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殘月二百零九章兄弟並肩上戰場

梁翊剛回到家的那晚，摟著映花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個聲音「你往西邊走，去從軍，去了之後就不要再回來了。」/p>

他驀然清醒了，想起在達城遇到的那位說書先生，他當時胡亂說了幾句，竟然還都成真了。/p>

或許對梁翊而言，京城確實是個是非之地，他小時候差點死在京城，去了富川反而一帆風順。長大後回到這裡，也是幾次死裡逃生，後來去河東打了一仗，反而一戰成名。/p>

梁翊想來想去，越來越不安，難道那個老頭真是什麼神仙，可以未卜先知？他甚至想帶著映花和弟弟妹妹一起遠走高飛，遠離這京城的是是非非，到時候再回來報仇就是了。只不過這樣報仇，蔡贇就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行，金家人的冤屈還是洗刷不掉。/p>

梁翊煩惱不已，又不敢輾轉反側，怕吵醒了映花。他睜著眼睛煎熬了一夜，迷迷糊糊做了幾個夢，轉眼天就亮了。/p>

第二天一早，楚寒就興沖沖地來找他，跟他說了金家兄妹重逢的事情。梁翊心裡「咯噔」一下，又不忍心打擊楚寒，便假裝開心地附和了幾句，心裡卻在暗暗叫苦——小金子跟阿珍相認以後，蔡贇盯上他，只是早晚的事了。/p>

楚寒見梁翊神色古怪，便關心地問道：「梁大哥，你有什麼心事嗎？」/p>

梁翊急忙搖頭，說道：「不，是太開心了，不知如何是好。」/p>

楚寒這才放下心來，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誰能想到小金子跟阿珍能這麼快相認呢？」/p>

梁翊笑了笑，飛快地思索解決的對策。映花梳妝完畢，款款走來，楚寒局促不安地行禮問好。映花笑道：「楚將軍上次救駕有功，可得了封賞？」/p>

楚寒恭恭敬敬地說：「皇上賞了一千兩黃金，微臣感激不盡。」/p>

映花說道：「給賞錢也很好，如果能領兵打仗，那就更好了。」/p>

梁翊眼前一亮：「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帶楚寒一起去呢？」/p>

楚寒靦腆地說道：「其實我也想跟梁大哥出征，不過總擔心麻煩他，所以一直沒有開口。」/p>

「切，你這小子，跟我客氣什麼？我這就去求皇上，讓你做我的副將。」/p>

梁翊說完，迫不及待地進了宮。在千秋殿上，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趙佑真，趙佑真倒沒有什麼異議，只不過蔡贇又跳出來說道：「梁護衛只考慮自己能否獲勝，難道沒有考慮華陽城的情形麼？」/p>

梁翊不悅地問道：「蔡丞相何出此言？」/p>

蔡贇笑道：「虎口關固然重要，但京城不可不防。楚寒作為北城兵馬司的指揮，又有作戰經驗，理應戍守京師。」/p>

梁翊冷笑道：「難道京城裡沒有人比楚寒更厲害了？」/p>

蔡贇微笑道：「比楚將軍厲害的自然大有人在，可即使這樣，梁指揮就要將楚寒調離京城嗎？誰都知道你跟楚寒親厚，這任人唯親的習慣可不太好，武將之間，尤其忌諱結黨啊！」/p>

梁翊氣得差點兒吐血，他知道自己一旦火就輸了，便定了定神，笑道：「我只知道任人唯賢，『結黨』這兩個字，還是做過的人才說得出口吧！」/p>

蔡贇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梁翊得意地笑了笑，搶先說道：「陛下，上次6勛將軍出征京畿以北，本可以順利歸來，卻因為蔡丞相橫加阻攔，才延誤了戰機。據我所知，蔡丞相從來都沒有上過戰場，說句不好聽的，他只會紙上談兵而已。臣不想再跟他理論，若蔡丞相固執己見，那懇請他親自率兵打仗，臣願意退出。」/p>

蔡贇氣得聲音都變了：「梁翊，你太尖酸刻薄！何必說得那麼難聽！」/p>

梁翊冷笑道：「那也比在背後捅刀子強！」/p>

蔡贇的黨羽都無法淡定了，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人群中的梁翊格外孤單。可他不害怕，挺直了脊樑，不管別人怎麼說。趙佑真被吵得頭疼，不耐煩地說：「就一個武官而已，值得你們這麼爭來爭去嗎？」/p>

對蔡贇這種凡事都要在氣勢上壓過對方的行為，趙佑真已經無比熟悉。他本著息事寧人的目的，做出了判斷：「你們都別吵了，自從輔明來京任職以來，一直受到各種威脅，他這一走，說不定會有人對公主下手。楚寒可以留守京師，但是要全面負責公主府的警衛，不能讓公主出任何閃失，這樣總可以了吧？」/p>

趙佑真的話，既給足了蔡贇面子，又照顧到了梁翊的感受，可謂一舉兩得。看來他不吃那些靈丹妙藥，反而變得更聰明了，眾人都有些佩服。/p>

蔡贇被梁翊搶白一番，心裡十分不痛快，心念一動，便去楚寒家裡找阿珍。阿珍正沉浸在找到哥哥的喜悅里，聽到義父來了，歡呼雀躍地迎了出去，將找到哥哥的消息忙不迭地告訴了蔡贇。/p>

可對蔡贇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好消息。雙胞胎哥哥目睹了阿珍被毒瞎的全過程，若她相信了哥哥的話，豈不是要失去這顆棋子了？蔡贇不安起來，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哥哥在哪裡？他沒有跟你住在一起？」/p>

阿珍歡快地說道：「哥哥說了，他被一個姐姐收養了，他跟姐姐住在安慶侯府，還有師父教他功夫！」/p>

蔡贇心中有數了，讓小廝把糕點遞給阿珍，阿珍歡快地吃了起來，蔡贇又慈愛地問道：「你和哥哥失散這麼多年了，他怎麼沒有多陪陪你？他沒說下次什麼時候來？」/p>

阿珍說道：「哥哥說他師父病了，得回去照顧他。只要師父沒事了，他就過來看我。」/p>

蔡贇從楚寒家裡出來之後，片刻沒有耽誤，立即隱秘地將巫馬喚過來，讓他去安慶侯府，殺死小金子。巫馬好久都沒有接到殺人的命令了，欣然應允，來了個夜闖侯府。他輕功功夫甚好，像一隻靈活的大鳥，自由穿梭在各個院落。正在他找得焦心的時候，一陣美妙的琴音傳來，他被琴音吸引過去，果真現了小金子的蹤跡。他一邊吃飯，一邊聽姐姐彈琴，時不時地為姐姐鼓掌。/p>

綠綺自幼彈琴，聽覺異於常人，一曲終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青瓦上的動靜，朗聲問道：「瓦上何人？」/p>

巫馬被人識破，利落地破窗而入，他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將鉤環甩向小金子。小金子手裡捧著碗，嘴裡含著飯，哪兒招架得住？在鉤環觸到他鼻尖的一瞬間，一柄長劍從眼前飛過，插在鐵鎖中，將鉤環釘在了窗戶上。/p>

巫馬未料到綠綺會有這樣的功夫，他不慌不忙地將鐵鎖纏繞在手上，甩開了長劍，鉤環又沖小金子飛了過來。小金子慌忙鑽到桌子底下，從懷中摸出那張「圓餅」。巫馬又撲了個空，可他不氣餒，獰笑著靠近小金子。綠綺擋在桌子前面，赤手空拳應對巫馬陰險的招式。在鉤環又甩過來的時候，她一把握住了鐵鏈，將巫馬拽向跟前。小金子利落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用盡力氣將圓刀甩向巫馬。巫馬受兩人夾擊，一時有些吃緊，可他一個轉身，既避開了圓刀，又將鉤環拽回。他的力氣太大，綠綺的雙手被鉤環劃傷，鮮血直流。/p>

小金子一見姐姐受了傷，頓時怒火中燒，渾身充滿了力量，誓要跟巫馬拼了。可他哪裡是巫馬的對手？巫馬手中的鎖鏈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疼得他想滿地打滾，可一想到姐姐還在身後，他就咬牙支撐著。漸漸地，他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圓刀早已扔在了一邊。他意識模糊，卻還死拽著鐵鎖。巫馬冷笑著，像野貓玩弄一隻垂死掙扎的老鼠，在玩弄過了之後，他猛地一拽，用力一甩，想用鐵鉤襲擊小金子的背，將他的心肺給挖出來。/p>

「撲哧」一聲，鉤環刺進皮肉的聲音分外響亮，可讓巫馬吃驚的是，他鉤住的並不是小金子，而是他的姐姐綠綺。他本來沒想要這個女人的命，不過她三番五次找死，也怨不得自己。/p>

巫馬眉頭緊皺，攥緊鐵鎖，只要一用力，便能要了綠綺的命。可在他力的瞬間，一個瘦小的身影翻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那把圓刀。巫馬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是誰，那把貌不驚人的圓刀飛了過來，精準地割破了他的脖子。/p>

巫馬登時跪倒在地，手中的鐵鎖也不由自主地扔在了一旁。他飛快地扯下面罩，將血流不止的脖子包紮了起來。圓刀再度飛來的時候，他敏捷地滾了一圈，也不管自己的兵器了，倉皇地奪門而去。/p>

吳不為面色冷峻，渾身顫抖，卻裝作若無其事地扶起了綠綺。地上流了一大攤血，綠綺呼吸微弱，瞳孔散開，眼見是活不成了。/p>

小金子懊悔地扯著頭，放聲痛哭，他眼前黑，腦子一片空白，只是心碎地喊「姐姐」。綠綺勉強找回了一點精神，慘笑道：「你沒事…就好…」/p>

小金子痛徹心扉，泣不成聲：「姐，我還沒掙錢養你呢，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p>

6勛聽到動靜，帶人趕了過來，他一見綠綺氣若遊絲，心一急，淚珠也滾落下來。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她，怒吼道：「快把華陽城的大夫都給我找來！」/p>

小金子哭得精神恍惚，他沒有看到吳不為低頭不語，豆大的汗珠滴在地板上，他只是急切地問道：「師父，你認得那人是誰嗎？」/p>

吳不為低著頭，咬牙說道：「認識。」/p>

「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去給你和姐姐報仇！」/p>

吳不為苦笑道：「報仇？你別添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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