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張文定今天的心緒,也不適合開車跑長途,所以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掛斷電話後,又對著江面看了兩分鐘,深呼吸了幾次,他便轉身離開,上車往旅遊局的方向駛去。
他回到辦公室,還才剛喝了杯水,電腦都還沒來得及打開,白珊珊便上樓來匯報工作了。
白珊珊知道這幾天張文定很忙,也從男朋友孫光耀的口中聽出了張文定這次出名之後可能有點麻煩了。
在她看來,領導出名了應該是好事,是正面形象,然而孫光耀畢竟有個當市人大副主任的老爹,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當然不像白珊珊那麼淺薄,說不得就要給自己的女人長長見識了,並且,勸告自己的女人不要跟張文定走得太近。
於是乎,白珊珊也就明白了張文定的處境。
她對孫光耀的勸告很是不爽,也為心中那個可親可敬的領導不甘,但卻也沒有辦法幫到他,只能把他吩咐的事情辦好,用行動來表現自己對領導的支持。
一進張文定的辦公室,白珊珊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笑吟吟地說:「領導,紫霞山的宣傳方案做出來了,還不太成熟,你幫忙審一審,看看還有哪些不夠完善的地方,我再改。」
「哦,就做出來了?效率很高嘛,我看看。」張文定這時候心態雖然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但卻也至於會糟糕到把情緒帶給下屬,他笑著接過白珊珊遞來的方案,拿在手裡翻了兩頁,這才放在桌上,然後對白珊珊道,「嗯,這個方案你是下了工夫的,我再看看,啊。」
其實張文定這時候真的是沒一點心思看這個什麼方案,但他還是接在手裡翻了兩頁,無非是考慮到白珊珊的感受。
畢竟這個是自己布置給白珊珊的任務,她現在完成了任務,若是自己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扔在桌子上,那也太打擊白珊珊的工作積極性了。
果然,見張文定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方案,然後才放下來,白珊珊眼中就閃過一道喜悅的光彩,恭維道:「在開發區的時候,你一直就強調做任何事情都要講究效率,招商局的同志們都記著呢,慢慢就形成習慣了。」
對白珊珊的恭維,張文定坦然受之,感慨了兩句,強調了兩句,又勉勵了兩句,便揮手讓白珊珊下去了——今天的張文定,實在是沒什麼心情談工作。
中午下班,張文定沒回家,也沒胃口吃東西,就在辦公室呆著,上了會兒網,心頭那份壓抑的鬱悶無論如何都沒法散去。
目光觸及到桌上白珊珊搞出來的宣傳方案,便又是一陣氣悶,自己都要離開旅遊局了,還要這個方案有何用?
一場忙碌,卻為他人作了嫁衣。
這狗日的人生啊,怎麼就這麼不講道理?
拿起那份方案來,張文定一行一行地看著,這個白珊珊,是真有能力,希望她以後走得好吧。
自己原本想著讓她避開劉祖良,到旅遊局幹個兩年,然後給她一個好前程的,現在倒好,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又怎麼照顧得到她呢?還好,看樣子她會成為戴金花的兒媳婦,想來今後的日子,也會過得不錯的。
只不過,一想到剛才白珊珊剛才被自己表揚的時候那開心的笑臉,再想到這丫頭對自己的尊重和言聽計從,張文定就覺得對她多少有些欠疚。只不過,他再欠疚,也不可能會向白珊珊透露些什麼的。
現在市里要動自己的位置,那基本上可以肯定,外面來個副局長,那局長的人選應該確實會在局裡就地提拔了。
自己原本和戴金花達成了協議,要把張程強的專橫和急功近利匯報給木部長的,現在看來是幫不了戴金花了。自己遇到了這個事情,木部長肯頂著壓力幫自己,那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自己又怎麼能夠得寸進尺不知進退呢?
唉,這一次,可是幫不了戴金花了,估計戴金花想當局長,難度不小了。
如果戴金花在局長之爭中輸掉了,讓張程強當了局長,那以後戴金花的日子估計也不會怎麼好過了,戴金花的日子不好過,白珊珊還用說嗎?
這一想,又想到了白珊珊身上。
張文定嘆息一聲,抬手就給白珊珊打了個電話,聽到那聲熟悉的「局長」之後,他問:「珊珊,你在哪兒?」
「在外面......」白珊珊回答了三個字,聲音似乎有點失常,也沒像平時那樣問他有什麼指示。
聽到她只這三個字,再沒別的請示,張文定也就不好下指示了,其實他也只是一時興起,給白珊珊打個電話,倒也沒想要指示她什麼,於是,只好來了句最常見的廢話:「吃中飯沒?」
白珊珊回答得莫名其妙:「吃了,沒吃......」
張文定聽得頗為奇怪,隨口問道:「嗯?吃了就是吃了,沒吃就是沒吃......」
「吃了。」白珊珊聲音恢復了正常,回答了一聲之後馬上又反問道,「你吃了沒?」
張文定道:「沒吃。」
白珊珊就說:「那我請你吃吧。」
張文定沒問她吃了為什麼還要請自己吃,豪氣地說:「我請你,你現在在哪個位置?我過來接你。」
白珊珊沒讓張文定接,直接就說了個離二人都不遠的吃飯的地方,然後先打車過去等著。張文定到的時候,發現酒和涼菜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珊珊,中午還喝酒啊?」張文定坐下之後,看著那酒笑道。
白珊珊也嘴角扯了扯,露了個笑,道:「局長,自從你離開開發區之後,我們就很少單獨一起吃飯了,今天機會好,少喝點吧。」
「那就少喝點。」張文定點點頭,注意到白珊珊眼睛好像有點紅,貌似剛哭過,但他見她臉上帶著笑,也就不好問了。
菜很快上來,白珊珊第一杯酒就倒得滿滿的,站起身雙手捧著敬張文定:「局長,我敬你,謝謝你一直對我的照顧。」
張文定伸手在空中壓了壓,端起杯道:「坐下來,就我們兩個人,沒那麼多規矩,啊。」
白珊珊跟他碰了一下杯,然後一仰脖子,一杯白酒便下肚了,然後才坐下來。之後,白珊珊也沒吃飯,一杯接一杯地敬張文定,每次都是一口乾掉。
這樣一來,張文定不得不問了:「珊珊,你今天是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白珊珊又喝了一杯,嘴唇一陣顫抖,終於忍不住落下了眼淚,繼而,壓抑的嗚咽了起來。
張文定沒料到自己一問,居然問成了這模樣,皺起眉頭道:「你哭什麼呀?有什麼問題,告訴我,啊,說說,怎麼了?」
白珊珊搖搖頭,沒說話,繼續哭。
「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哭有什麼用?啊?」張文定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冷聲喝道。
他本來就心情不好,看到白珊珊這樣子,都恨不得要拍桌子了。
張文定這個態度起了點作用,白珊珊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我沒事......對不起......」
張文定臉色緩和了一些,問:「是不是家裡有困難?」
白珊珊再次搖頭,深吸一口氣,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看著張文定道:「局長,我,我想跟你走。」
「......」張文定被她這個話驚得不輕,自己還才從木部長那兒聽到消息,而且還不知道要去往何處,這丫頭消息也太靈通了點吧?
白珊珊眼中醉意已經顯現了出來,她沒注意張文定臉上的神色,自顧自地說道:「我不想呆了,不想,不想在旅遊局呆了......局長,我要做秘書,給你做秘書......不對,是,辦公室......副主任......」
張文定倒是沒料到,她居然還記得上次和戴金花一家人吃飯前在車裡所說的給他當秘書的話,只是,她有心當秘書,自己卻沒什麼可能當副縣長了啊。
不等張文定說話,白珊珊嘴裡又繼續說開了,說的都是張文定的好話,以及希望張文定早日去當副縣長,她也好早日離開旅遊局。邊說邊哭,說著說著,就聽不清在說些什麼了,只剩下了傷心的哭聲。
嘴巴動了幾動,張文定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因為他看得出來,白珊珊已經醉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他也沒心情吃飯了,直等到白珊珊哭得累了,他才請服務員幫忙,一起將白珊珊塞進了車裡,給她系好安全帶,又鎖好車門車窗,倒是不用擔心她會在有什麼意外了——武雲給他的這台車,玻璃都是防彈的呢。
往前開著車,看一眼副駕駛上閉著眼睛偶爾從嘴裡冒出聲聲呢喃的白珊珊,張文定也有些有為難。她下午肯定是沒法上班了,而且中午就他們兩個人吃飯,她喝成了這樣子,也不適合給戴金花打電話。
自己的房子沒裝修,還是住的徐瑩的房子呢,雖然徐瑩在白漳,可他也不願意帶別的人進去。
想來想去,他最終決定還是到酒店開間房讓她休息算了。
......
白珊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她掀開被子,發現自己是和衣而睡,頭痛得厲害,四下打量了一番,確定這不是在自己家,而是酒店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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