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整片天空,連一朵雲彩都沒有,濃密得叫人沉悶。
權敏延就這麼坐在花園裡,直到夜深,沒有人敢過來叫她,因為她說過誰都不許靠近這裡……
忽地,安靜了太久的空氣里發出嗦嗦嗦的聲音,是從花園叢里發出來的蠹。
那篇種滿各種花朵的花叢是為了那個女人而存在的…髹…
權敏延清冷的哂笑,朝著那越發明顯的黑影說:
「出來也沒關係,不會有人看到的。」
黑影從花叢里走了出來,那瞬間,男人的模樣就像是權璟瑜的孿生兄弟一般,讓人驚嘆。
他穿著黑色連帽衫,黑色長褲,掩藏在連帽下的臉只能看到三分之一,就是這麼三分之一,就足夠讓人覺得他和權璟瑜驚人得相似。
當然相似了,因為他們是……兄弟。
「我不是怕人看到才躲起來。」
權宗頏開口,那聲音如同權璟瑜二十出頭時一般,不及權璟瑜的渾厚,但有那麼一瞬間的魔魅會讓人是神。
他躍上河邊的圍欄,身手輕盈的坐在上面。
目光正對輪椅上的權敏延:
「好久不見,我的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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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宗頏的笑讓人顫抖,讓權敏延厭惡,不僅是厭惡他,更厭惡他口中的那個稱呼。
她被收養進他們權家,是以什麼身份,根本與她本心無關。
那個時候,她是個孩子,他也是個孩子。
童養媳什麼的,真是太噁心她了。
權宗頏從權敏延惡瞪他的眼神里看出她有多厭惡他,所以他笑了,插在口袋裡的手伸了出來,拉下頭上的連帽。
一張俊美到無可挑剔的臉孔呈現在權敏延的眼前——
忽地,權宗頏一躍而下,在權敏延的身前半蹲著身子,將他俊美的臉湊到她的跟前:
「我和我哥長得很像吧,別擺出那麼怨恨的臉,你應該很喜歡才對。」
權敏延攤開的手掌握成拳頭。
這是權宗頏赤/裸裸的嘲笑,他在嘲笑她像個小丑一樣的愛著權璟瑜,多少個十年,最後也是一無所獲。
權宗頏不是會隱藏自己感情的人。
他對權敏延並沒有特別的感情,因為在明白感情是什麼之前,他經歷的太多非人的遭遇。
親眼目睹父親的車禍,又被人將他和母親一起推入冰冷的大海。
他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蹟。
所以這個奇蹟里不會再有愛這樣溫暖的字眼——
恨。
他的心被可怕的黑色吞噬。
他逃不出去,也沒人能救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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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敏延,你真是個無趣的人……」
權宗頏站起身,手在權敏延的頭上撥亂了她的頭髮,權敏延冷漠地拍開他的手。
好像除了權璟瑜,別的男人誰都別想碰她。
權宗頏笑,真是個愚蠢之極的女人。
「就是這樣,我哥才從不看你,沒有男人喜歡醜陋的黑色,你和我一樣,外面再光鮮靚麗,內里卻是*的黑暗……」
權宗頏從權敏延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她活得很悲哀,從頭到腳的自卑,從裡到外的憎恨,試問一個對世界充滿仇恨的人又怎麼會得到寵愛的眷顧?
她不像那個女人。
那個叫做岑惜的女人,就像陽光一樣。
在她身邊的人都會被她救贖,她的笑,她的純,她的真,都是男人不自覺趨之若鶩的寶物。
特別是對叫做權璟瑜的男人。
他需要有人療他內心的傷,內心的苦,內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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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宗頏,你別告訴我,你也愛上了岑惜。」
權敏延凝著權宗頏的眼睛,岑惜簡直是她人生的魔咒,似乎所有男人只要遭遇她,就會愛上她。
「親愛的妹妹,你想多了……」
權宗頏帶著笑的臉突然像恐怖傑克一般驟變,湊近到權敏延的跟前,就連內心冷血的權敏延也會不自覺地心顫一下。
她是從三年前知道,他還活著的事。
當然,這些年來,他做的「好事」她統統都有耳聞。
不告訴權璟瑜,是因為他並不想認回權璟瑜這個哥哥,當然,她也並不想讓權璟瑜知道權宗頏還活著,因為她想要權宗頏繼續殘害他們岑家的人。
一個個的死去,終究會輪到岑惜的頭上。
所以三年後,聽到岑惜的死訊是權敏延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如果是我弄錯了,為什麼那個女人還活著?」
權敏延非常討厭權宗頏的優柔寡斷。
明明那麼乾脆的害死岑鎧紳,放火燒岑灝,卻對岑惜下手有失偏頗。
那麼漫長的半年內,竟然還讓她活著回來,生下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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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權宗頏可不喜歡趾高氣昂的小女人。
他的手狠狠掐了一下權敏延的下巴——
她的心有多狠又有什麼用?
就憑她那雙只能坐在輪椅上的腿,她能為他們權家做得了什麼?
她只是嫉妒。
她只是想要獨占權璟瑜,她想要岑家的人死,不過是在利用他滿足她的私/欲。
「我的手是不會沾我們權家骨肉的血的。」
這就是權宗頏放了岑惜一馬的理由。
因為她懷著他們權家的骨肉。
儘管有一半是屬於他們岑家的……
權宗頏從來都對岑惜沒有憐憫之心,不然他也不會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
他只是沒料到,這個女人的生命力那麼強悍,甚至還懷著他們權家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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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敏延冷冷苦笑。
他不會傷害他們權家的骨肉?!
那麼他永遠也不會殺死岑惜了?!
權敏延討厭這個結果,「混蛋!你都殺了他們全家了,這個時候卻裝什麼聖人。」
權宗頏笑:
「又來了,像個女王一樣發號施令,照照鏡子吧,你只是醜陋的女傭。」
「權宗頏!!」
權敏延被刺激地大喊。
權宗頏突然就捂住了她的嘴,那力道簡直是要將她生生悶死。
卻又在她就快透不過氣的鬆開手。
權宗頏唇角的笑失常得讓人畏懼。
「感覺怎麼樣,試過還認為我會放過他們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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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權敏延的喊聲,終究是引來屋裡人的注意。
有人喊了聲「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靠近過來的人影讓權宗頏將連帽蓋住臉孔,遂而朝著花叢,一瞬間就消失在了那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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