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小區半新不舊,照明不是很好,幾盞燈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耿小慶有一半身子隱藏在黑暗裡。筆神閣 bishenge.com
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佟童沒有再說下去,簡單地收了尾「我以為……我不追究,你就會有所收斂。但是,我一次次失望,以後,我不想再失望下去了。」
佟童口中的「失望」,應該是指很多事,其中必然包括張垚垚,也包括尹旭陽。
耿小慶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什麼都知道,還一次次看我拙劣的表演……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徹底的小丑。」
「小慶,不是這樣的……」
「除了你之外,從小就沒有人愛我,我也不知道被愛是什麼滋味。我的生活都是苦的,只要嘗到一點點甜,我就想抓在手裡,生怕一不留神,這點甜頭就被人搶走了。而你,就是我最大的甜頭。」
「這些我都知道,但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不應該不擇手段,是不是?」
話已至此,佟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謝謝你啊,你特意避開了郝夢媛跟我說這些,我確實挺沒有面子的。」耿小慶淒楚一笑「我還以為自己挺聰明的,沒想到……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小丑。就算你還有可能原諒我,我也不可能再跟你重歸於好了。」
耿小慶轉身走了。在佟童印象中,耿小慶永遠都是驕傲的,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如此失魂落魄的背影。
郝夢媛不知道他倆說了些什麼,耿小慶走了,她又踟躕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勸說。佟童呆呆地站在那兒,她就呆呆地站在車旁邊,緊張地摳著手指頭。該怎麼勸佟童,她一籌莫展。
「媛媛!」
一聲響亮的呼喊,讓郝夢媛和佟童都回過神來,一個穿著厚重羽絨服的女生衝著郝夢媛飛奔而來。二人像是久別重逢一般擁抱在了一起,羽絨服女生誇張地大叫「你剛才說得那麼嚇人,嚇死我了。我緊趕慢趕,總算回來了。你現在還沒上樓,是嚇壞了吧?」
見到好朋友,郝夢媛才放肆地哭了起來「我真的很害怕!又怕連累你……」
「這有什麼好連累的?你都收留我那麼久了,有什麼事我跟你一起擔著!」羽絨服女生擦乾眼淚,從包里掏出一個手電筒一樣的東西,說道「我跟同事借的防狼神器,萬一豺狼來了,我就把它電暈!刺啦刺啦!」
「嗯嗯,就這麼辦!」郝夢媛破涕為笑「真有你的,你還真是我的守護神——哦哦,我都忘了跟你們介紹一下,佟老闆,這是我的好朋友李曉;曉曉,這就是『刺芒』的老闆佟童。」
二人剛要握手,進行一番友好問候,但是四目相對——應該是六目,因為李曉戴著眼鏡。相視之後,二人都驚呼了一聲「是你?!」
郝夢媛也傻眼了「你們倆認識?」
佟童無地自容,又不好倉促而逃,翻來覆去地說道「怎麼會……你怎麼會……」
李曉抄起胳膊,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媛媛,這就是你說的古道熱腸的佟老闆?你是不是看錯人了?」
郝夢媛眨眨眼睛「你倆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
李曉搖晃著腦袋,笑道「也就是去年這個時候吧!那時我剛來港城投奔你。」
在一年前的那個夜晚,佟童關了店門,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偶遇了一位拖著行李的女孩。那女孩積極地向他求助,讓他把自己帶到桔子酒店。到了酒店之後,她還讓佟童幫她把行李拿上去。那段時間,佟童正在受外公和舅舅的「迫害」,生怕這個女孩就是他們雇的工具人,因此不敢跟她有任何親密的接觸,甚至不敢跟她一起上樓,冷漠地走掉了。
要說起來,那應該是佟童跟「助人為樂」距離最遠的一次了。
後來,他還因為這件事斥責過外公,並且得意地說道「像我這麼潔身自好的人,你根本陷害不了我。」
佟童還自作聰明地分析了一番,從那個女孩的衣著打扮來推測她為什麼是「工具人」。當時外公的反應如何,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如今回想一下,小丑居然是他自己。那個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外公安插在他身邊的。
唉,當時過分謹慎,又自信爆表,冤枉「壞人」了。佟童在大學時上過一門選修課,老師說,世界上南北對立的那兩個國家,長期處於敵對狀態。尤其是南邊,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北邊。最過分的是,哪怕南邊莫名其妙死了一頭豬,那也是北邊的間諜乾的。
那時,佟童正是用南邊的這種心態來揣測外公和舅舅的,不應該啊,確實不應該。
他只能向李曉道歉「真抱歉,我當時遇到了很多事,不得已才那樣的。作為補償,以後我會盡力幫你們的。」
「那倒不必了,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誤會解開了也就好了。」
女孩的大度讓佟童更不好意思,他硬著頭皮問道「不過我一直沒想明白,你怎麼大過年的來港城,還帶著那麼重的行李?」
「這個嘛……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去年過年之前,我離開了家,來投奔夢媛。」
郝夢媛補充道「當時她的行李箱裡塞了十斤煎餅,十斤狗肉,我跟我爸吃得快要吐了,煎餅還是沒吃完。」
李曉憨笑道「來投奔你,總不能空著手啊!貴重的東西我也買不起,只能帶點吃的了。」
原來,她行李箱裡光吃的就塞了二十斤,身上還背著別的包,難怪她提不動。佟童不停地摸著後腦勺,嘿嘿傻笑「真是的……錯怪你了……你千里迢迢,剛到港城,又遇到我這麼個冷血的,當時一定特別無語吧?」
李曉昂起頭,說道「也還好啦,反正我是來投奔夢媛的,她對我好就行了。」
外面天寒地凍,兩個女孩極力邀請佟童去家裡坐坐。老實人佟童還是拒絕了「別了別了,你們倆上去吧——郝老師,要是有什麼動靜,一定給我打電話。」
「好。」郝夢媛歡快地答應了,跟閨蜜說道「家裡亂糟糟的,讓佟老闆看著也不好,等下次把家都打掃乾淨了,再請幾個朋友一起來家裡坐坐。」
李曉親昵地貼在了郝夢媛身上,說道「好好好,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只要一跟李曉對視,佟童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李曉沒有再取笑他,而是挽著郝夢媛的胳膊上樓去了。佟童不懂女孩子之間的友誼,但是那兩個女孩子的背影卻讓人覺得很溫馨。而耿小慶從來都沒有交過朋友,更沒有這樣親密無間的朋友。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心裡也只有她一個人。
重新回到車裡,佟童越想越不是滋味。如今連他都不在身邊了,耿小慶更加孤獨了。
郝夢媛發來一條語音,說她倆已經安全到家,把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她還說,明天早上和李曉一起去上班,讓佟童不用擔心,更不用繞道來接她。
佟童回復了一個「」的表情,但是並沒有把車開走,而是待在原地想了很多事情,越想越後悔——既然當時沒有拆穿耿小慶,那就永遠都不要拆穿了,這樣說出來只會讓她更加難堪。
既然說出來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佟童編輯了很久,只給耿小慶發了三個字「對不起。」
耿小慶並沒有回覆,佟童有這個心理準備,此時她的怒氣值一定達到了頂峰,說不定正在某處買醉痛哭。
那天晚上郝夢媛也沒睡踏實,她思來想去好幾遍,也沒覺出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她怎麼也睡不著,半夜起來喝啤酒,李曉被她吵醒了,便跟她一起喝。酒勁兒一上來,郝夢媛特別委屈「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被人罵『白蓮花』?真是氣死我了!」
李曉抱著她,說道「如果換成我,我當場打她兩嘴巴。你呀,真是太沒出息了,現在哭有什麼用?」
郝夢媛依舊哭著,哭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她的眼睛又腫了,不得已再次戴上了墨鏡。李曉打趣道「自從跟孫平安分手之後,你的眼睛就沒好過,墨鏡都成半永久了。」
「唉,恐怕就是不該分手。如果不分手,是不是就不會攤上這些事了?」
「分了就分了嘛!你要往前看!昨天送你回來那個佟老闆,我覺得很好啊!一表人才,人又踏實,而且他已經在港城扎了根,最重要的是,你是文學少女,他也喜歡文學,你倆這不是絕配嗎?」
「不准胡說八道!」郝夢媛堵住了李曉的嘴,說道「我跟他連藍顏知己都談不上,是非常、非常普通的朋友關係。朋友就是朋友,男朋友就是男朋友,我不願意跟男生搞曖昧。」
「哎呀我知道!我也不是讓你跟他曖昧,我只是說,既然你已經分手了,也可以考慮跟佟老闆交往嘛!我看,他挺實在的。說實話,他長得那麼帥,性格卻那麼憨,這樣好看的憨憨,你不覺得很可愛嗎?」
「可愛是可愛,不過,戀愛哪兒是想談就談的啊……」
二人說說笑笑,走出了大門,忽聞身後傳來一陣不自然的咳嗽聲,二人一同回頭,佟童急忙解釋道「昨晚聽我姥爺說,他兒子出院了,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一大早就趕來了,生怕你們出什麼意外。」
「哦哦……」郝夢媛摘下了墨鏡,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應該跟佟童說聲謝謝的,可是她倆剛才說的話,應該全都被他聽到了。
李曉也很難為情,囁嚅道「我倆說的話,你聽到多少?」
佟童忍住笑,說道「也不太多,大概,就是『好看的憨憨』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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