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州城外。
軍帳里。
雲賀身著盔甲坐在矮桌前,愁眉不展。
北陵人狡猾,無論他如何誘騙叫罵就是不迎戰,像個縮頭烏龜一樣。
十萬大軍駐紮此地,卻無甚進展。
「李副將,新一批的糧草何時能到?」
「回殿下,三日後到!」
「那禦寒的衣物呢?」
「冬衣,要七日後。此外,屬下有事奏報殿下,京中給咱們的糧草只有五萬人的……」
雲賀冷眉,「這是為何?」
「這個屬下不知,不過剛從京中傳過來一封密信和一道聖旨!」
李副將將聖旨和密信呈上,「請殿下過目!」
雲賀先打開那封信,只見上面是雲淮的字跡:
寒冬將至,十萬大軍每日耗費頗多,我朝實乃承受。
朝堂議論頗多,弟可退守夏城,來年春再行反攻之事。
另有探子來報,南陵陳兵五萬欲侵犯我南境。
父皇命你派副將調五萬大軍南上,
北地天寒,吾弟保重。
……雲賀看完信,思索片刻又打開了聖旨。
聖旨的意思和三哥的意思差不多,字更少!
……
雲賀握著聖旨陷入了沉思,總覺得哪裡有陰謀。
他的大軍還未到北陵,北陵關就被破,連失三城。
他正準備圍困掖州,奪回失地。
糧草不夠,暴雪將至,時機不利。
南境居然也要陳兵侵犯……這一切好似商量好的耍他一樣!
難道北陵和南陵結盟了?
雲賀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如果只有北陵他確實不擔憂。
來年春天反攻也是好時機……
可是……若是加上南陵,那可就很不妙了!
他要速速上書告訴父皇,速速啟用趙家人前往南陵鎮守……
*
西陵邊境。
譚冰站住了腳步,「蕭雅,我就送你到這了!」
「殿下有句話叫我轉告你,你的侄子還活著,盯著娘就能找到兒子……」
「你走吧!無論事成與否,都不許你再踏足我西陵地界!」
蕭雅抱著包袱,福身一禮,「多謝譚大人相送。
蕭雅自知殿下的大恩無以言報,一定會將事情辦成。」
說完,跪下衝著皇城的方向磕了幾個頭。
不管南睿讓他做的事是否有私心,他的救命之恩她蕭雅都應該報答。
她本想著此生會老死異鄉,可是今日她回來了!
既然回來了……有些賬就算一算!
雲麗陽,狗皇帝……蕭家人回來了!
*
夏朝,公主府。
雲麗陽正對著兒子的畫像發呆,手裡拿著一枚長命鎖。
當初他離家出走將這鎖拽斷……
長命鎖可以修好,母子情分何日能再續……
阿瑾挑簾進來,「公主,咱們的人在定州尋到那孟姑娘的住處了。」
「她在定州做什麼?」
「探子回報,孟姑娘在定州定居快一年了。手底下經營了多家鋪子,還開了家醫館,在定州也算小有名氣……」
雲麗陽微微詫異,「……她開醫館?」
「是啊,她不僅開了醫館,還開了家書院。」
「還有件事您更想不到……」
「什麼事?」
阿瑾略帶歡快的語氣,道:「孟姑娘要成親了……和世子!」
「……和誰?」
阿瑾再次重複,「……和世子。」
雲麗陽皺眉起身,盯著阿瑾,「……此事,孟……孟家人可知道?」
阿瑾搖搖頭,「孟家並無消息傳出,可能不知道。畢竟孟沐曦早些時候因為那事,被逐出孟家了……」
雲麗陽一拍桌子,「好啊!好啊,好一個孟沐曦……」
「膽大包天,不經父母都敢私自做主……綡寀他……」
雲麗陽一想起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頹廢的坐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孟沐曦被逐出家族,他又不是,何至於連成親也不告訴她……
他還是那麼恨她嗎?
阿瑾看她失落,勸慰道:「公主,您別多想,世子他年紀小,流落在外,性情頑劣也情有可原。
可他心底是個善良的人……他正是在乎你,才不願意回來面對你!」
「公主也要體諒世子,當年他也只是個六七歲的孩童啊……」
提到當年,阿瑾的眼眶都不禁有些想紅了。
風光霽月的駙馬爺就那樣被斬了,滿腔熱血流了一地。
駙馬府一夜之間抬走了多少人……,世子小小年紀目睹這一切,他又怎麼能承受的住。
蒼天無眼啊……
雲麗陽沉默許久,擦了擦眼淚,「我這一生欠他的……只要他說一聲,恨我,讓我去死,我就情願一死了之!」
「只要我死了他就能開心,我死了又有何妨,像我這樣的女人早該死掉的……」
阿瑾抱住雲麗陽,「公主,您別這麼說,您沒有錯,錯的是那人……」
提起那人語氣都不自覺帶著惡毒的詛咒,「他的妃子娶了一個又一個,子孫滿堂,卻不許你有一個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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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是他……!」
雲麗陽滿面淚痕捂住阿瑾的嘴,「別說了……這是我的命……」
她這一生也就只有綡寀了,若不是總放心不下他,她早在當年就應該追隨他父親而去……
主僕二人相互依偎著,感受著彼此的溫暖直到天亮。
看見外面亮起來,雲麗陽略微沙啞的出聲,「阿瑾……我想去看看他成親的樣子……」
阿瑾摟著她,「那……咱就去……」
「可是……我又怕……」
「不要怕,你是他娘……他是你生的……」
天底下沒有娘怕兒子的道理……
*
十一月二十九。
晴天。
孟浩然天不亮就命人備好了馬車,帶著禮物準備出城。
還未到開城門的時間,被守將攔下。
「何人?」
孟浩然下了馬車,拿出皇長孫令牌,「皇長孫府上辦差,請開城門!」
有士兵下了城牆接過令牌交給上司仔細審視。
守城的仔細看過,將令牌交還,「開城門!」
孟浩然拱手道謝,「多謝!」
馬車出了城門,孟懷信挑開車簾透氣。
「浩然……你確定你姐是今日成親嗎?」
孟浩然嘴角上揚,「如若是年前,必定是今日。若是年後,那就不知了……」
「那父親就當去看望一回……」
不過依他的觀察,他那個來歷不明的姐夫可不會等到年後。
「好吧……」
孟懷信長出一口氣,有些緊張,有時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時而乖巧時而離經叛道的女兒……
孟浩然剛出了城門,公主府就收到了消息。
「公主,公主,孟家人出城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
「定州!」
雲麗陽不語。
阿瑾吩咐道:「備車,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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