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995 第一零二章 熱鬧背後的門道

    杜春華把幾個警察送出了酒店，等他們上了巡邏車才往回走，一直陪著她的戴怡有些忐忑，問道：「春華姐，我剛才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你不僅沒做錯，反而立了大功，剛才要是真讓警察進去搜查，就沒法收拾了。」杜春華冷著臉，有些後怕的說道：「這些記者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萬一鬧翻大了，在報紙或者電視上一頓批判，雲城的形象以及這次網際網路大會就全毀了。」

    「那幹嘛還送酒給那幾個警察？兩箱茅台要3000多塊呢！」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那個領頭的警察屢次提到了鍾書記，估計有點背景，不然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來搜記者的身。」

    戴怡沒想到這麼複雜，很是佩服杜春華的敏銳，猶豫了一下之後在大廳門口停下腳步，問道：「春華姐，你能不能幫忙說個情，讓杜總把我調回雲城來？」

    「別人擠破頭了想去京城工作，你倒好，居然想回來？」

    「在京城要經常出去應酬，可是我不會喝酒，才上了一個星期的班，就吐了十幾回。」戴怡低著頭，小聲說道：「而且老是有人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很害怕。」

    杜春華訝然，揚眉問道：「劉運來知道有人騷擾你嗎？」

    「和劉總沒關係，我在京城是盈龍的員工，暫時借調給劉總當助理，等網際網路大會結束之後就回去了，盈龍是賣電子計稅軟體的，要經常出去和政府官員喝酒唱歌。」

    杜春華這才瞭然，但是婉拒了幫忙說情的請求，說道：「我不是驍龍的人，管不了你們公司的人事調動，你還是自己跟我弟說吧，這種事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戴怡有些失望，不過還不死心，試探道：「我聽說杜總想找個處理個人私事的專職秘書，私人秘書好像不歸公司管。」

    杜春華笑了，問道：「是丹楓告訴你的？」

    「嗯，丹楓姐說我的條件很符合杜總的要求，懂英語，會開車，而且熟悉公司業務，所以讓我試試。」

    杜春華目光轉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戴怡，沉吟了好一會之後才說道：「小戴，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我都從不干涉我弟的決定，不過你人挺好的，我爸對你印象也不錯，我給你提個建議吧，你可以考慮一下。」

    「春華姐你說。」

    「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弟心直口快，不懂人情世故，所以需要找一個社會經驗豐富，擅長處理人際關係的私人秘書，你才剛畢業，社會經驗還很少，性格也比較單純，不太適合給他當私人秘書。」

    戴怡聞言非常失望，以手掩口，泫然欲泣。

    「你不要這樣，我話還沒說完呢。」杜春華抓著她另外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說道：「剛才來了五六個警察，你一個人就擋住了，這很了不起，說明你遇到大事的時候不僅有主見，而且能不畏強權，堅守立場，我弟最欣賞這種品格，肯定對你印象很深，再加上你剛才說的懂英語、會開車、熟悉公司業務這三樣優勢，如果申請去當他的公務秘書的話，成功率會高很多。」

    「杜總還需要一個公務秘書？」

    「當然需要，驍龍現在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忙，經常對國外跑，一個秘書怎麼夠用。」杜春華又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以前給陳大猷當過秘書，丹楓大概是怕你做了公務秘書之後，夾在兩個老闆中間左右為難，所以沒提。」

    「我有什麼為難的，一個蘿蔔一個坑，給誰當秘書，就聽誰的！」

    「既然這樣，那你自己跟我弟申請吧，我不能干涉他，再說他也不聽我的。」杜春華鬆開戴怡的手，說道：「走吧，我們進去吃飯，肚子都快餓扁了。」

    「春華姐，謝謝你。」

    「沒什麼，我只是建議，能不能成功，還得靠你自己。」

    這次國內一共有30多家報社、雜誌社以及電視台派記者過來報道網際網路大會，其中少的派了一兩個人，多的派了七八個，加起來100多號人，所以大廳里擺了十六桌酒席，濟濟一堂，熱鬧非凡。

    杜春華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杜秋拿著一個麥克風，走到大廳最前方掛著橫幅的主席台上，準備發表歡迎祝詞，戴怡呀了一聲，急忙小跑著走了過去。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酒囊飯袋，特別喜歡吃吃喝喝，每當面前有美食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現在馬上要上菜了，我就長話短說，只說四句歡迎詞，說完咱們就開吃，否則我怕等會口水不受控制的泛濫，淹沒了舌頭。」

    杜秋見所有人都坐正身體看向了他，於是擺出一副領導的樣子，一邊故作姿態的點頭頷首，一邊舉手向左側、中間以及右側的客人打招呼，用東北口音說了幾句非常簡短的台詞：「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

    這幾句是1995年春節聯歡晚會經典小品《牛大叔提干》裡趙本山的台詞，杜秋把動作稍微改了一些，但神情模仿的很像，口音也相似，惹來滿場爆笑，掌聲大作。

    站在門口的杜春華笑的最為歡暢，像個追星族一樣，把雙手舉在頭頂上鼓掌，因為這段臨場發揮的表演，靈感明顯來自下午杜存志說的那句春晚台詞「麻辣雞絲」，所以笑容中比其他人多了一層親情的溫馨。

    坐在門口附近的孫少潔看到她，招呼道：「春華，來這邊坐，我給你留了位置。」

    杜春華7月份回老家接杜存志的時候，曾經在京城玩了兩天，和孫少潔一起吃過飯，見杜存志被人請去了主桌，而林謹言在她身邊，就走過去坐下，埋怨道：「小弟真是的，也不看場合，就知道胡說八道。」

    「杜秋說的挺好的，又幽默又風趣，大家都很喜歡，你剛才不也笑的跟朵花似的。」孫少潔戳穿了杜春華的假撇清，對同桌的人介紹道：「這位是杜秋的親姐姐，中國最有藝術氣質和人文情懷的女企業家，你們現在天天用的記事本，就是她的公司生產的。」

    「孫姐別擠兌我，我一個中專生，哪懂什麼藝術人文，你還是趕緊介紹這些真正有文化的記者給我認識吧。」

    孫少潔這桌酒席非常靠後，客人全是女性，但能量不小，幾乎都來自國家級的媒體，甚至包括央視熱門欄目《東方時空》和《經濟半小時》的記者。

    當孫少潔依次介紹記者給杜春華認識的時候，杜秋在台上繼續發表祝詞道：「我解釋一下吃好喝好的定義，今晚這間酒樓里的所有東西，除了人之外，什麼都可以吃，吃完了我付賬，所以一定要吃好。」

    「至於喝好呢，就要講究一點了，只能喝紅茶、綠茶、可樂、橙汁等飲料，不能喝酒，因為等會還有音樂會，在座的各位都是舞文弄墨的文化人，如果帶著一身酒氣去大劇院，顯得不尊重藝術，有辱斯文，所以請大家體諒。」

    這時有個以前採訪過杜秋的記者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杜總，我們這些記者全國各地到處跑，每到一個地方都要被人灌酒，很多人的胃都被酒精搞壞了，做夢都想吃一次不喝酒的宴席，你這樣安排，我們求之不得，大夥說是不是啊？」

    「是！」

    「沒錯，我們是今天喝，明天喝，終於喝出了胃下垂。」

    這句諷刺公款吃喝現象的台詞同樣來自《牛大叔提干》，是1995年最熱門的流行語之一，因此又引起了一陣笑聲。

    「酒呢，不能多喝，但也不能不喝。」杜秋把話筒換到左手，彎腰拿起戴怡送過來的一瓶茅台，說道：「孔子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李光曦說，美酒飄香歌聲飛，朋友請你喝一杯，我爸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台下又是一陣爆笑，坐在杜春華對面的一名中年女記者有些驚奇，笑著說道：「春華，你弟弟真是一點都不像從小出國的人，對我們國內的酒桌文化很熟悉嘛，說的一套一套的，連李光曦的《祝酒歌》都知道。」

    「這首歌是1977年的，那時他還沒出國，每次收音機里放這首歌的時候，他都會跟著亂哼哼。」杜春華扭頭看了看台上的杜秋，含笑說道：「他最近在學吹口琴，聽了很多以前的老歌，前幾天沒事的時候，還把國內小學到高中的所有教科書都看了一遍，大言不慚的說如果參加今年高考，至少能考600分。」

    「你弟弟是高智商的天才，如果好好複習的話，別說600分了，全國狀元都穩拿，哎對了，杜秋還沒到25歲吧？25歲以下可以去參加高考的。」

    「王姐，考大學的目的是為了學本事，然後找個好工作賺錢，人家杜秋都是國際知名的網際網路專家了，要本事有本事，要錢有錢，還參加高考幹嘛呀？」

    「話不能這麼說，這世上除了錢之外，別的東西也很重要，很多時候有文憑和沒文憑，差別很大的。」

    就在幾個八卦婆議論的時候，杜秋宣布道：「為了盡到東道主的責任，等會每人發一瓶茅台，今晚不能喝，但可以拿走，如果喜歡和朋友分享呢，這兩天開了喝掉，如果喜歡淺斟慢酌呢，就帶回家獨飲。」

    在顧守炳和經銷商的聯手運作下，雲城本地的茅台售價已經超過了290元，相當於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而且有價無市，非常搶手，因此杜秋話一出口，立刻博得了滿場歡呼，甚至連「杜總萬歲」都喊出來了，畢竟喝進肚子的是公款，拿回家的是私錢，性質不一樣。

    看起來氣氛不錯，人人滿意，想必這次網際網路大會之後，驍龍的媒體形象會躍升一大截……

    還好戴怡剛才擋住了那些警察，否則幾個月的心血就白費了，回頭得好好查一查那個警察……

    這時杜秋見服務員開始上菜了，於是放下茅台，舉起雙手，再次玩了一回osplay，模仿經典日劇《legal-high》中堺雅人的動作和台詞，說道：「接下來，讓我們吃吧，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