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四百二十一章：襲擊者

    「海蓮娜……這應該是你的名字吧？」

    很少有人類的名字能讓菲尼克斯銘記於心，除了第一次魔潮末期與廝殺得昏天黑地的那幾位之外，接下來幾百年的時間內，她都沒能遇到任何一個足以讓她記住的人。她不僅記得海蓮娜的名字，還記得對方變幻莫測的能力。

    現在的世界已經與過去那個黑暗的時代有著天壤之別了。

    海蓮娜禮節性地笑了笑：「我沒指望你還能記住我的名字。」

    「那麼，你究竟是以什麼立場站在這裡呢？」菲尼克斯雖然語氣和緩，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絲戒備。能夠被她銘記於心的人類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實力非凡，那時每一次戰鬥幾乎都足以讓天地震顫，而以她現在被削弱了好幾番的能量絕對奈何不了眼前的女人。

    而她也並不想在西斯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再平添這麼一個難纏的敵人。

    「唔，至少現在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西斯？」菲尼克斯微微一楞，脫口而出。

    海蓮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人類還真是一個奇怪的族群啊。」菲尼克斯將手中的書放在桌上，這也是她一直無法看透人類的原因。她深刻地記得第一次魔潮末期人類同仇敵愾的決心，那些身披重甲的騎士們即使力量不及成群的魔物，卻各個視死如歸，其中很多場戰役的勝利都是人類通過人數堆砌出來的。他們也的確最終封印了天空的裂縫，把魔潮趕回了另一個世界——但人類對抗魔潮的歷史也就此終結了。

    在後來的百年內，倖存的人類立刻分為兩個陣營，他們割據兩片大陸，並彼此對立。而自初代國王阿茲-特瑞斯死後，就連他親手創建的王國也險些分崩離析，他的支持者分為了幾派，並為了王權展開了長達數十年的內鬥，這場內鬥最終以亨利一族的勝利告終，而為了維繫亨利政權絕對的統治地位，其他的派系幾乎沒有善終的。

    魔潮戰爭結束後，人類後來所有的戰爭在菲尼克斯都是毫無意義的內鬥。

    對抗不同的派系，鎮壓不滿王權的下層反叛軍，抑或是兩個的大陸的接連不斷的紛爭，在這期間，人類誕生過無數強者，也隕落過無數強者。菲尼克斯如果人類能夠聯合起來，奪回失落的阿卡蘭度王國也未嘗是不可能之事。

    更讓菲尼克斯奇怪的是，甚至從來都沒有人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而她的第一個信徒，則是一個為了力量願意放棄一切的人。他在獲得力量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殺了鎮內的全部貴族，熾熱的火焰點燃了整個鎮，人們慘叫聲不絕於耳，而那個男人卻一個人跪倒在一片焦黑的屍體之間放聲大笑。明明沒有被她的力量侵蝕意識，那個男人卻像是瘋掉了一般。

    後來人們，菲尼克斯毀滅了一個鎮。

    「很不湊巧的是，你現在反而是我們重點保護的對象。」海蓮娜的話將菲尼克斯的意識拽回了現實。她們誰也想不到居然會有聯手的一天。

    「你們？」菲尼克斯疑惑地問道。

    對於高階魔物而言，這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話。只有與她地位相同的魔物，才有被她稱為「我們」的資格：「那個男孩？」她雖然察覺到了剛才闖入的少年有些特殊，卻沒料到海蓮娜竟然將其視為同一個層次的人。

    不過在塔倫王國蟄伏的這段時間，她倒是聽過許多有關對方的傳聞。她聽過的傳聞多了，言過其實的大有人在。

    「是啊。那個子有時會讓我想起年輕時的瑪蘭弗茵。」

    ——海蓮娜當然指的是和賽維拉勾搭到一起前的瑪蘭弗茵。

    「閒聊就到此結束吧。」低沉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幾乎在聲音響起的同一時間，一道黑影破門而入，直刺海蓮娜的背心。襲擊者出手的時機極為刁鑽，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海蓮娜提及瑪蘭弗茵時一閃即逝的晃神，並在這一刻突然發難。

    黑影的速度快如疾風，海蓮娜連挪動腳步的時間都沒有，便被黑影貫穿了右肩，一道血箭飆射而出。可黑影卻並沒有就此停手的打算，它陡然調轉回來，並迅速凝成了半個人的狀態，骷髏面具中的幽綠火焰猛烈地搖曳著，人影手中巨大的鐮刀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向海蓮娜攔腰斬去。

    他曾在無數場合聽過海蓮娜-墨菲的實力，這位外表極具欺騙性的女人卻是第一次魔潮戰爭末期實打實的英雄人物。而想要戰勝這種級別的對手，就不能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即使偷襲得手，也不能有絲毫的放鬆！

    然而在如此緊迫的關頭，海蓮娜卻做出菲尼克斯與襲擊者始料未及的舉動——她將嚇得齜牙咧嘴的耶夢加得輕輕一拋，丟向了菲尼克斯的方向：「幫我看好這個傢伙。」幾乎在她拋出耶夢加得的同時，鐮刀已然來到她的身前。

    志在必得的一擊卻並沒有讓襲擊者有絲毫的放鬆，他反而眉頭緊鎖，他分明感覺手中鐮刀的重量一輕。當他望向刀刃時，那巨大的鐮刀竟然化為了白銀狀的液體，他趕忙鬆開手，試圖將鐮刀投擲除去。可在鐮刀脫手的同時，那銀白的液體竟猛地炸裂開來，它分裂出無數細箭狀的物體，一時間猶如萬箭齊發。

    不出數秒，那半截人影便被絞得粉碎。整個過程不足幾分鐘，古堡便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別藏了，我知道你的把戲。」海蓮娜對著門外的黑暗道：「我看過你在審判軍服役的全部表現。」

    回應她的則是長達十多秒的沉默，但最終，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口，只不過他那標誌性的巨大鐮刀此刻已經不知所蹤了。

    「不愧是元老院的最高戰力。」男人意義不明地道。

    「我早知道阿爾伯特不會對斯培坦恩的事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他竟然和混沌教連手了。」看見那骷髏面具時，海蓮娜也一驚——這個男人的所有資料都是乾淨的，他在審判軍效力時的任何履歷都表現出他是一位模範騎士，正因如此，在亨利五世執政初期，才親手為他佩戴上了象徵圓桌騎士榮譽的金色劍盾徽記。

    混沌教的人，竟然一早就潛伏了教會內部？

    「與斯培坦恩的事無關，這個任務對大王子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著，男人打量了海蓮娜與菲尼克斯一眼：「現在與你們交戰不是明智的選擇，那麼……」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化為了數道影子，消失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