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兩名家丁的話,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剛才還喜笑顏開、自覺心頭千斤重擔已卸下的王耕雨都是頭皮發炸,目瞪口呆。
半響,還是王耕雨城府深,馬上說道:「這兩個狗才必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才會編出這等謊言來欺騙吾等,且將這兩個狗才看管起來,其餘的人且隨我去莊口看看。」
王耕雨由於處事公道,平日裡又扶危濟困,在那村民中間極有威望,於是,一干喝了酒以後本就膽子比平日打了十分的一干壯年漢子便起鬨似的操起板凳、桌腿等家什,跟著那王耕雨去莊口查看。
到了莊口,就見王耕雨家裡那兩匹駕車送那女子親屬的青騾子仍好端端地立在莊口,王耕雨不禁怒道:「這兩個狗才端的是在撒謊,豈有遇見了鬼魂,這兩匹騾子還立在這裡不跑的道理?」
聽王耕雨這麼一說,那些村民們的膽子就更加大了,一個個搶著跑到那兩匹騾子跟前,都想現實一下自己的膽大,不想當他們跑到那騾子跟前以後,卻無一不大驚失色,而後是彎腰大吐特吐,,將剛才吃下去的酒飯全反了出來。
怎麼回事?只見那兩匹青騾子就像是被人用巨大的快刀給劈成了兩半一樣,剛才對著王耕雨和村民的一側是毛皮完好無損,而另一側卻是血肉全無,只剩了森森的骨架,腸子流了一地。而更加令村民們作嘔的是,在另一側的地上,躺著五具被開膛破肚、血肉模糊的無頭屍體,看衣著,應該就是剛才急於離去的那女子的眾親屬。
就在王耕雨被嚇得魂飛魄散、不知所措的時候,又有村民指向莊口那高及雲端的旗杆,口裡驚駭地只是發出嗬嗬的聲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王耕雨順著呢村民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見那旗杆的頂端懸著五顆猶自在往下滴血的人頭,月光下,那些人頭距離村民們雖遠,可他們一個個去好似被施了法術一般,偏偏將那五顆人頭猙獰的面目看得是一清二楚,頓時一個個是面如死灰,渾身篩糠,跑都沒力氣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掠過,那名所有村民都親眼看著被與王耕雨的兒子的屍骸一起葬進墓坑裡的女子頭戴血紅的絨花,身上穿著一襲血紅的玉蓮紗繡折枝花蝶大鑲邊加套袖氅衣,虛懸在半空的三寸金蓮上套著一雙鞋跟用細白布裱蒙的紅色鳳嘴鞋,整個裝束,與白日裡下葬時的入殮衣服完全一樣。
村民們此時心裡早已是嚇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可偏又腿酸腳軟,半步也移動不得,只得瑟瑟地擁擠在一起,滿臉驚恐哀求地看向那起屍了的紅衣女鬼。
那女鬼陰森森地俯視著下面那些看起來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的懦弱村民們,七孔均汩汩地流出殷紅的鮮血,隨即張開嘴,發出了就像是人將死前那種嘶嘶的抽氣的聲音:「你們這些人同害死的那些人一樣可惡,所以我要詛咒你們,你們都給我聽著,從今時今日開始,這村子裡的無論人畜,一個個都要死,而且是被我慢慢地折磨死去,一個都不能倖免,哈哈,哈哈……」
那女鬼仰頭髮出悽厲的笑聲,旋即就將血紅的婚衣張開,如一隻不祥的蝙蝠一樣,消失在夜色中。
王耕雨和一眾村民就那麼如泥塑木胎看著那女鬼遠去,完全都被嚇傻了,直到其餘的村民們見王耕雨他們許久還沒有回去,怕是出了什麼意外,打著火把來找到他們,才發現他們那好似被施了定身法的怪異之相。
將王耕雨及村民們救回去以後,剛進到王耕雨的大宅門裡,就見那地上躺著那名陰陽先生被剁成了十幾段的碎屍塊,其屍塊旁邊,還有當初王耕雨給那女鬼親屬和陰陽先生的銀子,一分不少。
見王耕雨和那些村民進到院落里,那本已被污血塗滿了扭曲的五官的陰陽先生的人頭突然露出一嘴的白牙,用類似女子的、陰冷黯啞的尖細聲音說道:「整村已被我用怨念封印,外人進不來,你們也出不去,所有人就都等著給我陪葬吧!」
說完,那顆人頭驟然爆裂,紅的白色的液體濺了一地。
翌日,王耕雨強撐著身體去了兒子的墓地,果然看見下葬的墳塋已將被挖開,裡面的棺槨哈還在,棺蓋掉落一邊,自己兒子和那女鬼的屍體均不翼而飛,找遍了整個大王莊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那兩具屍體。
打那以後,這大王莊竟然真的像女鬼說道一樣,所有的村民只要走到莊口,部分晝夜,都會遇上鬼打牆,饒了半天,還是半步也走不出這大王莊,而且,每戶村民家裡的狗都瘋了,眼睛通紅,整日嘴裡不斷流淌出白色的沫子,還狂叫不止。
一些村民受不了這種心理的折磨,將自家的狗都殺了,可是,沒到子夜時分,那種悽厲的狗叫聲還是會如約響起,聽得村民們是肝膽俱裂,都快瘋掉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幾天之後,村裡的女人們真的開始發瘋了,從族長王耕雨的大太太到姨太太,再到普通村民的婆娘,一到晚上就鬼上身,一個個跟唱戲似的,用京戲花旦或青衣的唱腔說著自己死得怎麼怎麼慘,要讓全村人都不得好死的鬼話,攪得整個大王莊是雞飛狗跳,卻又無法出去尋找陰陽先生來驅鬼,令王耕雨和那些尚未瘋掉的村民們是教天不應、叫地不靈,尋思的心都有。
再後來,那掛在旗杆上的人頭風乾萎縮,卻又一夜之間變成了一盞紅白色的燈籠,部分晝夜,都發出慘白的、穿透力又極強的光亮,就像是厲鬼用兇殘的眼睛監視著大王莊村民的一舉一動。
而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他們,是自那大王莊被女鬼封印之後,唯一來這裡的外人,所以那人老經驗多的地保劉頭兒意識到黎叔兒他們可能不是一般人,或許能給大王莊帶來一線生機,這才有意將他們引到王耕雨這裡,不想那黎叔兒果然有手段,一出手就將被鬼上身的王耕雨的太太們制住了。
說到這裡,王耕雨一下子就給黎叔兒跪下了,「咚咚」有聲地磕頭不止,嘴裡懇求道:「老神仙。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錯,不該為了自己愛子心切而配什麼陰婚,可是,萬方有罪,罪止耕雨一身,大王莊村民何辜,也要受這惡鬼折磨,更有那婦人給惡鬼上身後,竟然手刃自己孩童,清醒後悔恨交加,跳井而亡,老神仙,老神仙,求您大發慈悲,我願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換我闔莊安寧,求老神仙垂憐!」
見那王耕雨叩頭流血,顯見不是不是在做戲,黎叔兒看了他半天,嘆了口氣,說道:「你且起來,待明日正午時分,陽氣最旺的時候,你與我去你兒子的墳塋去看看再作計較。」
長話短說,自黎叔兒將那楊億、魏二苟都沒見著真容的鬼魂怒斥走以後,王耕雨的宅子一夜平安,那攪擾了大王莊三個月之久的夜半犬吠之聲也第一次沒有響起,但全體村民們還是再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知是怎麼得到的消息,那些村民早早地就守候在王耕雨的宅院門外,等著和黎叔兒他們一起去王耕雨那兒子的墳塋地。
用過早膳,在王耕雨小心翼翼的陪同下,黎叔兒和楊億、魏二苟、桃木妖剛一出大門,就被眼前那人頭攢動的景象被驚呆了。
「這是啥意思啊,呵呵」黎叔兒看著那些扶老攜幼、卻都用著同樣恭敬的眼神熱切地望著自己的村民們,心裡很是受用,嘴上卻故作驚詫地問王耕雨道。
「他們知道了上天派老神仙老拯救我們闔村老小,是來向老神仙致謝的。」王耕雨看著那些淳樸的村民,面帶愧色地答道。
這當兒,那些村民們前後跪下,發出嘈雜而巨大的聲音:「求老神仙救救我們吧,求老神仙救救我們吧……」
「不要、不要……」看著那些對自己頂禮膜拜的村民們,黎叔兒一雙小眼睛眯縫得都快成刀片了,嘴裡卻還故作虛懷若谷地謙遜道。
「對,就是這樣,不要、不要停,是吧,叔兒,呵呵」見黎叔兒舒坦得就跟吸了粉兒似的,一向不長記性的魏二苟忍不住嘴欠道。
「我他娘的抽你啊?」黎叔兒回頭怒視魏二苟一眼,引得楊億和桃木妖是偏過臉偷笑,要不然與現場的氣氛太不和諧了。
在村民們眾星捧月的簇擁下,黎叔兒一行來到了位於大王莊東面的王耕雨的祖墳。在那些如饅頭的墳塋中間,有一個給風月掩埋了一半的葬坑,就是當初埋葬王耕雨兒子和那女鬼的墓穴了。
黎叔兒繞著那墓穴看了一會兒,又讓村民下去將裡面的積雪鏟走,自己跳進去在棺材裡尋摸了半天,才嘆口氣說道:「那陰陽先生死得不冤,他就是一如假包換的藍道騙子,他把你們坑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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