」陳紹祁揮揮手,把宋明柯攬走了。
一大幫人都散了。
燒烤還在繼續,大家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氣氛很嗨,並沒有被這個小插曲影響了心情。
孫瀟的妻子手腳麻利,再加上有南景在一旁勤快地打著下手,幾處傷口很快就處理好了。
南姣道了謝,叫南景攙著進了屋。
屋裡暖和,但一個人都沒有。南景陪她坐了會兒,也是明顯的身在曹營心在漢。南姣理解南景想去玩,但又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坐在這裡的矛盾心理,於是打發她去給自己烤點東西吃。
南景出去了之後,屋裡徹底安靜了。
南姣拿了自己的背包,把手機翻出來,屏幕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其中五個是南景打的,剩下的都來自於同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猜,是陳紹祁的。
陳紹祁的號碼意外的好記,南姣看了兩眼,就記住了,她沒存。
門外有腳步聲過來,南姣還未把手機放起來,就聽到一聲:「南船長。」
南姣抬眸,看到王佩珊端著個盤子進來了。
「南船長,我看你一晚上都沒吃過什麼東西,來嘗嘗,這是我烤的玉米。」她說著,把盤子往南姣面前一放。
盤子是白瓷的,黃燦燦的玉米放在上頭,兩種顏色碰撞,有種說不清楚的溫馨感。
「謝謝。」南姣不想拂人好意,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玉米很甜,烤得也恰到好處。
「王小姐手藝真好。」
「好吃嗎?」王佩珊眼睛亮了亮,像個受到誇讚的孩子,反應很單純。
「好吃。」
「我不會做菜,但是燒烤的手藝很不錯。是不是很神奇?」
南姣笑著,沒接話。
王佩珊來了興致,自顧自地說:「大概是以前拍《江南擁抱》的時候練出來的,那時候我們劇組沒事就聚餐燒烤,我助理聞不了那味兒,我就只能自己動手。沒想到烤著烤著,就多了門手藝。紹祁他們常常開玩笑,說我是燒烤天后,以後不拍戲了,還能去擺個燒烤攤。」
南姣還保持著笑意,新咬的玉米黏了牙,她舔了舔。
「你知道《江南擁抱》嗎?」王佩珊忽然問。
「不知道。」
「不知道?」
王佩珊很詫異,畢竟,前年《江南擁抱》火遍全國的時候,幼兒園裡隨便拉個孩子都能把裡面的經典台詞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來。
南姣點點頭,她是真不知道。
王佩珊笑了一下,有點尷尬,但看不出來是自己尷尬,還是替南姣尷尬。
「《江南擁抱》是紹祁的作品,我還以為他和你提過。」
「他沒事不會和我說這些。」
「那你們平時都聊什麼?」
這個問題有點私人。
南姣把玉米放了,搓搓手:「什麼都聊。」
王佩珊目光暗了一下,是淺淡的失望。南姣都看在眼裡,但她沒什麼反應。她不是刻意裝腔作勢,她和陳紹祁能聊的時候,的確什麼都會聊。
他甚至,和她聊過未來……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王佩珊又接著問。
「剛認識。」
「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很久了。」
「王小姐和陳導認識很久了?」
王佩珊點了點頭:「紹祁這個人,看起來很好相處。但其實,他很慢熱,一般剛認識的朋友,他很少會去親近,所以我還以為,你們也認識很久了。」
「我們很親近?」南姣反問。
「南船長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誤會,希望王小姐也別誤會,我和陳導不是那樣的關係。」南姣把盤子往王佩珊面前推了推,「謝謝王小姐的玉米,很甜,但我吃不下那麼多。」
王佩珊不笨,知道這是逐客令,她端了盤子站起來,離開的時候又看了南姣一眼。南姣拿出手機恬靜地翻閱著什麼,她鬢角的碎發扣在耳廓上,一低頭,露出耳後的一枚小紅痣。
整個談話過程,王佩珊或暗示或試探,南姣都遊刃有餘,她的態度磊落極了,這種磊落里還蒙著一層好似迷霧般的慵懶,讓人無法窺見她的真心。
無法找到發力點的對手,才是真正可怕的對手。
南姣,就是這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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