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雲團上。
「竟是這樣,這便是李靖的心結所在,怪不得以前他老是藉故打哪吒。」
此刻太乙真人恍然大悟:「連我的靈丹妙藥都有些醫治不過來,不得不不顧身份出言警告,原來竟是如此。」
玉鼎聞言神情一動:「細嗦細嗦!」
他倒是一直都比較期待父子變兄弟的這齣戲碼,但沒想到中間還有太乙救徒弟的故事。
太乙翻了個白眼,顯然沒有多說的興趣,只是捏著下巴沉吟道:「不過靈珠子何時與李靖成了兄弟?」
「關於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玉鼎這時候開口道。
太乙神情一動:「什麼時候的事?」
玉鼎瞥他一眼:「細說!」
片刻後。
「沒想到師兄治爹(跌)打損傷倒是一把好手,堪稱兒科聖手。」玉鼎在一旁揶揄笑道。
他雖有分身在陳塘關,但只是關心發生在這裡的重大事項,不可能去監視到李靖家裡去。
「嗯?沒想到李靖竟然也來過玉泉山找你來拜過師?」
太乙有些詫異,狐疑的打量著笑他的玉鼎:「你確定……這小子真跟你沒一點關係?」
壞了言多必失……看樂子的玉鼎立時笑容一斂搶先發難道:「絕對沒有,李靖來玉泉山還不是你徒弟幹的好事?」
太乙真人的神情微變眼中疑色大減,道:「我哪知道這些。」
玉鼎哼道:「再說了,李靖的師父不是大師伯門下的弟子太虛麼,關我玉鼎什麼事?」
「這倒也是,師弟莫怪,是師兄多想了。」
太乙輕輕點了點頭,至此方才打消所有疑慮。
不管是太虛也好還是李靖也罷,他們都有著完整的師承掛在他大師伯那邊,這自然斷絕了跟玉鼎有關的一切可能。
更何況現如今李靖轉投他們闡教副教主燃燈門下,這便意味著李靖父子四人全成了闡教三代門人。
若非如此,那就沖李靖這一身反骨,他絕對懷疑跟身旁這位師弟脫不了關係。
別人徒弟一個個都乖巧聽話,尊師重道,唯有玉鼎教了三個徒弟,個個離經叛道一身反骨,累的他也跟著修了幾回天庭。
玉鼎輕哼一聲扭過了頭。
呼……得虧他太虛這一脈掛在了大師伯名下,根腳過硬,經得起任何人去查。
更何況現在燃燈那個老畢登迫不及待跳出來半路摘桃把李靖收在了他門下,承擔了後續的所有風險。
燃燈這老……老師真是個好人。
在他們兩個扯皮間下方哪吒已經要踏出書房門口了。
卻在這時,一隻手從背後搭在了他肩膀上,轟的一聲如一座山嶽般壓在哪吒的肩上。
哪吒身子不由一沉,頗為無奈道:「鬆手!」
「你不能去,你這一去會毀了我們這個家。」李靖搖頭認真道。
哪吒頂著那隻手掌的壓力緩緩站起,堅持道:「可這事兒總要有個說法。」
「你娘絕不會做對不起爹的事,這件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李靖來到哪吒身前,蹲下來雙手抓著哪吒的雙手,無比認真道:「吒兒,從今往後你李哪吒就是我李靖的兒子,現在是,以後也一直會是,這點再也不會改變。」
哪吒怔怔的看著一臉認真的李靖,內心仿佛受到了什麼觸動。
有生以來,這還是他這位父親第一次彎下腰與他處在同一高度。
可旋即他搖了搖頭:「爹這樣說的話,那就更要搞清楚了,我不想讓爹爹心裡一直壓著事。」
「吒兒……」
李靖面露感動看著眼前的兒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莫非與此有關?」
哪吒一愣:「什麼事?」
李靖沉吟道:「我記得你娘懷了你三年六個月後,有天晚上夢到有個道人進入臥房讓她快接麟兒,接著你就出世了,那個道人正是太乙上仙。」
他越說父子倆的神情越是古怪。
「師父?」
「此中內情太乙上仙定然知道什麼。」
父子二人不禁面面相覷。
卻在這時天空中一道身影飄然落下,出現在父子二人眼前。
正是太乙真人。
太乙盯著李靖良久才道:「原來你一直的心結是這個。」
李靖心虛的不敢與之直視。
「師父!」
哪吒則著急上前道:「爹爹說我跟他兄弟靈珠子有九成九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乙盯著李靖哼道:「靈珠子是我的徒弟。」
聞言,李靖渾身一震,抬頭不可思議的看看太乙又看看哪吒。
他立時腦中迷霧盡散,喃喃道:「沒錯,沒錯,靈珠子當年說過他的確是太乙真人的徒弟,只是……」
哪吒哼道:「那師父把他叫出來與我爹對峙,雖然他是我師兄,但害的我爹爹心中不痛快這些年,我一定要個說法。」
「痴兒!笨蛋!」
太乙無語搖頭的一拍哪吒腦袋:「還不明白嗎,你就是靈珠子的轉世,你在這裡為師還怎麼把他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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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這一拍,哪吒登時呆立當場,只覺得腦海中多了些自己沒有過的記憶。
在這些記憶里他看到了一個手拿火尖槍腳踩風火輪,胸掛乾坤圈臂纏混天綾,頭髮火紅,眉心一點硃砂的身影。
那道身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個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容。
接著是這個身影與年輕的他爹相識,相交,幫助他爹追他母親……
良久,哪吒喃喃道:「什麼,我是靈珠子轉世,靈珠子就是……我?」
李靖的臉上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因為此刻真相大白後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難過還是該高興。
他除了收到一個好消息外還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哪吒的確是他們老李家的種。
壞消息是……這個兒子竟然是他多年前的結拜兄弟轉世來的,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像的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了。
因為的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父子倆緩緩扭頭看向對方,在目光交匯的剎那,皆是渾身一震。
李靖無奈道:「上仙,你這不是玩我李靖……上仙?」
他想向造成這一切的太乙真人吐苦水,但一扭頭就發現太乙真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唉!」
李靖嘆了口氣,卻聽到旁邊也異口同聲傳來一聲嘆息。
兩人聞聲都朝對方看去,皆是看到了對方臉上的心累和疲憊。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他們的關係實在有些複雜,讓得知真相後的他們都無法再直視對方了。
夜色很涼!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就這麼愁苦的坐在書房前的台階上,右手撐著下巴唉聲嘆氣。
此時,一道清氣在天上匯聚,化作神情同樣疑惑的太乙真人。
「哈哈哈哈,太乙師兄,你也太會做節目效果了,整這麼一出兄弟變父子出來。」看到期待一幕的玉鼎早已笑的停不下來。
太乙無語的瞥了眼玉鼎:「很好笑嗎?」
玉鼎不住點頭:「超級好笑!」
太乙黑著臉等玉鼎笑完這才皺起眉頭狐疑道:「李靖是福緣深厚之人,他與靈珠子也的確有段天數所定的父子之情,可是他們怎麼會結拜成兄弟呢?」
玉鼎沒有理會百思不得其解的太乙,只是繼續盯著底下看戲。
父子兩人就在台階上坐到凌晨。
「今晚月亮挺好是吧,吒兒,不對,靈珠子兄弟,哎!」
李靖想說些什麼找了個話題,但最後不知怎麼稱呼中尷尬收場。
哪吒抬頭看了眼道:「嗯!」
李靖心情無比複雜道:「我現在該稱你為吒兒還是……靈珠子兄弟呢?」
此刻他的心情之複雜已經不是用文字語言可以形容的了。
縱然是他也遲遲無法消化懷疑了七年不是親生的兒子,
最後發現竟然是幫過自己不知多少的結拜兄弟的轉世這麼離譜的真相。
哪吒歪著頭想了一下道:「我還是喜歡叫哪吒。」
李靖沉默了一下,盯著哪吒認真道:「那你現在……還是吒兒嗎?」
他對於轉世投胎多少也了解一些。
雖是同一個真靈,但轉世後就如被砍斷的樹樁上長出新的枝芽,很難再說是同一個人。
雖然他也很想念曾經的那位兄弟,但他還是更愛自己的兒子。
假如此刻靈珠子要取代哪吒的元神占據這具身軀……他真的無法做出抉擇。
哪吒笑道:「放心吧爹,我只是多了些靈珠子以前的記憶,但我依舊是哪吒。」
「好!好!好!」
李靖開心的將身旁的兒子緊緊攬住,喜極而泣:「吒兒,對不起,爹真蠢,爹太小心眼了,要不是爹這麼作,爹也不會差點兒就失去一個世上最好的兒子。」
「呃,爹,以後能不能別兒子兒子的叫,直接叫我哪吒就行,不然我總感覺怪怪的。」哪吒低聲道。
李靖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可以。」
哪吒笑了笑也抱住了李靖。
李靖看著夜空道:「吒兒,自看到你救助那些受傷的百姓後,爹忽然意識到你真的長大了,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爹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哪吒問道。
李靖低語道:「你要成為咱們家裡的頂樑柱,將來要是爹不在了,你要撐起咱們這個家,保護好娘,可以嗎?」
哪吒怔了怔道:「當然可以,可是爹為什麼會不在了,難道……」
他順著李靖的目光看向深邃的夜空,忽然腦海記憶里靈光一閃興沖沖道:「爹要去天庭為爺爺奶奶他們討個公道嗎,好,有道是上陣父子兵,我跟爹一起去。」
李靖驚愕的看向旁邊兩眼發光躍躍欲試感覺無比興奮的兒子。
這真的是自己兒子嗎?
「天庭是比龍潭虎穴還要可怕的地方,不是爹這樣一個凡人可闖的,有些事也不是爹一個人可以改變的。」李靖搖頭道。
哪吒詫異道:「爹爹何必妄自菲薄?當初楊二哥為了自己的小家尚且大鬧天宮斧劈桃山,更何況爹既有家恨又有公仇,怎麼反而不如楊二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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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吒兒哪有勸爹……」李靖看著攛掇自己上天的兒子目瞪口呆。
他總覺得兒子哪裡不一樣了,這說話的口吻,語氣,簡直跟靈珠子一模一樣。
的確,曾經他的確有殺上天界為家裡,為親朋討一個說法的念頭。
只是後來隨著成家立業,有了牽絆後這個念頭漸漸平息。
但這回發生在陳塘關的事讓他這個念頭重新衝出,並且殺意攀升到了頂峰。
可是……他的家人,還有陳塘關的百萬燈火成了束縛他最大的鎖鏈。
李靖道:「爹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但作為總兵的主要職責是守護這陳塘關百萬民眾,若是意氣用事,爹一個人無所謂,但連累到你和娘還陳塘關無辜百姓們怎麼辦?」
如果他和楊戩那麼年輕,那絕對不缺不計一切後果的熱血和勇氣。
我自行我道,只管做想做的事,做了後管他身後洪水滔天,又與他何干?
可現在他已經是中年人了。
他已不再年輕,他已經有了他很討厭的成熟,他需要考慮的實在太多。
哪吒道:「可楊二哥,龍吉公主他們……」
李靖笑了笑道:「爹可沒有二郎神那樣當天帝的舅舅龍吉公主那樣當天帝的爹啊,你爺你舅爺早已經沒了。」
哪吒愣了愣道:「這關爺爺舅爺什麼事?」
李靖笑著摸了摸哪吒的頭道:「你還小,不懂這些。」
他九死一生很大概率有去無回。
他倒是可以光榮的死了,可他的兒子他的夫人怎麼辦?陳塘關的這幾十萬家燈火怎麼辦?
有天帝的關係,天神們敢動龍吉他們背後的人嗎?
當然,他雖然也有了新師父,但就沖一面之緣他就知道這位師父並不會為陳塘關的百姓對抗天庭。
「哦!」哪吒的失落之情溢於言表。
李靖起身笑道:「好了,不早了,該去休息了,不然你娘該找來了。」
夜空的雲團上。
「李靖當真是成熟穩重了。」
玉鼎輕聲道,大概這就是成長吧!
雖然他知道天庭需要改變,但這份大任給李靖來說還是太沉重了。
既然李靖不搞事了,那他也為燃燈感到慶幸,同時他自己也舒了口氣。
這下他終於擺脫徒弟出山總會與天庭產生不解之緣的魔咒了,今後也可以放心收……收個蛋蛋。
本來封神原著中就一個徒弟楊戩,結果到他這兒莫名其妙收了這麼多。
你說收下就罷了,好好的學點本事回去建設家鄉去,結果他們不,這些逆徒出山後要不去鬧天庭,要不搞西海,還有打上妖庭遺族祖地的……
原本洪荒就已經亂成那樣了,結果被這幫小崽子把水攪的更渾了。
得虧他這個當師父的開發了一手大馬甲術,馬甲開的又多又好,這才沒有被找上門來。
不然這麼些仇家,他哪裡還敢在玉泉山待,除了搬回玉虛宮這條路哪還有別的路走?
這些年在徒弟們的督促逼迫下,他在分身術化身法方面的天賦可謂展現的淋漓盡致。
換以前他哪裡會想到自己在那兩門法術的天賦竟然那麼高?
接下來他就一門心思的證大羅道果先。
「哪吒要修蓮花聖體,須得要些蓮藕荷葉不可,我看師弟後山的蓮花長勢極好,可否借一朵?」太乙問道。
玉鼎輕輕頷首:「自無不可,依時間推算……也應該開了。」
當即師兄弟兩個親赴玉泉山采哪吒修煉蓮花聖體化身的材料。
此時,東海,封魔洞前。
敖廣被五條神龍圍在中間。
此刻,五大龍族長老早已現出真身,怒髮衝冠,鬚髮皆動。
「敖廣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將東海一半的氣運給了你兒子!」
「不錯!」
「氣運乃整個東海龍族所有,你身為龍王竟敢挪作私用,該當何罪?」
「死罪也不為過!」
「好,你認罪便好,我們五大長老一致決定罷免你的龍王之職,將你打入封魔洞內,你可有異議?」
「諸位!」
一旁的黃龍真人蹙眉道:「敖廣雖有大錯,但這樣的責罰可否重了些?」
「黃龍上仙,你雖在我族內輩分極高,但終究不再是龍族中人,龍族之事你無權干涉。」一條青白色神龍長老道。
「九叔不必求情了,敖廣做之前就已經有了準備。」
敖廣欣然笑道:「五位長老的處罰公平公正,敖廣並無異議,我只有一個要求,望諸位允許。」
「講!」
「不要將此事告知我兒敖丙,他不日會隨玉鼎上仙外出修行。」
五條神龍對視一眼:「准!」
當即,五條神龍齊齊張口各噴出一塊長老令,五塊令牌合一,釋放熾盛的五色神光落在敖廣身上。
敖廣頭上的王冠與身上的王袍自行脫落。
與此同時,令牌與鎮魔殿產生共鳴,虛空扭曲,一條通往鎮魔殿內的通道被打開。
敖廣微笑著踏入通道,臉上並無半分後悔。
「嗯?」黃龍似乎覺察到身後有什麼動靜,當即嘆息一聲,拂塵一掃一道仙光飛出將那波動定住。
敖廣沒入通道,接著五大長老催動五塊令牌分開那條通道消失。
……
不久後一座殿裡。
黃龍拂塵一掃,一道清光落地化作神情悲憤的敖丙,只是渾身動彈不得。
「九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敖丙急聲道。
黃龍嘆了口氣:「你父王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你小子摸過去了,也罷,你不能永遠活在你父王的庇護中,有些事你該知道的。」
接著他便將龍族氣運的事講出。
敖丙登時呆若木雞,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
「所以,你最好不要辜負你父王的一番良苦用心,跟著你師父好好修煉才是正事,將來有一天還有救你父王脫困的機會。」黃龍最後意味深長的告誡。
喜歡別讓玉鼎再收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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