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雪夜執刀入虎穴(下)
雪還在簌簌地下著,在雪地里行走,不一會兒就落了一身雪。梁翊秉刀前行,小心地留意四周的動靜,但江府依舊靜得可怕,一個下人都看不到。
梁翊站在寬敞的院子裡,環顧四周的亭台軒榭,他甚至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但既然來了,便不能無功而返。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了起來,在西北角有一個叫「蘭馨苑」的院子,從名字來看,倒很像常玉嬌住的地方。
他沒有猶豫,提著刀便衝進了正屋。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這裡跟其他地方一樣,空無一人,但比其他地方多了幾分殺氣。梁翊心中莫名一冷,暗覺不妙——這恐怕是個圈套!
他這樣想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一陣細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抬頭一看,一張碩大的網鋪天蓋地地沖他襲來。他大吃一驚,急忙滾向一邊,在網落地的瞬間,他僥倖地滾到了一邊。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無數銀針又像一群瘋狂的馬蜂,刺破寒冷的空氣,毫不留情地飛了過來。
梁翊拄著手中的刀,一招「倒掛金鐘」,敏捷地倒立起來。銀針撞到了雪亮的刀片上,七零八落地散在了地上,梁翊這才落了下來,單膝跪地,冷靜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這一波攻擊過後,房間又安靜下來,仿佛剛才那凌厲的攻勢只是一場噩夢。屋子沒有亮燈,外面又是大雪紛飛,當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而藏在屋樑上的人,竟然如同死人一般,沒有出任何的氣息。
梁翊拄著刀傾聽了片刻,不免有些焦躁起來。而正在此時,耳畔傳來衣袂飄飛之聲,原來四個人從屋樑四角飛下,提著劍殺了過來。他們極有耐心,就在等梁翊焦躁或者走神,他們再出手攻擊。
梁翊確實被他們激怒了,他怒吼一聲,運起功來。不過片刻,以柔神功凝聚丹田,漸漸瀰漫到了全身。一股真氣在周身遊走,他的四肢充滿了力量。事不宜遲,梁翊舉起刀,一招「天光破雲」,打得四個人措手不及;接著又使了一招「光芒四射」,他雙手握刀,使盡全身力氣,蹬著柱子,劃了一個大圓,四個人沒有一個倖免,全都被刀尖劃出了傷口。而被蹬過一腳的柱子,竟然有些許晃動,厚厚的塵埃從屋樑上落了下來。
「說,常姑娘到底在哪兒?」梁翊舉著刀,厲聲問道。
四個人都捂著傷口,沒有理會梁翊的問題,他們很有默契,亮起了劍,又將梁翊圍了個結結實實。梁翊冷笑一聲,刀尖一點地,便跳出了包圍圈。他剛想使一招「氣貫長虹」,眼前卻冷不丁地閃過一道鐵索。他急忙向後退了幾寸,一個冰冷的鉤環貼著自己的脖子劃了過去,留下了一道細小的傷痕。
「『鐵鉤魂』巫馬?」
梁翊摸著滲出血絲的脖子,皺著眉頭說出了對手的名字。巫馬是宙合門的兩大護法之一,一套「鐵索鉤環」聞名天下,江湖人稱「鐵勾魂」,因為死在他鉤環下的冤魂不計其數。
他聽見梁翊叫出他的名字,便從屋樑上飛了下來,開心地說:「原來被人認出來,感覺這麼好啊!」
黑暗中,梁翊看不清他的臉龐,不過聽他的聲音,倒感覺他像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梁翊冷笑了兩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我只想知道,常姑娘去哪裡了?」
巫馬也笑了起來:「你自己都插翅難逃了,還記掛著常姑娘,這還真是讓人感動呢!」
梁翊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如果你乖乖交出常姑娘,那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
巫馬依舊帶著笑意說:「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那我將那個激女的下落告訴你也無妨。可惜,你八成是要死在我手裡了!」
梁翊將刀一橫,說道:「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啊!那就比試比試!」
話音剛落,巫馬已經將鐵索甩到了梁翊面前。這種攻擊倒是難不倒梁翊,他往旁邊一閃,鉤環擦著他的胸前劃了過去。室內太暗,巫馬又不在近處,梁翊果斷地破窗而出,站到了院子裡,巫馬也緊跟著飛了出來。
漫天雪花還在不知疲倦地飄著,地上的積雪已經沒到腳踝,梁翊這才隱約看到了巫馬的長相。他看起來二十出頭,個子不高,面容乖巧清秀,完全不像心狠手辣之人。他見梁翊正在打量自己,森然笑了起來,說道:「你還是羨慕我的吧?畢竟,你從來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梁翊並不往心裡去,他笑道:「我看,你是巴不得讓別人看到你這副皮囊吧!這樣,你才能名滿天下啊!」
巫馬陡然收起笑容,表情瞬間變得陰冷無比,他突然向前猛跑幾步,拋出了手中的鐵索。那鐵索被他用內力操控,像是一條聽話的巨蟒,衝著梁翊的脖頸咬了過來。
梁翊踩著厚厚的雪,一邊飛快地往後退步,一邊用刀絞著鐵索。絞著絞著,他猛然拽動剩餘的鎖鏈,將巫馬拽到了跟前。巫馬自知內力不如他,又羞又惱,欲踹他一腳,梁翊卻已經察覺,往後一撤步,巫馬撲了個空。他索性鬆開鎖鏈,而梁翊事先沒有防備,沒收住力氣,一連退了好幾步;而剩下那四個人,瞬間端好了劍,等著梁翊撞上來。劍尖離衣服不過毫釐,梁翊突然止步;那四個人哇呀大叫一聲,將手中的劍往前一捅,而梁翊施展了一招「仙人駕雲」,一個騰空而起的後空翻,落到了那四人後面。而那四個人撲了個空,差點捅到巫馬身上。
五個人同時落敗,頓時感到奇恥大辱,巫馬吹了哨子,不過須臾,宙合門的弟子從四方湧來,將這個院子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有人拿著弓箭,有人拿著銀針,梁翊縱然武功蓋世,也插翅難逃。
「這麼多人打我一個,你們宙合門果然不講規矩。」梁翊一陣絕望,但嘴上卻不認輸:「難怪提起宙合門,武林各派都是一臉唾棄。」
巫馬斜著嘴角笑了笑,邊走邊說:「緝拿你這樣罪大惡極之人,用不著講什麼江湖規矩。是吧,梁護衛?」
巫馬漸漸走近,梁翊不想束手就擒,他默默蓄力,可這逃不過巫馬的眼睛。他冷笑著撿起自己的兵器,森然說道:「梁護衛,如果你乖乖地跟我回直指司,說出你同黨的下落,說不定我會饒那個激女一命;如果你不識相,非要抵抗,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原來,常姑娘被關進了直指司?」
「是啊,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局,引你上鉤而已。不過我們沒想到的是,今天你竟然沒帶弓,而是帶了一把刀。」
巫馬的手指已經伸到了梁翊面前,梁翊下意識地將頭轉向一邊。巫馬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在他要摘下面罩的那一瞬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喝突然傳來,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站在西北角上的宙合門弟子,已經有一半身異處。
「我的赤日刀又痒痒啦!」
來人氣勢洶洶,也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他那把五尺長的大刀一揮,天地都要換了顏色。站在另一邊牆上的弓箭手立馬調轉方向,箭雨穿破鵝毛大雪,沖那個壯碩的身影飛去。可對他來說,這點攻擊就像是毛毛雨,他揮刀一砍,那些箭軟綿綿地落在了地上。
「師兄!」
梁翊驚喜地喊了一聲,瞬間恢復了力氣。他轉過頭來,手中的刀用力一甩,纏在刀上的鐵索瞬間甩開,毫不留情地打到了巫馬的臉龐。巫馬慘叫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臉。再抬起頭時,他的臉上多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滴落在了雪地上。
「可惡!!!」
巫馬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這才真正的了狠,他一腳踢起鐵索,緊緊攥在手裡。他出一招「玄龍盤柱」,梁翊便回他一招「橫斷山峰」,刀刃橫切過去,與鉤環碰在一起,激起一片火花;巫馬再來一招「掏腸剖肚」,梁翊便以「飛燕展翅」應對,他飛檐走壁,避開了巫馬的攻擊。
梁翊落在青瓦上,背對著巫馬,還沒有轉過身來,忽聽「鐺」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斷裂了,接著巫馬憤怒的吼聲響徹雲霄。梁翊急忙回頭,這才現,風遙跪在了自己身後,他用赤日刀一刀斬斷了巫馬的鐵索。
風遙抬起頭,無不得意地說:「師弟,還是我厲害吧!」
梁翊也被風遙的大力給驚呆了,更沒想到,原來赤日真有削鐵如泥的本領。他佩服地點了點頭,說道:「師兄果然厲害!小心!」
話音未落,風遙已經苦著臉捂住了屁股。他沒有看到巫馬放針,更沒想到那些針會扎在自己屁股上面。他狼狽不堪,鑽心的疼痛讓他失去了平衡,他往後一仰,便跌落下了屋檐。若他落在地上,瞬間便會被砍成肉泥。梁翊一著急,飛快地用胳膊拉住了風遙。
宙合門的弓箭手早已迫不及待,還有更多宙合門的弟子在朝這邊湧來。梁翊分身乏術,拉著風遙的那隻胳膊受過箭傷,此時傷口裂開,鮮血順著胳膊滴在了風遙臉上。
「師弟,放開我,你先走!」風遙被噬骨的疼痛折磨得快要失去神志,唯一不忘的就是師弟的安危。
「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梁翊的臉漲得通紅,眼睛也因充血變得通紅。箭雨像蝗蟲過境一般黑壓壓地飛了過來,梁翊用盡力氣,冒著胳膊被廢掉的危險,將師兄拉上了屋頂,風遙這才躲過了萬箭穿心的命運。
梁翊筋疲力盡地躺在瓦片上,絕望地想,今晚或許真的活不成了。若自己死在這裡,富川的父母會不會受牽連啊?
但是只要他有一口氣,就不能坐以待斃,至少在死之前,得把容貌毀了。
沒辦法,一名合格的刺客,只能這樣做。
他重新握緊了刀,想在臨死前拉幾個墊背的,然後再沖自己臉上劃幾刀。沒想到,他剛站起來,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娃娃,看來我傳給你的武功,你並不會用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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