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能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荊輝!說實話,袁媛一直對荊輝很滿意,為了撮合田玉潔和荊輝,給他倆創造更多的機會,袁媛甚至還認下了荊輝做「乾兒子」。
袁媛讓老公林向東哄著孫子玩,她跑到涼台上,試探著給荊輝去了電話,可是,荊輝竟然在警隊的宿舍里,並沒有要出門的打算!看來他對「約會」的事一無所知?也就是說,田玉潔不是和荊輝約會?直覺讓袁媛很自然的想到了另一個人:楊里奧!
周一的晚上,袁媛給田玉潔的家裡去了電話,可是田玉潔又不在家,田玉潔的老媽說:她在晚飯後出去了,去了同事的家裡。
事已至此,袁媛坐不住了:以前田玉潔在夜裡是從不外出的!她又去哪兒了?其實那天夜裡,田玉潔真的去了同事家,當晚,她就在距離袁媛不遠的地方:曲華的家裡。
袁媛急於想從田玉潔的嘴裡了解「楊里奧」的情況。周二的那天,也就是昨天的下午,袁媛給田玉潔的老媽去了電話,她想商量一下,看是否可以將小陽接回家住一晚!她的算盤是:小陽到了自己這裡,田玉潔肯定也要來的,這樣她就有機會旁敲側擊的……可是,田玉潔的老媽哪兒肯答應,她對袁媛說:自己給小陽把飯都做好了,馬上就要去接了!並且她還告訴袁媛:這是已經跟女兒說好的,女兒單位今晚有聚會,是女兒讓她去接的!
有聚會?政府「反腐倡廉」的力度這麼大,而刑警隊,作為政府最重要的、最強勢的執法機構,會在周二的晚上舉辦「聚會」?袁媛掛上電話就去了公安局,她躲在門外,等待著……
警隊下班後,袁媛尾隨著田玉潔來到了海邊的凱悅大酒店,一切正如她預料的一樣:她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楊里奧」!並且,她看到自己的兒媳婦田玉潔上了「楊里奧」的車!
田玉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與「楊里奧」有接觸的?她察覺到「楊里奧」的身份了嗎?他們之間的關係發展到哪一步了?田玉潔徹夜未歸的那一晚,是和「楊里奧」在一起嗎?……對於袁媛來說,這些都是疑問,但是這些問題似乎都不重要!今天下午,她來了酒店,她必須來!並且她在酒店的前台打探到了「楊里奧」的房間號:一六一八!
言歸正傳!林皓陽迎著母親焦灼的目光走了過去,他訕笑著問候:「阿姨,您怎麼來了?」
袁媛的心跳正在加速,她急切的寒暄道:「哦,楊先生,我來看看您,那天您救了我和我孫子,我也沒有表示一下感謝,我……」
「阿姨,您太客氣了,那都是我應該做的!」林皓陽掩飾著自己的慌張,他打開了房門:「阿姨,您快請進!」
袁媛走進了房間,她兩手緊抱著那個小保溫桶,很拘謹的在沙發邊坐了下來。
林皓陽寒暄道:「阿姨,您喝咖啡嗎?或者……喝茶?」
「不不不!我什麼也不喝!」袁媛的目光里是不加掩飾的慈愛,她柔聲商量道:「楊先生,您能陪我坐一會兒嗎?我想好好看看您。」
這是母親的召喚,林皓陽無法拒絕。他躲避著母親的目光,來到了母親的身邊,他真的不敢看母親的眼睛,因為他害怕那滾燙的眼神會灼傷自己的偽裝;他更不敢去看母親懷裡的那支小保溫桶,因為他已經猜到了裡面的內容。
袁媛深情的凝視著林皓陽的臉龐,喃喃自語道:「象,真象,您真象我的兒子。」
林皓陽被她看得滿臉火燙,他低著頭囁嚅著問道:「哦,是嗎?他……他還好嗎?」
袁媛濕潤了眼圈兒,嗚咽道:「沒了,他不在了,他扔下媽媽先走了。」
林皓陽趕忙道歉:「對不起,我……我不該提起他。」他發現,自己聲音也開始了哽咽。
「您不用道歉的,是我自己先提到了他。」袁媛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眼淚,柔聲說道:「平時我都不敢想起他,可我很想跟您說說他的事兒,您願意聽嗎?」
林皓陽慌亂的點了點頭,袁媛嘆息道:「謝謝,他……他走了四年多了,他是個警察,是個烈士,是因公殉職的。」
袁媛陷入了回憶,眼神也開始了迷離:「他是個好孩子,可貼心了,哪兒哪兒都好!他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就是我的心頭肉啊。他剛走的時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我離不開他,我也知道他離不開我,要不是可憐我家的那個老頭子,我真想去陪他……」
林皓陽強忍著悲痛,給這個更悲痛的女人遞上了紙巾,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
「謝謝。」袁媛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很苦澀的笑了:「那天看見了您,我真的驚住了,您和我兒子太像了,當時……我真的以為是我兒子回來了,慌裡慌張的,也沒好好向您道個謝!」
林皓陽本想說些「不用謝,用不著」之類的客套話,可是心痛、恍惚……他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失魂落魄的搖著頭。
袁媛看了看捧在懷裡的小保溫桶,她很難為情的笑著:「好容易打聽到了您住在這裡,本打算給您帶點禮物表達一下謝意,可我真是老糊塗了,腦子裡只想著我兒子,竟糊裡糊塗的做了些他最愛吃的蛋羹!反正我也帶來了,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嫌棄,就嘗嘗吧。」
說著話,袁媛將小保溫桶放到了茶几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蓋子,她欠著身子看了一眼,如釋重負的說道:「還好著呢!我怕坐公交車搖搖晃晃的散了蛋羹,我是一路抱著走過來的。現在還熱著,您嘗嘗吧,好嗎?」
林皓陽木然的接過了母親遞過來的湯匙,然後將小保溫桶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低頭看著還冒著熱氣的蛋羹,聞著那股熟悉的味道,一滴、兩滴……有眼淚源源不斷的落進了小桶。默默地拿起湯匙,當湯匙劃破蛋羹嫩滑的表層,林皓陽崩潰了,他覺得那湯匙就是一把鋒利的刀,他正在用一把刀凌遲著母親柔軟的心房……
兩腿一軟,林皓陽跪在了母親的面前,他淚如滂沱:「媽媽,對不起,我是陽陽,我是您的兒子啊!我回來了媽媽,對不起!」
袁媛一把摟住了兒子,她親吻著兒子的頭髮,夢囈般的說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陽陽,我就知道你沒有死,媽媽知道你會回來的!媽媽沒參加陽陽的葬禮,因為媽媽知道,我的兒子沒死,他不會扔下媽媽的!」
母子相認!林皓陽坐在母親的身邊,抹著眼淚坦白了當年的事,當他說到是自己親手殺死芸芸的時候,袁媛在震驚之餘,一記耳光抽到了兒子的臉上:「你!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對芸芸……」
林皓陽跪到了地上,他聲淚俱下的懺悔道:「媽媽,您打我吧,您打死我吧!那年我失憶了,當我突然回憶起那件事的時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知道自己該死,我也真的去死了,我想讓那些混蛋打死我,可我……可我沒死成啊!」
「我不許你死!」袁媛驚慌的將兒子摟在懷裡,嚎啕著罵道:「你這個小混蛋、小冤家呀!你糊塗啊!媽媽不許你死,你得活著,為媽媽活著!」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突然,袁媛很緊張的問道:「陽陽,小潔知道這件事嗎?」
林皓陽抽泣著回答道:「我想跟她說,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許說!」伴隨著一聲呵斥,又一記耳光落到了林皓陽的臉上。袁媛滿眼都是怒火,就像一頭護犢的母獸,她發瘋般的搖晃著兒子,厲聲指謫道:「聽到沒有?不許說!對誰也不許說!」說罷,她一把將兒子拖進了懷裡,她撫摸著兒子的頭髮,神經質般的絮叨著:「陽陽聽話,聽媽媽的話,咱不說,對誰也不說,沒有那些事,沒有,從來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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