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995 第八十九章 唬人的效果

    驍龍總部位於銀華大廈頂樓，這棟寫字樓是一家國有企業1994年投資興建的，12層以下自用，12層以上出租，因為地理位置優越，配套設施先進，租金比較高，頂樓空置了大半年都無人問津，直到今年5月份在杜秋的授意下，被高明達租了下來。

    銀華大廈由美國一家建築設計事務所設計，是雲城為數不多的幾個大面積使用玻璃幕牆的寫字樓之一，比那些老派建築要時尚，很符合驍龍高科技企業的形象，配合不惜血本的裝修和隨處可見的福利，讓前來參觀的媒體記者和部分網友嘖嘖稱奇，觀感頗佳。

    「我去！驍龍居然專門搞了個娛樂室，上班累了可以去那裡看vcd和玩街機，真羨慕他們。」

    「水果和飲料全部免費，想吃多少都可以？」

    「這辦公椅真不錯，比飛機頭等艙的椅子還舒服。」

    張旋龍混在一群年輕網友中間，走馬觀花式的參觀了一下辦公室之後，對求柏君和雷駿兩人說道：「這麼好的辦公環境，國內沒有哪個軟體公司能比的上，以金山現在的狀況，恐怕很難和驍龍競爭。」

    雷駿沒有金山的股份，不方便發表意見，不過心裡卻頗有感觸，金山京城公司蝸居在破舊擁擠的小紅樓里，他身為總經理，卻連單獨的辦公室都沒有，只能自己動手，用玻璃板做了個小小的隔斷間，和眼前的舒適寬鬆的工作環境天差地別。

    連日常辦公用品都這麼捨得花錢，那麼員工拿到手的工資和福利肯定更好……

    這樣的公司如果來金山挖角，怎麼擋得住？

    求柏君掏出煙盒，想要抽菸，見一名穿著黑色t恤的驍龍員工朝他擺手，於是又把煙盒收了起來，皺眉說道：「他們的辦公軟體和我們的wps不兼容，如果把金山賣給驍龍，wps這個牌子以後就沒了，我有點捨不得。」

    「我也捨不得，但是形勢比人強，我現在負責方正集團的海外業務，要經常出國，根本抽不開身幫你經營金山，如果現在不賣，過不了多久驍龍就會挖空整個公司。」張旋龍嘆了口氣，說雷駿道：「你怎麼看？」

    「其實有錢沒什麼，比金山有錢的公司有很多，麻煩的是杜秋懂技術，而且比我們懂的多，知道怎麼做產品。」

    「是啊，這個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求柏君搖頭不語，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驍龍有好幾個從金山跳槽過來的員工，不如找一個帶我們看看驍龍的辦公軟體到底搞的怎麼樣了。」

    「我剛才沒看見他們，估計被支走了，今天不在公司……哎，那個是餘興雨，他過來了。」

    因為杜秋早有收購金山的打算，為了維繫良好的關係，所以一直讓秦牧關注金山的動態，但從沒主動挖過他們的人，只收了幾個自己從金山跳槽過來的員工，餘興雨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合同到期之後離開的，好聚好散，因此並沒有愧見前東家的心態，雷駿等人也沒對他有「叛徒」之類的成見，所以見面之後氣氛比較融洽。

    「這是我們公司的coo楊帆，這是金山的張總和求總，這位是金山京城分公司的雷經理。」

    「你好，你好，你好。」

    楊帆和三人握了握手之後，連客套話都沒多說，開門見山的提議道：「辦公軟體研發部的秦經理想借這次難得的機會，和金山互相交流一些技術方面的經驗，不知道三位肯不肯賞臉？」

    張旋龍和求柏君對望了一眼，然後含笑應承道：「我們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這邊請，秦經理已經準備好了相關設備和資料。」

    三人在楊帆的帶領下，沿著走廊朝東側走，在經過會議室的時候，透過玻璃門看到裡面坐滿了人，每個人都拿著一份文稿，有的埋頭細讀，有的輕聲交流，看場面有點像高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學生，只不過這些學生年齡都有點大，最小的也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張旋龍1984年就到中關村投資做生意，以精明豪爽，長袖善舞著稱，社交圈子非常廣泛，在來驍龍總部的大巴上就認出了好幾位京城名校的教授，知道他們都是有真材實料的學術牛人，不是那種充門面的偽劣專家，於是打聽道：「那不是京城大學的潘教授麼，他們在研究什麼？」

    「杜總前陣子寫的兩篇關於分布式系統的論文，發到網上之後引起了不少專家的興趣，所以來我們公司開個研討會，純學術的東西，和辦公軟體沒什麼關係。」

    楊帆說的很平淡，但三個聽眾卻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要知道計算機編程雖然不簡單，但也不算太難，只要夠努力，中學生也能寫出不錯的軟體，分布式系統可就不一樣了，那是90年代非常前沿的高新技術，對基礎要求很高，大學裡至少要到碩士或者博士階段才會接觸的到，普通人自學很難搞出什麼名堂。

    能讓京城大學的教授親自來雲城開研討會，說明杜秋研究的東西很有價值，絕不是譁眾取寵的假玩意，雷駿起了好奇心，問道：「論文我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

    楊帆示意餘興雨去拿論文複印件，然後指著會議室里的人介紹道：「杜總的這兩篇論文比較深奧，不是專門研究分布式系統的人讀起來有些難度，所以參加這次研討會的專家至少得是博士，否則可能聽不懂。」

    金山三人已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昨晚在酒店深談的時候，杜秋已經展示了高人一籌的編程能力，沒想到他還兼顧學術研究，弄出來了讓名校博士都有可能聽不懂的高深技術。

    餘興雨很快就拿了三分複印的論文過來，張旋龍不懂技術，連看都沒看，只是禮節性的拿在手上，求柏君和雷駿翻開掃了幾眼之後，也都合上了，因為第一頁就出現了十幾個陌生的英文術語，根本看不懂，心氣大受打擊，感覺和驍龍差距實在太大了。

    「論文以後有空再看，楊總還是先帶我們去見秦經理吧。」

    「好的，這邊請。」

    楊帆帶著三人來到走廊坐裡面的一間辦公室，張旋龍見門上掛著寫有杜秋名字的銘牌，就問道：「杜秋不在，我們用他的辦公室，合適嗎？」

    「杜總平時和員工一起辦公，這裡是他的休息室，比較寬敞，所以經常拿來當小會議室，誰都可以用。」

    房門打開之後，金山三人再次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為裡面的擺設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沒有辦公桌，沒有電腦，只有幾張沙發和一個茶几，除了窗戶那一側之外，剩下三面牆壁上都鑲嵌著木頭做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籍，乍一看像個小型的圖書館。

    秦牧正帶著兩個手下在茶几前調試筆記本電腦，見三人進來了，急忙起身打招呼，他和雷駿幾個月前見過面，彼此觀感都還不錯，三言兩語就熟絡了起來，楊帆另有要事，見狀客套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在秦牧去倒茶的時候，張旋龍走到左側的一個書架前，見上面所有書的書脊上都貼著「必讀」的標籤，就隨手拿起一本厚厚的英文書，翻開看了看，發現紙張有些發黃髮皺，很明顯被翻閱過很多次，頁面上有很多紅筆做的標註，於是轉身問道：「這些書你們杜總都看過？」

    秦牧指了指房門旁邊的一個小書架，說道：「那個架子上的書杜總還沒看過，其餘的都看過了。」

    那個書架很小，只擺了10本左右的書，而其餘書架上的書加起來至少有數百本，張旋龍為之乍舌，四處看了看之後，發現書架上除了計算機方面的書之外，還有小說、歷史、書法、汽車、音樂等其他方面的書，不由的對杜秋大為欽佩，也更堅定了把金山賣給驍龍的心思。

    天資不凡，好學不倦，這樣的人必成大業，與其被他擊垮，不如化敵為友……

    雷駿也走到了一處書架前，見上面的書都貼著「廢物利用」的標籤，拿起一本看了看，發現是國內某大學出版的計算機教材，內容錯漏百出，不堪入目，忍不住笑了，說道：「秦牧，這種書留著有什麼用？」

    「杜總打算寫一套針對初學者的計算機入門教材，這些是拿來參考用的反面典型，避免出現類似錯誤。」

    「你們杜總真有閒情逸緻。」求柏君環視了一圈房間，問道：「他有這麼多時間嗎？」

    「杜總看書和做事的效率很高，像那本《設計模式》，他幾個小時就研究透了，我啃了幾個月都還沒搞明白。」

    《設計模式》是1994年10月份出版的一本計算機經典著作，裡面的概念在90年代很新鮮，而且沒有中文版，對秦牧這些國內土著程序員來說確實不好啃，但對杜秋來說早就不新鮮了，所以拿它演戲，強化自己iq很高的天才形象，為以後「發明」各種牛逼技術打掩護。

    演戲的效果不錯，把金山三人組唬的一愣一愣的，在接下來的交流中，秦牧只演示了辦公軟體的部分功能，就讓求柏君和雷駿覺得這款軟體一旦推出，金山將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