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閣是個島嶼門派,
最大的島嶼上集中了任務堂藏演武場等多個重要部門,
一路走來,
身著門派校服的弟子們來來往往,
好生熱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汀蘭是萬水閣的明星人物,
甫一出場,
連帶她帶著的眾訪客瞬間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殷渺渺促狹心起,
用魂術籠罩了自身,暗示看過來的人「這就是個路人甲不必多在意」。於是,大多弟子的目光掃過她這個大活人,
活像是看到了一個路邊的雜役,眼風一掃就過去了,半秒鐘都未停留。
過會兒,
他們回憶這個場景時,
關於她的部分也只是個模糊的影子,有了和沒有無甚區別。
同行的都是敏銳之輩,
很快發現他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
楊意:「……你這個女人好壞啊。」
「嫉妒嗎?」她擴展了魂術的施展範圍,
「給你試試。」
同伴們就發現,
原本想過來打招呼的人走到一半,
急急忙忙剎車,
火急火燎地跑遠了。她解釋說:「我給他們施加了一個暗示,
讓他們想起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做。」
「幻術?」水悠然問。
殷渺渺道:「不是,幻術是假象,本質上是誤導你的感官。這個是精神暗示,
我用自己的神識直接影響了其他人的想法。」
晏景逸和白溪不由毛骨悚然,
神色大變:影響別人的想法?這也太可怕了。好似聽到了他們內心的吶喊,她睇來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放心,暗示需要絕對的壓制,和我同階的修士不會受到什麼影響。況且,影響也是有限的。」
她舉了個簡單的例子:「我可以暗示你們,前面那朵花很香,但我不可能讓你們認為這朵花是一隻貓,這和你們的認知相違背。」
他們倆暗鬆了口氣,心道無愧是沖霄宗的首席弟子,往後萬萬不能小覷了她。
殷渺渺不曾錯過他們的微表情,淡淡一笑——說是說不可以,但其實是可以的,絕對的力量壓制下,她能控制一個人的思想記憶情感,但這是非常精細的操作,費神費力,等閒絕不會輕易動用。
而和兩個心虛的男人不同,楊意作為典型的精英弟子,身上更多的是強者的自信和挑戰高手的興趣。他不退反進:「有意思,對我試試,我要領教領教你的本事。」
「改天吧。」殷渺渺道,「咱們得去拜訪游閣主了。」
游閣主單獨霸占了一個島嶼,不大不小,除了恰好位於南冥群島的正中心外,從建築到環境,都看不出來是掌門的居所。而傳聞中疑似謀害姐姐,篡奪閣主之位的游閣主,看起來也是個非常親切的長輩。
他看到汀蘭和游百川的第一句話就是:「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沒事就好。」
汀蘭維持了一路的肅殺之氣消弭無蹤:「叔叔,其他地方……」
「也一樣。」游閣主神色凝重,「這是有預謀的攻擊。」
汀蘭看著他。他卻很快舒緩了表情,安撫地遞了個眼神過去,而後便看向了游百川:「百川也來了,這次可要多留些日子。」
游百川就叫了聲:「舅舅。」
游閣主不偏心,對外甥笑了笑,注意力轉到了來訪的客人身上。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都是乏味而無聊的應酬。
主人問候他們的師長都好不好,他們說托賴還都不錯,主人再分別誇獎了一下,說後生可畏,他們就謙虛吹捧游百川和汀蘭,誇獎萬水閣教人有方,最後主人再邀請他們住下好好玩,他們就卻之不恭,答應了。
「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多多相處。」游閣主給汀蘭和游百川安排了任務。
於是,不管是關心水閣的汀蘭,還是想一個人待著的游百川,都只能放棄他們原本的計劃,老老實實地招待起客人來。
萬水閣地域廣袤,招待客人的地方是一片相鄰的小型島嶼,可以選擇一起住,也能獨居一處。
藍天白雲,海浪沙灘,島上風光秀美,很適宜度假。
殷渺渺選了個和馬爾地夫很像的小島住下,然後把所有的應酬都丟給了葉舟處理:「既然都帶你來了,總得派上用場。」
葉舟:「……」
她挑起眉梢:「不行?」
「行。」他轉身走了。
「那就好。」殷渺渺躺在吊床上,晃悠著曬太陽,看似愜意,心裡卻在納悶。一路走到現在,葉舟除了偶爾發表自己的看法(比如勸阻她去偷請帖),其他幾乎事事順她的心意,這般伏低做小,求愛的意思應該十分明確了才對。
但他沒有。她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丁點的追求之意。他不示愛,不親近,連含蓄的暗示都沒有,毫無跨過同門情誼的苗頭。
有的時候,殷渺渺甚至都懷疑自己看走了眼,以為他對她並無愛慕,只是一個對師姐過分崇敬了的普通師弟。
可若是如此,何必千里迢迢跟著她來南洲呢?莫非是她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
不過到了她的境界,縱然對感情有些疑慮,也不會總是惦記著,非要找個答案不可,更多的時候,只是放在一邊冷處理,等待答案自己出現。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游百川的身上。
她將他請到了島上,開門見山:「我想向你請教一下海戰。」
游百川很痛快:「好。」
「那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裳。」她進屋換了件便於行動的衣服,順帶將長發全都盤了起來。
走出去的時候,沉默寡的男人遲疑了下,竟然少見地主動開口:「穿這樣?」
「方便行動。」她問,「不介意吧?」
他想想,搖頭。
殷渺渺笑了:「請。」
兩人下海。
島邊的海清澈乾淨,很適合浮潛,借著陽光能看見下面的珊瑚海草,親人無害的魚群自身邊游過。殷渺渺怕誤傷它們,用神識場驅散,霎時間,悠哉游曳的魚兒躲藏在珊瑚里的螃蟹深埋在沙土中的海蚌紛紛驚起,倉皇地開始大逃亡。
海底突然變得極其熱鬧。
游百川一聲不吭,耐心地等著它們撤離,盤龍鎖懸浮在他周身,輕盈靈活,好似沒有分毫重量。
殷渺渺觀察著他的動態。說來奇怪,普通人懸浮在水中,姿勢總是有些怪異,但他的肢體卻非常舒展自然,和常年生活在水中的生物一樣。是因為《游龍秘卷》,還是他習慣了水中的環境?她思忖著,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
游百川點點頭,卻沒動,等著她率先出手。
殷渺渺也不客氣,呼吸放緩,感受著海浪的波動,身形順著這股力道掠出,猶如一尾靈巧的魚兒。
游百川敏捷地躲開了。她注意到,他並不是依靠自己肢體的力量改變位置,而是就順著她攻過來時帶去的力道,就勢改了位置。
有意思。她的興趣一下子被調動了起來。
葉舟不知道殷渺渺在研究海戰,以閉關之名,替她擋下了許多來客。同時,他也借著這個機會拜訪了下萬水閣里的煉丹師,友好地進行了學術交流。
南洲的女修們看慣了本土的男人,也挺吃這種矜持內斂的人設。但和北洲女修大膽追求意中人的情況有所區別的是,作為一個能容忍人妖結合的地方,這兒的風氣開放在關係上。
簡單說,就是很流行一夜情。
當然了,女修們不可能和現代社會的姑娘們一樣,直白地問一句,小哥哥約麼?這就失了美感,修士看重□□乃是下乘,必須套上一層華美的外衣。
南洲流行的做法有兩種,有文化的傳詩,沒文化的賞月。
敢打葉舟主意的女修,水準自然不會太次,乃是萬水閣很有地位的煉丹師,和他聊完丹道,順手遞了本丹冊過去,說是借予他看。
葉舟回了一本,她也面色如常地收下了。是以,他壓根沒起疑心,帶著回了客舍,結果一翻,翻出來張花箋,上頭寫了一首詩。
詩曰:客從遠方來,牡丹正待開。月影照西廂,玉枕敲落釵。
葉舟看出來是首情詩,但無奈相關閱歷太少,沒看出來是個約炮的邀請,又給夾了回去,只當是不知道。
是夜,他在屋中翻閱丹冊,忽而聽見有人扣響了門扉。
他應聲開門,就瞧見白日裡見過的女煉丹師站在外頭,笑盈盈地問:「我能進來嗎?」
葉舟雖然覺得對方大半夜過來有點奇怪,但來都來了,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遂讓開迎客:「請進。」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加了句,「道友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見教?」
「你不知我為何而來,還請我進去?」對方好笑地問。
葉舟更是疑惑:「我自是不知。」
女修挑起細長的柳眉:「你看到我留在丹冊里的紙了嗎?」
他決定撒個善意的小謊:「沒有,你是有重要的東西落下了麼,我這就取來給你。」說著回屋去取冊子,堪堪拿起來,書頁里便飄出了些許灰燼。
「你看過了。」女修篤定地說,「這上面有禁制,閱後即焚。」
葉舟一時狼狽,定定神道:「抱歉。」
「這有什麼好抱歉的,原就是寫給你的。」女修咬了下唇,斜飛眼波,「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舟沉默了會兒,答道:「我……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女修不以為意,「那有什麼關係,我又不要你的心,□□愉足以。」
葉舟聽到這裡才回過味來,面色大變:「不不,我……此事不可。」
女修卻不曾卻步,明眸閃亮:「你說心有所屬,而非已有伴侶,分明還是獨身。既是如此,共度良夜又何妨?我又不會賴著你,等到了明天,你該喜歡誰還是喜歡誰,你我再無分毫關係。」
停頓了下,她又誠懇無比地說:「韶光易逝,青春易過,與其痴戀,不如享受當下,縱情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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