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書如命居竹簡,滿腹經綸號書仙。
知曉天文通地理,造化玄機藏腦田。
周白抬頭看著面前的詩句不禁輕笑,書仙?若真是無憂無慮的仙,又怎會在這陰暗潮濕的湖底偏安一隅,不敢妄動半步?
空曠的大殿中靈氣的充沛遠遠超出了周白的預想,與殿外的稀薄不同,此處靈氣已凝結為霧,頗有幾分聚霧化露的趨勢。
殿中整齊布列著一排排書架,空無一物的書架上貼滿了經史子集和諸子百家之作,周白繞過身前的書架,一眼就看到了一本懸於空中的無字之書。
一個鬚髮都已斑白的老者顫抖的伸出手翻動著面前的白紙,不時唉聲嘆氣。
周白席地正坐,不發一言的直視老者。
老者也好像並未注意周白前來一般,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死寂的居巢國殿中只有老者的嘆息聲迴蕩不散。
過了許久,周白似乎有些不耐,老者眼中精光一閃,捋了捋鬍鬚等待周白說話。
然而周白身前紅光凝結,一柄赤虹長劍緩緩出現,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他已經不想在與之謀劃心計了。
老者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連忙開口道「道友此行可是為風靈珠而來?」
周白搖頭嘆息道「在下是為救你而來。」
老者心頭一顫,似乎已經猜到了周白接下來的話,手中無字之書緩緩合起,老者皺眉道「此話怎講?」
「懷璧之罪。」
老者沉聲道:「你可知你如今身在居巢國內,湖底妖族不下十萬?」
「只可惜,他們救不了你。」周白淡然一笑「在下好奇的是為什麼此地靈氣與殿外相差如此之大?一人吃獨食還要裝孤僻,閣下著實辛苦啊。」
赤虹劍散發的劍意和威懾讓老者僵立當場,就連手指掀開書卷的姿勢也停了下來。
「以靈氣爆發傷敵,閣下雖然熟讀經史子集諸子百家,卻好像並不曾研習過玄門之學,如此手段著實有些稚嫩了。」周白搖頭笑道「枉活百年,枉活百年啊。」
一片玉簡從空中跌落,正落在老者面前。
「此為修行界三大派,蓬萊仙宗的修行之法。」通紅如火的劍尖抵在老者眉心,森然的冷意讓他心神發顫。「此為赤虹,無上品階,仙人以下神魂觸碰即散。」
顯然這柄劍不同於玉簡,並非交換之物。
老者面露苦笑,枯瘦顫抖的手緊緊的攥住玉簡。
今日他推演周易,發現是禍福相依之象,沒想到是應在了此處。收起玉簡,他心中有些激動,這可是真正的仙家之法,蓬萊派成立至今聲望雖不及崑崙蜀山,但實力底蘊卻是毋庸置疑,而且修行的側重面與爭勇鬥狠的蜀山崑崙不同,多以長生之術與劫雷之法為主,正適合他這種壽元將近,神魂衰敗的風燭殘年。
隨著周白取下木靈珠,湖底妖國中央平台的通天光柱驟然熄滅,在眾妖族驚恐的時候,旁邊三個圓台之上光柱緩緩亮起,整個妖國的靈氣也莫名增加了些許。
這是木靈之力?周白點了點頭,這書中仙倒也懂的居安思危,在用木靈珠汲取靈氣溫養神魂之餘,不忘分出些許木靈之力留作備用。
如今沒了木靈珠的無差別汲取,此地的靈氣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回頭看了眼老者,周白不禁冷笑,這是哪門子的畫中仙,明明是個吸血鬼。
走出大殿,周白便看到了插在廢棄陣法之旁的冰凌劍,透明劍身中的細線火光緩緩流出化為一個中年人影,由於是火焰幻化,故而看不清相貌。
「玄霄?」周白皺眉道。紅玉修行之法便是玄霄的養劍訣,在獲得赤虹之後,他也開始修煉這門心法。
心神的牽引讓他認出了面前這個從未見過的人。
「你修煉過我的心法?」玄霄疑惑道,他與羲和冰封十九年,方才有所感悟,然而他的感悟卻被別人修行了許久,甚至延伸改造的面目全非。
周白苦笑道「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如此。」若在別的世界也就算了,在他面對玄霄的這一刻,他就已經欠下了因果。
瓊華派禁地,玄霄皺起的眉頭漸漸舒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在周白承認之後,他也感覺到了這份因果的存在。
周白沒有問冰封之事,他從玄霄的心得中認識了這個人,桀驁卻又嚴禁,好強並且自重,看淡世俗禮法。周白暗自嘆息,這個因果怕是不好還了......
人影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就化為了流光融入冰凌劍,劍光一閃,劃破水中結界消失無蹤、
五靈珠得二,周白本應高興才是,如今遇到玄霄欠下了拖延兩個世界的因果,讓他不禁有些鬱悶,然而讓他沒有想到是,更大的麻煩正在一步步的向他靠近。
世間最麻煩的是什麼?是女人。
順流而下一日千里,第二日清晨,紫萱拖著金絲楠棺從渡口下船,詢問了船家之後便順流而下,朝北岸的巢湖走去。
牽引蠱數日才能使用一次,她如今只知周白在巢湖附近,對具體位置卻不清楚。
自出生以來十八年,她從未出過部族一步,更沒有來過這麼遠的地方,一想到就快要見到周白了,她花了好多天鼓起的勇氣瞬間散去了幾分,雖然執念依舊還在,但是大腦卻也清醒了幾分。
行人的指指點點讓她臉色有些發紅,所以她選擇了離開官道從荒野之中的小道前行。
「老婆婆,我想請問一下,去巢湖要從哪個方向走啊?」紫萱見到樹下乘涼的老婦人,上前詢問道。
老人抬頭看到縞素的紫萱不禁眼眶一紅,拉著她的手就讓她坐下「女娃娃,來,坐下說。」
「一直聽聞巢湖那邊在鬧妖怪,女娃娃還是別往那邊去了。」
紫萱面露哀色,你肯定在那裡吧,周白.....
看到紫萱的表情,老人面色一愣,嘆息道「可憐的女娃娃,巢湖在西北面,你沿著右邊這條小道一直走就可以了。」掏出手巾抹了抹眼睛。
年紀輕輕就死了男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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