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魔傳 第二十一章：分崩離析（上）
夜騎這一刀最終還是未砍下，這並不是因為藍神是不死不滅之身的原因。是因為藕斷絲連的兄弟情讓他難以砍下這一刀。
百年前和藍神之間肝膽相照猶如親兄弟一樣的場景歷歷浮現在眼前。人族裡他最敬佩的是陳臨夜，妖族裡他最敬佩的就是藍神。
當年那件事，藍神知道後雖震怒，但是開始還念及兄弟情誼並不想把他逼上絕路，本想把他關五十年以示懲戒。但是老二和老四煽動妖族逼宮硬要當時的妖王處死他。紅雨也為老二老四推波助瀾。
既然老二和老四還活著，那麼冤有頭債也有主了！
想到此處，夜騎長嘆一聲收刀。
夜騎這一刀未砍下，藍神心中欣喜之極！
如果夜騎真砍下這一刀，雖然砍不死他，但是也表明兄弟之情也再難以修復了。
這說明夜騎對他還有兄弟之情。
藍神抬起頭，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老五，看來你還認我這個大哥。我就算死也足矣。」
看到藍神淚光夜騎心中顫動，藍神強悍，是個寧流血不掉淚的雄主，他只見藍神掉過兩次淚。百年前他躍入「罰魔湖」轉過頭來看到藍神掉淚，今天他又看到了。
夜騎說：「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老二和老四我也會想辦法殺掉，但是不是幫你，是為我報仇。還有紅雨，我也不會放過她這個『大嫂』！」
藍神說：「這個賤人和我現在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任你處置！」
二十年前，藍神再見到楚銀瑤，心裡就再沒有紅雨的位置了。想到銀瑤，藍神心中一痛。他有時候憎恨自己，最好的兄弟被他逼上絕路，最愛的女人則被他下令處死。但是鑄成的錯卻再難挽回，只能彌補。對老五他可以盡其所能彌補，那對銀瑤他又如何彌補？
夜騎說：「我再叫你一聲大哥，只為求你一件事。」
藍神說：「只要我能做到，百件也成。」
夜騎說：「我為公子效力，只為報紫雲上人的恩。今晚你把公子府未死的人都放了，這些人是公子的家底，我救了他的家底，也算盡了心了。」
藍神說：「就依你。不過老五，我知道你們公子誰，那個藍眼小兒成不了大事。而且藍眼小兒殘忍陰險又無情無義，連親兄弟他都不放過，你和月亮娃娃為他效力，真是明珠暗投了。」
夜騎說：「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會知道怎麼做的。」
藍神說：「你今晚暴露了身份，老二和老四一定會想辦法對付你，你要小心些。老二現在和歷老妖聯手了，不能小覷。」
夜騎問：「告訴我，老二老三老四，他們現在是誰？」
藍神說：「老二現在是千機殿主陳飛玄，老三是血殿殿主孟通天，老四是魔靈殿的袁彩靈。老三總是念叨你，當年他還苦苦為你求情，用不用我安排你們私下會面。」
夜騎說：「這事也不用你操心了。現在收你的乾坤圖吧。」
藍神知道夜騎的脾氣，儘管有太多話想和夜騎說，但是現在也只能暫且做罷。
藍神收了「乾坤圖」。
於是，兩人暴露在眾人眼下。
此刻公子府倖存的人都被逼在一個角落。個個帶傷，狼狽不堪。幾百人現在只殘存四十多人。藍關各部把這幾十人圍住，孟通天已傳達藍神命令不再攻擊。不然這四十來人，早就被藍關各部屠盡了。
空中月亮娃娃也被陳飛玄與袁彩靈纏住難以脫身。
現在公子府的這些倖存者，包括崔連朝武鳳，面對著如狼似虎的藍關各部，如一群待宰羔羊。他們心裡都升起無限悲哀，藍關太強大了！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是多弱小。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藍神和夜騎，他們都好奇剛才兩人在「乾坤圖」做了些什麼。
而公子府殘部的命運也到了決定的時刻。
公子府的人都眼巴巴望著夜騎。
藍關的人則望著藍神。只等藍神一聲令下。
藍神語氣平緩，但是每個字清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
「放了他們。」
藍關很多人，尤其是羅烈他們先前差點被公子府的人毀滅，很是不情願放人。但是藍神命令無人敢質疑，更別說違抗。
與是藍關各部閃開。讓出一條路給公子府的人。
空中，陳飛玄和袁彩靈也不再糾纏月亮娃娃。
月亮娃娃飄向遠方。
崔連朝也帶領公子府殘餘的人離去。
待公子府的人都走乾淨，夜騎打了聲口哨，他那匹坐騎聞聲從一方飛奔而來。
夜騎躍上馬背，環神了一眼場中，然後拍馬而去。
夜騎奔出十多里，看到月亮娃娃球體落在前方一條溪流邊。月亮娃娃在等夜騎。
夜騎下馬過去。
夜騎近前，那個如月一樣的詭異球體如蚌一樣張開，然後神秘莫測，幾乎無人目睹過其容顏的月亮娃娃緩緩從「月」中走出來。
她赤著腳，身姿娉婷，襲一件纖塵不染的白衣。
她長發垂至腰際。她有一張奇美的容顏。
但是，她的發卻是白色的。一頭如霜雪般的發！
她露在外的肌膚，包括臉上的皮膚，如同陽光下霜雪發出的色澤。
她的整個人如同霜雪凝聚而成。
夜騎看著她，心裡一痛。
誰能知道，這個奇女子不能見太陽。只能在夜裡走出那個「月亮」，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感受一下世界的奇妙。白天，她只能躲在「月中」，不然她就會被太陽的光芒焚毀。
又有誰能知道，這個「月亮娃娃」就是當年孫恆之與桃花妖若英的女兒。她的父母也是引起妖亂的源頭。
「小函，你沒事吧？」
「我還好。炎叔叔今晚如果不是你，我們就都完了。那個陳飛玄很厲害。我感覺他好像還深藏不露。」
「陳飛玄其實就是當年的赤奧王。如果他用赤奧王的功夫，我都未必是他的對手。而百年前的夜雨魂聯手也才和他打成平手。」
「啊……」
月亮娃娃驚在當地，原來赤奧王真的沒有死！
夜騎說：「其實當年的藍神斬三個妖首是事件，都是騙人的……」
夜騎把詳情告訴了月亮娃娃。
月亮娃娃方才明白當年事件真相。
「他就是赤奧王……」月亮娃娃自語似地說：「爹，娘，你們在天有靈的話聽到了沒有。這個罪魁禍首還活著。是他把我們一家都害了。是他冒充吳長祿帶兵入侵桃花谷，我要報仇！我要替所有死去的族人報仇！」
月亮娃娃轉身就要進入「月中」，卻被夜騎一把拽住。
「小函，現在赤奧王與歷仁相聯手，連藍神都一時奈何不了他們。所以你不能去找他！你放心，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但是我們得從長計議。現在我絕對不能讓你去冒險。」
月亮娃娃冷靜下來，的確，她是難與赤奧王抗衡的。
「炎叔叔，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夜騎說：「先回去向公子復命。今晚如果不是我崔連朝他們就都完了。崔連朝他們完了，公子就被釜底抽薪再難有所作為了。這些年來，恩情我已還盡。復命後，我就會離開公子府。」
「炎叔叔，你要離開公子，那我也離開。」
「你當然得離開，我不會把你留下。公子這人無情無義，為他效命不會有好下場。如果不是看在他師傅面子上，我早就走了。」
「但是，」月亮娃娃有些憂慮說：「公子有勢力，如果我們離開，誰幫我們？赤奧王又有歷仁相和野禪狐，還有那麼多手下。」
夜騎把目光投向浩渺夜空，他突然笑出了聲。
「小函，你陳臨夜叔叔是個俠肝義膽之人，他雖然去了。但是他卻還有一個傳人。樂哥這傢伙有些地方還真象他。而你陳叔叔的傳人，」夜騎收回目光，看著月亮娃娃緩緩說出關鍵的那句話：「就是我們的親人。」
月亮娃娃眼睛一亮，釋放著晶晶光亮。她頓時明白了夜騎的意思。她都顯得有些急不可待了。
「炎叔叔，我們快回去復命。然後去找樂哥！」
「好，走！」
月亮娃娃走進「月亮」，然後升空飄走。
夜騎上馬，正要走突然聽到知後傳來呼喊聲。
「老五……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