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講大道理 36.《申報》記者杭州行

    上海《申報》報社。

    &使先生希望我們能向他匯報杭州胡靈珊的一切消息。」《申報》老闆之一,英國人普萊亞說道。

    &有問題,《申報》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可以告訴大使先生。」創辦發起人安納斯托·美查說道。

    普萊亞知道老朋友沒有聽懂:「大使的意思,是只告訴他一個人。」

    秘密調查?安納斯托·美查皺起了眉頭,辦報紙是商業行為,卷進政治,頗為不智。

    英國大使很希望得到胡靈珊的全面信息,但是,英國大使信不過手下的洋買辦,這些人兩邊倒的情況實在太多了。

    &報》就不同了,記者採訪,正大光明,《申報》有非常強大的獨立消息渠道,很多時候,連英國大使都比不過《申報》。

    至少,英國大使沒有辦法得到,諸如「據內廷人云、據內監雲」等的清廷內部絕密消息。

    安納斯托·美查道:「拒絕大使吧。」

    其餘三個合伙人驚訝,以新聞自由為外衣,拒絕向大使提供服務,很容易被扣上不愛國的標籤的。

    安納斯托·美查無奈的道:「夥計們,現實點,《申報》是我們的,但是,也不是我們的。」

    &報》自從創立第一天起,完全信任清國人,所有消息的採訪,發布,全部由清國報人決定,「將天下可傳之事,通播於天下」,這是《申報》的清國員工,頂下的《申報》方針,並堅定不移的執行著。

    &英國老闆,完全無力做到,用英國政治因素,嚴密封鎖清國報人得到的消息。

    &實告訴大使先生吧,我們可以得到第一手的可靠的消息,但是,我們最多只能提前1個小時告訴大使,完全做不到封鎖。」安納斯托·美查不知道該為此驕傲,還是為此傷心。

    杭州。

    拱宸橋上,幾個人悄然站立著。

    &像沒有受到影響啊。」其中一人看著來往的商販,以及繁忙的碼頭,低聲說道。

    李鴻章沒能打進杭州,但是也沒有輕易杭州的意思,給江淮地區的商人下了嚴令,不許和杭州商人做生意;閩浙總督許應騤也下了同樣的命令,要求所有商人斷絕與杭州的一切商貿往來,從經濟上擠垮,幹掉胡靈珊。

    但看著人來人往的,顯然沒有什麼作用。

    &兄,有些事打聽一下。」幾人進入路邊的茶樓,掏出幾個銅角,塞給了夥計。

    事情很快明白了。

    江淮和閩浙的商人,規規矩矩的按照大佬們的命令,不和杭州做生意,眼睜睜的看著杭州的絲綢茶葉被其他省份的商人捲走,叮噹作響的銅錢進入別人腰包?

    這顯然不可能。

    商人們是充滿智慧的。

    這些和杭州做生意的,全部是直隸山東甚至東北的商號,李鴻章們可管不了他們。

    但只要和這些商人聊天,就能發現,打著東北旗號的商人,滿口的蘇州話。

    總不能不許江淮地區的人,去東北商號討口飯吃吧。

    滿清的商人,就這麼遵紀守法的做著買賣。

    &個洋人……」街上一個洋人領著十幾輛馬車,招搖過市。

    夥計探頭一看,道:「哦,那是賣機器的德國商人。」

    現在杭州德國商人德國教授德國(軍)人多得數不過來,隨處可見,洋人多了,就不稀奇了,如今連個跟在洋人後面看稀奇的小孩子都沒有。

    &量才,快記下來。」其中一個叫老張的,催促著。他們就是來自《申報》的記者,他們將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親眼看看這個被兇殘的革(命)黨統治的杭州。

    &說,杭州知府很會殺人的。」記者們問著。

    &是,這叫殺得人頭滾滾啊。」夥計眉飛色舞的道,「看那排大樹,你們幾個是來遲了,上個月,樹上還吊死了十來個人。」

    記者們嚇了一跳。「這麼多?都是什麼人?」

    吊死的人,都是以前在這附近勒索搶劫的小混混。

    &這麼點罪,就吊死了?」按照大清律,頂多是打板子。

    胡知府兇殘啊,從來沒有打板子關大牢的意思,頭一天公布禁令,第二天就開始在街上抓人,先是苦役十日,再犯,直接就殺了。

    杭州的小混混,鴉(片)煙館,高利貸,妓院,很快就沒了。

    &百姓們還有活路嗎?」記者繼續追問,雖說這些行當都黑的很,醜陋的很,但是,為了活下去,做這些事的苦命窮苦人家,總要有條活路吧。

    有啊,有啊,那些青樓女子,都安排到胡家新開的紡織廠里去了。

    杭州現在有的是新開的工廠,只要肯吃苦,有的是地方賺錢養家。

    但那些手上有人命的,全部被砍了。

    夥計報了幾個鼎鼎大名的強盜悍匪,有記者驚叫:「金香帥,他是俠盜啊,他也被砍了?」

    夥計微笑,這個小偷偷東西也就罷了,大不了砍手,可他還偏偏四處留情,又好管閒事,手上不清不楚的有了幾條人命,拒捕的時候,剛亮出寶劍,還沒來得及展示少林劍法,就被革(命)黨亂槍打死了。

    聽說,胡知府知道金香帥的少林劍法後,還大發雷霆:「以後遇到會少林功夫的,不論男女老幼和尚尼姑,全部抓活的,我要切片!」

    記者們嘆息,盜亦有道,只要大節不虧,有些小小的錯漏,何必將這些俠義人士全部打死,太偏激了。

    夥計笑:「說到這個,和你說另一件事。」

    某天,胡家胡老太太游西湖,在孤山見了蘇小小的墓,胡老太太感慨道:「唉,紅顏薄命,這女人的一生啊,真是從睜開眼睛,就是苦難。」

    又走幾步,見到了武松墓,地上頗有些香火的痕跡,想起蘇小小墓的淒涼冷清,胡老太太大怒:「一個打家劫舍的強盜,反倒受人敬仰了?來人,給我砸了它!」

    從此,西湖少了一處景觀。

    史量才搖頭嘆息,胡家的人個個兇殘。

    梁山好漢雖然多有砍死無辜,劫掠鄉里,甚至還有吃人肉的傢伙,但是,《水滸》提倡的是替天行道的俠義精神和反抗精神,不能只看表面,胡家不過是一群商人而已,哪裡懂得這個道理。武松真是太無辜了。

    鄰桌立刻有人冷笑,梁山好漢是替天行道,少年,你到底看過《水滸》沒有,可別腦補啊,至於歷史上的宋江李逵等人,一群漢奸而已,不提也罷。

    史量才自然不服,立刻開戰辯論。

    老張微笑著看著,這些人似乎懼怕胡靈珊,懼怕革(命)黨,卻又偏偏滿不在乎的樣子。

    &自然是怕的,胡靈珊動不動就殺人的!聽說她每天都要吃人心的,還有那些革(命)黨,殺人不眨眼的。」茶樓的人聽了這個問題,膽戰心驚的道。

    &你們還敢亂說,就不怕被胡靈珊抓了。」老張問。

    &這倒不會,胡靈珊還算有點信用,只要是府衙公告沒有禁止的事情,就沒人會抓你。」茶客們都笑了,「再說,罵她的人還少了嗎?也沒見她抓過誰。」

    史量才點頭:「這是懂得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還算有點見識。」

    老張搖頭,他不是記者,只是卻不過《申報》中老友的面子,帶著幾個年輕有為的後生,到杭州摸摸底,另外,他也有其他心思,想親自看看。

    多年的複雜經歷,讓老張看問題的角度,與志氣滿滿的史量才完全不同。

    胡靈珊任人誹謗,老張不覺得是氣量,望著那一排大樹,想像著樹下那一條條人命,老張隱隱覺得,這僅僅是胡靈珊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而已。

    &是有些梟雄氣魄。」老張微笑著。

    嚴格的說,拱宸橋還在杭州城外,等進了杭州,老張一行,又見到了不同的景象。

    &看!他的腦袋……」史量才驚訝的指著某個青年。

    那個青年剪掉了辮子。

    留髮不留頭的滿清,竟然剪了辮子,並且堂而皇之的在街上亂走,就不怕掉腦袋嗎?

    有路人鄙視:「這是柏林大學杭州分校的學生。」

    起因很簡單,有根長長的得辮子,做實驗的時候,太礙事了,竟然有學生在化學實驗課上,不小心被酒精燈點了辮子,所幸沒有出人命。

    胡靈珊一臉鐵青:「一群白痴,來人,把他們的辮子都剪了!」嚴謹的實驗室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沒有那長長的,帶著臭味的辮子的存在空間。

    凡是柏林大學的學生,一律不許有辮子。

    自然有人覺得,這是滿清的招牌,這是祖宗傳下來的,學習西洋的東西,就是為了維護和拯救祖宗傳承,怎麼反倒本末倒置,剪了拼死要維護的辮子呢?

    胡靈珊當眾打趴下這個仗義直言的學子:「你家祖宗是漢人,不是滿人,做了300年滿人的狗,居然還做出感情來了?你家祖宗從墳墓里爬出來了!」

    柏林大學學生的辮子,從此就都剪了。

    學生們左顧右盼,頗有為了反清復明,驅除韃虜,剪辮明志的味道。

    但剪辮子並沒有被胡靈珊強制執行。


    &型而已,愛怎麼怎麼,誰管你!」胡靈珊道,喜歡每天頂著骯髒發臭的長辮子,那是個人自由和愛好,只要和實驗室無關,胡靈珊沒那功夫管。

    於是,杭州就經常能看見剪了辮子的人。

    但是,這些人是不能離開杭州的。

    去了其他地方,保管被人抓了砍頭。

    老張嘆氣,想想紫禁城,想想光緒,想想腦袋後的辮子,想想「留髮不留頭」屠刀下的斑斑血跡,忽然意興闌珊。

    一個強制留髮,和一個隨意留髮,這高低的區別,誰真正有強者的心態,立刻就看得分明了。

    前面忽然有人圍攏,有人大聲的叫著什麼。

    路人漸漸聚攏。

    一個滿口京片子的小混混,大笑著叫:「我這個碗是古董,值3000兩銀子!」

    地上有個破碎的碗。

    一邊的一個小夥計一臉的驚慌。

    在北京待過的史量才和老張,心裡立刻就明白了。

    這是北方地區,尤其是北直隸地區常有的把戲。小混混找個破碗破花瓶什麼的,故意誣陷別人打碎了,藉機訛詐錢財。

    這種伎倆,誰都能看破,這個小混混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

    看破了,又能怎麼樣?

    掌柜的出來,冷笑道:「再不走,就報官。」

    這種看上去兇惡的掌柜,小混混見得多了,不屑的道:「報官?小爺我是京城來的,京城!知道小爺的叔叔是誰不?說出來嚇死你!」

    幾個夥計拿起掃把門栓,作勢要打,卻被掌柜的攔住。

    小混混更囂張了,扯開衣服,躺在地上,大叫:「有膽子就打死小爺,你不賠錢,小爺我今天不活了!」

    這招是京城無賴的絕活,多少商家大戶就倒在了這招上,乖乖的破財消災。

    &去報官。」掌柜的道。

    小混混冷笑,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

    北直隸地區天天都有這種事情發生,報官根本沒用,最後還是得乖乖的掏錢,區別只在於,不報官,全部錢財都是小混混的,報官了,小混混必須孝敬部分給官差。

    &打聽打聽我張三爺是什麼人?天子腳下都是橫著走的!」小混混張三,根本沒把衙役放在眼裡。京城裡多大的官都見過,這小小杭州的算什麼東西?

    張三在北京也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出手訛錢從來沒有失過手,要不是因為得罪了另一個手辣的混子頭頭,北面混不下去,張三會千里迢迢的來杭州?

    唉,不在天子腳下,感覺空氣都卑賤了很多。

    張三想著,要換個思路,在富裕的杭州打響字號,拉一批手下,總有一天,殺回北京城去。

    幾個革(命)黨推開人群,問:「怎麼回事?」

    掌柜的還沒說話,張三已經叫道:「你們是官差?我是北京城的張三爺,這傢伙打碎我祖傳的古董,不肯賠錢!」

    幾個革(命)黨皺眉,道:「你快起來。」

    張三微笑,小小的杭州衙役,果然不敢得罪北京來的張三爺。

    又是一個人推開人群走近,問道:「什麼事?」

    幾個革(命)黨無奈的道:「京城來的小混混訛錢,小事情,你不要……」

    刀光一閃。

    小混混被開了膛。

    「……秋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兇殘啊?」幾個革(命)黨人勸著,有一個兇殘的胡大師姐已經夠了,再加一個秋瑾,以後還過不過日子了。

    &杭州城裡和胡知府的人發狠,真是不要命了。」

    &群革(命)黨,可是真敢殺人的。」

    附近看熱鬧的人嘲笑著,絲毫不覺得詫異。

    史量才一顆心碰碰的跳,他也很厭惡憎恨訛錢的小混混,但是,直接開膛破腹,卻太過分了,這根本不是死罪,更不該當場斬殺,這是草菅人命啊!

    史量才想痛罵秋瑾,老張一把攔住,搖頭道:「其實,從一開始,這個小混混就只有死路一條。」

    史量才和小混混一樣,在北京待久了,自然而然的以為,在天子腳下都能吃遍八方的混混無賴手段,是如何的高雅,如何的了不得,他們沒有往深處去想,那些富商大戶,不敢得罪小混混,不敢報官,不敢毆打小混混,只是因為那裡是京城。

    天子腳下,萬事和諧,鬧出些什麼,很容易擾了達官貴人的清靜。

    再說,京城官多關係多,烏漆嘛糟的陷阱多,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個小混混被牽扯到官場的陰謀里。

    所以,京城的小混混們把脖子一伸,往地上一躺,就能發家致富,所向無敵。

    但是,在遠離京城的南方地區,這一套根本不好使。

    即使沒有胡靈珊秋瑾這群殺人不眨眼的黑暗邪惡革(命)黨,依然是滿清的衙門,小混混依然是死路一條。

    江南民間流行的是,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

    這個外地小混混鬧市,掌柜的敢直接打斷了他的手腳,然後往衙役手裡塞幾個大洋,小混混當晚就得死在牢裡。

    掌柜的和衙役不怕張三真的有背景?

    不怕。

    這裡是距離京城萬里的杭州,天高皇帝遠。死上一打北方來的小混混,都沒人知道。

    兇殘的南方富商,從來沒有把小混混放在眼裡,更沒有像北方同行們般,把小混混供在桌上的習慣。

    北京老炮兒張三,吃了沒有文化的大虧,他不知道,滿清的南北地方文化差異,大得足以讓北方過江龍死在臭水溝里。

    史量才決定,必須用他的筆,揭穿掩藏在杭州富裕環境下的罪惡真相,胡靈珊是個暴君,比秦始皇更殘暴的暴君!杭州城裡沒有法制,只有比秦法更殘酷更慘烈的懲罰,必須有人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杭州百姓。

    老張認真的指著看熱鬧的人群:「你看他們,可看出什麼?」

    史量才不耐煩的打量。

    不就是一群在滿清司空見慣的,黑黑瘦瘦的,穿著髒不垃圾的衣服,麻木不仁的圍觀殺人的清人嘛。

    咦,史量才皺眉,有些不一樣。

    這些人的衣服不是那麼的髒,臉上的神色,更不是那麼的麻木不仁。他們的臉上,那是……

    那是對生活充滿希望。

    對這個執法者動不動就當街殺人的地方,充滿希望?史量才驚訝極了。

    &們的多住幾人,好好看看。」老張認真的道。

    幾個報人都認真的點頭,他們來杭州,是要調查胡靈珊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現在他們對胡靈珊已經失去了興趣。

    眼前的杭州城,已經吸引了他們所有的注意。

    十幾天後,《申報》發表了關於杭州城的調查報告。

    「……這是一個奇怪的城市,經常可以看見杭州府的革(命)黨,兇殘而沒有人性的當街殺人,這讓人以為到了無法無天的地獄。但偏偏杭州百姓的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法無禁止,即可行,法令禁止,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老實按照府衙的公告做事,沒有人會收你保護費,沒有人敢剋扣你的工錢……街上找不到頑童,他們都在西學學校里……這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城市!」

    史量才客觀公正的報告,激起了清國的議論,許多人認為,史量才是革(命)黨,是被殺人狂魔不講道理的胡靈珊收買了,一群人見人怕草菅人命的革(命)黨蠻橫的管理杭州,杭州應該是如地獄一般才對。

    很多人嘆息,《申報》也變質了,可惜。

    也有人決定親眼去看看,大清朝近幾年名聲最大,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杭州胡靈珊了,必須親眼見見。

    在清國百姓因為《申報》的報道議論紛紛的時候,大英帝國的大使,無奈的將報紙仍進了垃圾簍。

    一群沒有見識的清人,區區一個初步開始工業化的杭州而已,比歐洲晚了一百多年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但這篇激情有餘的報道,通篇沒有提到胡靈珊幾個字,對迫切希望了解超級生物戰士胡靈珊的英國大使來說,絲毫沒有價值。

    需要自己親自去一趟嗎?或者,直接威脅德國大使?

    英國大使思索著,好像還有更好的辦法。

    同一時刻,杭州城。

    &駕,請通報一下,我想見杭州知府胡大人。」老張對杭州府衙的革(命)黨人說道。

    &問你是誰?」革(命)黨人問道。

    &鄙人姓張,江蘇張謇。」老張說道,又覺得可能不太有人知道,有些羞澀的道:「鄙人中過狀元,當過翰林的。」



36.《申報》記者杭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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