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青年筆直的站在祖醫生面前。
祖醫生微笑著和他寒暄,說些革(命)的大道理,許久後,青年燦爛的笑著,告辭離去。
祖醫生問陳其美:「這個人可靠嗎?」
陳其美懂得結拜兄弟的意思,認真的答覆:「可靠!」
&麼,這件事情交給他辦吧。」祖醫生道。
……
某個隱秘的房間內。
&公。」祖醫生熱情的握住何子淵的手,用力的上下搖動。
&某來遲了,讓淵公受了這麼多委屈。」
何子淵緩緩抽出手,客套的道:「不知道祖醫生密會在下,有何賜教。」
祖醫生認真的道:「為了大事而來。」
為了能夠建立最廣泛的革(命)陣線,凝聚最廣泛的革(命)力量,祖醫生有意將各自為政的革(命)小山頭,統一到一起,建立一個強大而團結的組織,同盟會。
在廣州地區大名鼎鼎的何子淵,自然是祖醫生的團結對象。
&要淵公願意為革(命)做貢獻,淵公就是廣東省的主盟人。」
何子淵搖頭:「老朽在浙江有許多學校,事務纏身,怕是不能參與了。」
祖醫生道:「淵公此言差矣,淵公的根基在廣東,何以跑到浙江去,以淵公的大名,豈能屈居在胡靈珊的手下。」
何子淵只是微笑著婉拒。
陳其美目視祖醫生,這老頭不識抬舉,又知道了秘密,不能留啊。
祖醫生微笑著點頭。
陳其美緩緩將手深入懷裡。
&美,你想殺人滅口嗎?」何子淵淡定的道。
陳其美一驚。
&朽在胡靈珊手底待得久了,學到了一樣東西,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何子淵將一個杯子砸在地上,門外立刻湧進了十幾個人。
&會,誤會,都是革(命)同志,一言不合,豈能刀槍相向。」祖醫生嚴肅的道,「淵公,這就過分了。」
何子淵道:「還以為祖醫生是個人物,看來是見面不如聞名。今日吃了祖醫生一杯茶,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了。」
等何子淵帶人走了,陳其美忽然用力拍桌:「人無害虎心?放尼瑪的p!胡靈珊要是個老實人,我把這張桌子吃下去!」
祖醫生黑著臉,再無方才的淡定從容。這挖胡靈珊牆角的事情,只怕是難了。
何子淵毫無隱瞞的向胡靈珊說了祖醫生的事情,胡博超立刻帶人去追,已經人去樓空。
胡博超跌足長嘆:「老何啊老何,你怎麼就這麼迂腐呢,人家都要殺你了,你還放人家走,好歹留下一隻手啊。」
何子淵苦笑,浙江革(命)黨上上下下,戾氣太重,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胡靈珊滿不在乎:「看病的傢伙,整天想著喊口號,做盟主,智商有限,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就一叛徒沖,翻手就滅了。」
要是祖醫生召開結盟大會,去不去?
胡靈珊冷笑,當然去,白送的機會。
……
「……祖醫生在上海發起革(命)同盟會,請華夏所有愛國人士赴會,共商振興中華的大計。」
&報》大搖大擺的刊登了祖醫生的消息,絲毫不在乎滿清的看法。
上海道台愣了半天,抓是肯定要抓的,畢竟要是不管,朝廷立馬廢了他,他可沒有胡靈珊那麼無法無天。
但是,一定要抓不到。
前幾天,法國人的紡織廠被人放了一把火,雖說手藝潮了點,就燒掉了工廠的大門,但那目無王法的意思,嚇住了上海道台。
更讓上海道台驚慌的是,法國人除了在報紙上罵了幾句,居然沒有動手找胡靈珊麻煩的意思。
這是怕了胡靈珊,還是因為胡靈珊和法國官老爺關係好,法國p民的工廠燒了就燒了?
上海道台細思恐極。
看著至少有幾千人參加,祖醫生撫掌大笑:「天下英雄,盡入彀中已。」
陳其美賠著笑,心裡卻滿是惶恐。
見到祖醫生進入會場,立刻有許多人過來招呼。
祖醫生微笑著:「為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祖某萬死不辭。」
忽然,遠處起了輕微的騷動。
&個是淵公!」
&是秋女俠!」
&是宋教仁!」
&那個女子一定是胡靈珊!」
&去!快去!」
許多人蜂擁著向那邊擠過去,連圍繞著祖醫生的幾十人,也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胡靈珊大駕光臨,怎麼能不迎接。
祖醫生笑容僵硬,緊緊握住了拳頭。
&先生,久仰久仰。」許多人猶豫了片刻,這麼稱呼著。
張謇大笑,刻意道:「大師姐,你不立個字號,只怕以後不好稱呼啊。」
胡靈珊傻眼。
以前胡靈珊是滿清的狗官,客氣的,叫胡大人;熟悉的,直接喊名字;戲謔的,叫胡老大;憎恨的,叫魔女妖女血魔;懼怕的,叫那個誰。
到胡靈珊被滿清定為反賊,自然是不能叫胡大人了。內部的自己人就含糊的亂叫著,浙江各種事情忙都忙不過來,誰有空去細想一個稱呼。
因此,占領了整個浙江的胡靈珊,反倒沒有了一個被革(命)黨人廣泛接受的稱呼了。
認真思索,這浙江胡靈珊的勢力,其實是有名稱的,華山派。
胡靈珊就是華山派的大師姐。
可這名字總是讓人聯想到紅燈照大師姐什麼的,莫名的出戲。
&帝吧。」張謇第一百次的蠱惑著。
&要在這裡說,這裡這麼多人,沒幾個會答應的。」何子淵悄悄反對。
&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宋教仁道。
陶成章嘆氣,他是希望能學習西方的三權分立的,至少也要君主立憲制。他伸手捅捅胡博超,低聲道:「老胡,你家要出皇帝了。」
胡博超身子一晃,軟軟的靠在陶成章的肩膀上。
陶成章一驚,又忍不住笑,更低聲的道:「老胡,有點出息。」
胡博超怒:「我女兒當皇帝,我只不過腿軟,華夏4ww人有幾個能做到,很有出息了。」
見胡靈珊一群人大搖大擺的在前排正中坐下,立刻有人低聲和同伴打招呼:「等著,有好戲看了。」
同伴點頭:「看祖醫生的架勢,居然想做老大,真是莫名其妙。」
&計他沒想到胡靈珊會來,這次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竊竊私語中,全場的焦點集中在了胡靈珊身上。
祖醫生努力的深呼吸了許久,這才面帶自信的笑容個,走上了演講台。
會場漸漸安靜。
祖醫生激昂的進行了演講,主旨,建立同盟會,鬧革(命),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個看病的,我問你,要是革(命)成功了,你是當皇帝,還是民主,明明白白的說一聲。」胡靈珊打斷祖醫生的長篇演說,大聲道。
祖醫生張口結舌,麻痹,革(命)當然是為了做皇帝做老大,但是,這話怎麼能說?
陶成章站起來道:「日本對我華夏一直狼子野心,是我華夏大敵,甲午海戰鮮血未乾,《馬關條約》恥辱猶在,祖醫生收了日本人的錢,答應了日本人什麼條件,割了哪塊地,賣了哪條鐵路?」
會場譁然。
祖醫生急忙道:「只是一些日本朋友,仰慕中華文化,私人贊助我們革(命)的,別無所求。」
陳其美跺腳,陶成章都查到收了日本人的錢了,還抵賴,有意思嗎?
果然,陶成章冷笑道:「祖醫生的這個日本朋友,是黑龍會的頭山滿,還是內田良平?」
會場內冷笑聲不斷。
與會的華夏革(命)者,個個都是有文化有見識的,去過日本尋求救國道路的更是無數,誰不知道黑龍會是日本的軍國主義組織,一直謀求占有華夏東北,黑龍會一名,就是要奪下華夏黑龍江的意思。
祖醫生和黑龍會密謀,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割讓華夏的東北給日本了。
祖醫生用力分辨:「東北那是滿人的土地,和華夏無關,日本人不會取一絲一毫華夏的土地。」
居然有許多人認真的點頭。滿人的土地,確實和華夏無關。
胡靈珊大笑:「一群鼠目寸光的東西,看家狗而已。本大師姐管毛的滿人的土地,蒙古人的土地,本大師姐目光所見,所有的土地都是本大師姐的!」
瘋子,狂人。很多人聽胡靈珊這麼說,這麼想著,但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氣魄倒是很大。
&命)要現實,沒有日本人的支持,只怕會步履艱難。」陳其美急忙救場。
&醫生每次談華夏現狀,總是痛心疾首,言必稱只要革(命)了,麵包就有了,房子就有了,老婆就有了。
本大師姐倒要問你,祖醫生口中的革(命),究竟是什麼東西,喊句革(命),麵包就從天而降,銀子就從天而降?
祖醫生現在籌措了多少經費,買了多少槍支,能建多少軍艦,能給多少人發軍餉,能買多少斤大米?
祖醫生喊了這許久的革(命),到底救了那個百姓,是給了吃食,還是給了工作?
你丫的不會處處嘴炮,其實一點經濟都不懂,一點救國方針都沒有,只會喊喊口號,指導思想,等著別人建工廠建學校,拋頭顱灑熱血,然後你就以老大的身份,上台做皇帝吧?
丫的革(命)同盟會就是自帶乾糧的狗腿?」
祖醫生又沉默。
胡靈珊大笑:「本大師姐有地盤,有兵馬,有工廠,有學校,有軍隊,全部都是本大師姐沖在最前面,一刀一槍奪回來的,華山派從來不講空話。」
會場上的人用力點頭。
華山派兵強馬壯,英國人說干翻就干翻了,舉目華夏,還有誰比胡靈珊更有可能推翻滿清?
就算胡靈珊今天不砸場子,這祖醫生也斷斷不可能越過胡靈珊做了老大。
祖醫生召開這同盟會,真是利慾薰心,昏了頭了,也不看看他的名望,從日本回來,迎接他的,只有區區幾人,虧得有人為他塗粉,說祖醫生歸來,萬眾歡呼,夾道歡迎。祖醫生也不想想,以他毫無政治經驗,長期在國外,對華夏現狀一無所知的背景,誰會認為他合適做老大。
祖醫生咬牙,本來只要一句滿人格格,就能讓胡靈珊吐血而死,現在這格格的名分是安不上了,只能亮出最後底牌。
&靈珊不過是一個女人,難道大家還要奉一個女人做盟主嗎?自古女人干政,天下從來都是大亂,眼前的慈禧老妖婆就是例子。」
很多人贊同。
無他,千百年來的男人尊嚴問題。
&
祖醫生飛。
&忒麼的想揍你丫的了!」胡靈珊痛扁祖醫生。
會場大亂。
有看祖醫生不順眼,大聲叫好的;有認為君子動口,小人動手,胡靈珊說打就打,果然是一身女人的小家子氣;有人搖頭,沒想到華夏第一次革(命)大會,竟然要以武鬥收場;有人深思,胡靈珊已有根基,與其在其餘地方掙扎,不如去浙江大展拳腳。
陳其美老老實實的站著,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為把兄弟出頭的意思。
秋瑾很無趣,慫恿道:「其美,你老大被人打,還不去幫忙,太沒義氣了。」
陳其美客客氣氣的道:「祖醫生出言不遜,自然該受點教訓。」
秋瑾湊到陳其美面前,大聲的冷笑。
陳其美心態非常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替祖醫生出頭,下場不是被胡靈珊砍死,就是被秋瑾砍死,何必做無謂的犧牲,要保存革(命)火種。
有人看不順眼胡靈珊當老大,冷冷的道:「要是革(命)成功了,不知道胡先生是想做皇帝,還是要民主?」
這叫做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會場立刻安靜了。
胡靈珊扔下被打得一身血的祖醫生,一邁腿,大搖大擺的跨上了桌子。
&大師姐要是統一了華夏,拯救了中華,普天之下,還有誰敢站在本大師姐前面?
本大師姐當然要當皇帝!
本大師姐親手打下來的江山,憑毛和別人民主?
跟隨本大師姐流血流汗打下江山的人,憑毛不能做開國功臣,封王稱相?」
有個革(命)黨人冷笑:「革(命)就是為了推翻皇帝,追求民主共和,你想當皇帝,是開歷史的倒車,是用無數人的鮮血,換你的榮華富貴,我在問你一次,是當皇帝重要,還是革命重要?」
胡靈珊哈哈大笑:「白痴!你連重點都沒搞清楚。
當皇帝和革(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華夏的百姓過得比以前好。
不管是當皇帝還是民主,都只是手段。
民主就沒有官老爺了,就沒有皇帝了?不過是換個稱呼。
英國有女皇,日本有天皇,德國有皇帝,哪一個不是強國,哪一個百姓不是過得富裕美滿?
大唐有皇帝,大宋有皇帝,大明有皇帝,哪一朝不是站在世界頂端,傲視寰宇?
有沒有皇帝,和百姓過得好不好,國家是否強大,民族是否崛起,p關係都沒有。
本大師姐在杭州一言而定,與皇帝有毛區別?
但本大師姐在杭州開民智,辦實業,建學校,興武備,革風氣,易民俗,杭州大興,浙江大興,百姓衣食無缺,誰敢說華夏還有比浙江更好的地方?
你們個個口口聲聲民主比皇帝好,好在何處?
你們是在美國待了十年,還是在英國待了十年?
研究著作呢?對比數據呢?調查報告呢?
全部沒聽懂吧?白痴!
只聽了民主一詞,就以為得了仙丹妙藥,可以拯救華夏了,全忒麼的是嘴炮!全忒麼的是胡編!
本大師姐就是要用手裡的劍,殺出一個強大的華夏皇朝,立國稱帝,八方來賀!
有誰不服,儘管放馬過來。」
會場中寂靜無聲。
一直聽說胡靈珊狂妄悖逆,卻總覺得一個女人能狂到哪裡,大不了就是個不守規矩不講禮節的,沒想到這回是真見識了。
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駁斥。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胡靈珊帶著一群手下,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靈珊這是走上了邪路了。」有人終於喃喃道。
&在天下大亂,乾坤顛倒,稱帝未必就是邪路。」有人想得通透。
&罷,睜大眼睛看看,大浪淘沙,不到最後,誰知道誰在裸泳。」
眾人意興闌珊,紛紛退去,全無一人看向祖醫生。
這貨色既想當皇帝,又想立牌坊,既為了寶座不擇手段,又不敢明目張胆,與囂張跋扈的胡靈珊相比,氣魄上差了一座長城了。
陳其美關切的問躺在血泊中的祖醫生,要叫醫生嗎?
祖醫生只是恨恨的罵著:「胡靈珊,你丫的給我設套!你丫的陰我!」
聲勢浩大的革(命)同盟會以失敗告終,《申報》神通廣大,飛快的報道了會議的詳細經過,連祖醫生和胡靈珊的對話,都一一實錄。
&報》在報道的最後評價道:
&革命黨者有革命黨之資格者也。欲推倒現在之政府,則宜先有組織未來之政府之能力;欲除去社會之蟊賊,則宜先有增進社會幸福之計劃。若僅持其破壞之主義,而無建設之手段,則徒擾亂全國之平和,妨礙民生之治安而已……」
「……今之革命黨,吾見之矣。茶店酒樓之上、大庭廣眾之間,而囂囂然曰,吾秘密黨員也,吾持流血主義者也。……揣若輩之意,不過以為『革命』二字乃時下所崇,將借是以為美麗之徽號、時髦之頭銜耳。」
&此觀之,夫胡靈珊一介女流,把持浙江而浙江興,對抗西洋而西洋敗,政績武功,都是極有資格的,而大名鼎鼎的祖醫生之流,唯時髦爾。」
……
祖醫生在醫院中,艱難的握住陳其美的手:「把那個人叫來,能指望的,只有他了。」
陳其美流淚:「哥兒們,你確定?依我看,這個辦法不靠譜。」
……
慈禧拿起報紙,又看了一遍,心裡的憤怒到了極點。
要不是光緒這個白痴,大事已成。
祖醫生那動人的口號,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卻像是把刀,架在慈禧的脖子上。
慈禧咬牙,為了滿人,為了滿清,必須孤注一擲了。
&哀家的懿旨,叫宗人府和軍機處的大臣們,進宮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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