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管是交通局的副局長,還是柴火鄉的副鄉長,這兩個位置都是張文定搞下來的!
自己這個縣長什麼力都沒出,只在最後說兩句話,就白摘了一個大桃子,實在是賺大了!
很快就想通了這裡面的關節,姜富強心中得意,嘴巴一翹,臉上露出了難掩的興奮,看了看張文定,用極輕鬆的口吻說道:「張書記想得很周到,提醒了我啊,要不然事到臨頭,我恐怕又要手忙腳亂了。柴火鄉本來就落後,現在又缺了一名副鄉長,是得儘快補充一個既懂農業又會搞經濟的幹部充實一下。說到這個農村工作,交通一直就是個老大難,聽說張書記你在交通廳有路子?縣裡的交通工作,你也要多操操心嘛。」
姜富強還真是見不得利益,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入袋一個副鄉長,馬上直接開口支持張文定爭取交通局一個名額了。
這貨這些年被吳忠誠壓得太狠,現在只要看到點肉,立馬就能夠跳起來。
這個話題就此為止,張文定不再多說,說多了倒是無益了,既然姜富強接了這個茬,那就代表著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又跟姜富強閒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張文定便告辭而去。
……
高德貴在張文定那裡吃了定心丸,便來到了吳忠誠的辦公室。
來之前,他仔細的考慮過,這個胡友前既然是吳忠誠的人,那麼自己再匯報的時候就應該要講究個方式方法。這個事情,不處理不可能,問題就在於如何讓吳忠誠同意自己的觀點,也好給張文定一個交代。
這個交代能交代到什麼程度,高德貴心裡沒底。
但在他看來,張文定無非就是想借事生事,而非真的想把胡友前送進監獄才甘心。所以,即便他心裡沒底,他也沒什麼壓力。
要說在常委班子中,吳忠誠最恨的人還不是第一個跳出來跟他過不去的統戰部長,而是高德貴這個紀委書記。
統戰部,吳書記是真不在乎,但是紀委嘛,擦,那是紀委啊!尼瑪,紀委不在掌控之中,這對吳忠誠來說,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不過,再難以接受,這也不是他可以改變的。
縣紀委書記的任命,不是他這個縣委書記能夠左右的。
而且,對他來說,高德貴的叛變並非偶然。
說得確切一點,也並不是叛變,因為高德貴一直就沒有投靠他,只不過,他以前在燃翼搞一言堂,高德貴抗爭不過他,也只能選擇不反對他也不支持他了。
吳忠誠的打算,是高德貴這個人不聽話,自己又不能把他怎麼樣,也只好慢慢的把他邊沿化,只要是沒他的好事,估計高德貴自己就沉不住氣了。
卻不料,這個策略開始還很有效,但張文定來了之後,卻讓張文定鑽了個空子,把高德貴給拉了過去!
想到這個事情,吳忠誠就一肚子火,看到高德貴,這火就更大。
高德貴進門後顯得非常客氣,他笑了笑,對吳忠誠道:「書記在忙呢。」
吳忠誠抬起頭,心裡惱火不已,臉上卻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起身道:「德貴同志來了,坐吧。」
高德貴坐到沙發上,吳忠誠屎窩挪到尿窩,又原地坐了下來,並沒有坐到沙發上去。
他不想和高德貴一起做到沙發上。
剛才見高德貴進門,吳忠誠本不打算起身的,但想了想,還是站起來了一下。現在的吳忠誠,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不注意表面工夫了,哪怕和高德貴尿不到一個壺裡,也沒必要搞得勢同水火。
一個縣委書記,把縣長、副書記、紀委書記這三位重量級的縣領導都頂到對立面去了,市委會怎麼看他,省委又會怎麼看他?
私底下斗得再厲害,表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當然了,僅僅只是過得去就行了,所以吳忠誠只是站起來了一下,都沒走出來。如果是姜富強過來,他肯定會走出來的。
高德貴不想在吳忠誠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只要把這件事解決了,自己的意思得到了吳忠誠的認可,那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跟吳忠誠之間,多說一句,他覺得那都是廢話。
他是紀委書記,一天到晚黑著個臉就夠了,大局感神馬的,過得去就行了。
高德貴坐定後,看了看吳忠誠,道:「書記,有這麼一個情況。紀委最近接到了幾個關於柴火鄉胡友前的實名舉報,內容跟以前一樣,都是關於生活作風和經濟問題的。湊巧的是,縣文明辦也接到了類似的舉報,張書記向紀委作了一個通報,紀委這邊本著對同志負責的態度,沒有立案,只是找胡友前了解了一下情況。結果,他一見到我們的同志,直接就坦白了,原來他幹的些事情,比舉報的還多。」
說著,他就站起身,把胡友前交待的問題形成的書面材料遞給了吳忠誠。
高德貴這個話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他把這份舉報說成是紀委在先,給吳忠誠的意思就是這件事第一當事部門就是紀委,而張文定搞精神文明建設,恰好也接到了類似的舉報,所以張文定才安排自己跟胡前進對話。
高德貴這麼說,並非是要把張文定賣了,相反,他這是在和張文定一起頂壓力。
當然了,張文定的壓力,肯定是頂在大頭的——張書記向他通報了,他不能不查嘛。而且,他也解釋了一句,他立案都沒立,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哪料到胡友前會那麼軟腳蝦呢?
他一見到紀委的同志就腿軟,主動交待了,那紀委這邊也不能當沒聽見吧?
吳忠誠當然知道胡友前,只是印象不深,如果印象深的話,胡友前也不可能還只是個副鄉長了。
但不管怎麼說,那個胡友前也算是自己這邊的人,加之以前紀委就接到過關於胡友前的舉報,都被自己給壓了下去。
所以,高德貴這麼一說,吳忠誠就明白了,這分明就是張文定的意思,想通過精神文明建設這件事,把縣裡的幹部搞一搞,給自己一個壓力。
為什麼要給自己施加壓力呢?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交通局還有個副局長的位子空著呢!
雖然張文定拐彎抹角的為了這件事大動干戈,而且也沒跟自己匯報,但吳忠誠是什麼人,他的眼線可能比他的親戚都要多。
這點鬼把戲還想逃過我吳某人的眼睛,你張文定也太小瞧我了。
不過,吳忠誠也知道,現在張文定已經開始反守為攻了,自己要不得不防了。
接過材料,吳忠誠翻開一頁一頁地看著,臉色越來越嚴肅,沉聲問道:「紀委打算怎麼處理?」
高德貴沒想到吳忠誠會問他這句話,他在想,如果自己馬上就說怎麼怎麼樣,那肯定會適得其反,而且憑著吳忠誠的政治智慧,自己這點小聰明肯定是逃不過他的。現在高德貴也只好走群眾路線,把利弊給他擺出來,讓他自己考慮去吧。
「書記,這個情況,我也是始料不及。紀委這邊準備上會討論,並且把情況向縣委匯報,請縣委作出處理意見。」高德貴姿態放得很低,而且臉上也表現的很真誠。
吳忠誠心裡罵了一句,少他媽的跟我裝,老子還不知道你?
不過,氣歸氣,吳忠誠卻不可能能表現出他的心思,有些官話套話,他還是的要說的:「老高啊,紀委的職責就是監督、整頓我們的黨員紀律,工作上還是要保持一定的獨立性。啊,只是要正常的工作,縣委都會支持。大方向上,縣委可以幫你們把把關,至於具體案情,你們紀委常委會也要動起來嘛。說起來就是一個原則嘛,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組織上培養一名幹部不容易,有什麼問題也不要急於一棍子打死,不能寒了同志們的心啊。當然了,有違紀情況的,也不能放任,該下什麼處分,就要下什麼處分……黨員的先進性教育,要常抓不懈啊!」
這個話,就是定性了——違紀、處分。
這就劃定了一個框子,只能黨內處分。
這個時候的吳忠誠,心裡那份憋屈就別提了。
其實,胡友前被紀委帶走,他也是聽到了風聲的,然而他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他只想著明天如果紀委不把胡友前放了,他就會質問高德貴了——縣紀委扣了一個實職副科,縣委居然絲毫不知情,你眼裡還有沒有縣委?縣紀委還接不接受縣委的領導?
然而,誰能想得到胡友前會軟到一見到紀委幹部就主動交待了呢?這尼瑪比那些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質還差啊!
這種角色,吳忠態都恨不得讓他蹲號子去算了。
然而,他卻又不得不管,倒不是怕胡友前亂咬,而是如果這一次胡友前被移送司法機關了的話,那他手下恐怕就得人心惶惶了。
有句話說得好,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啊!
所以,儘管他不想保胡友前,卻還不得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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