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沐曦望著天上的月亮出神,一陣風過,她蜷縮起身子,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冷!」
青桃側過身來,「我也冷!」
兩人臉對臉,對視一眼,又覺得有些尷尬。
孟沐曦一扭身轉過來臉去。
又看見一張臉。
夜色中打上光暈的蕭子玉的臉。
孟沐曦愣了一下,又將毯子扯了扯蓋住兩側臉頰,「你不在那邊躺著,來這幹嗎?」
蕭子玉躺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雙手抱胸,「我來給你擋風啊!」
孟沐曦輕哼一聲,「得了吧,你能擋多少風……」
「你說的有人買兇是不是騙我的?」
蕭子玉望著她,「我倒情願是騙你的。那你的想像呢?可看清了那些人是何時何地出現的?」
「我這哪知道啊,沒有季節沒有地點的……」
她懷疑是自己太過惦念此事,所以在腦海中形成了畫面還誤以為是某些記憶。
孟沐曦說著抬了腿,將毯子邊壓到腳下,「但願他們不要來,否則我還是有些怕……」
蕭子玉笑她,「怕,你還來啊!」
「怕……也要來啊!」
「那你別怕,有我陪著你!」
「……好!」
孟沐曦閉眼不再說話。
蕭子玉盯著她的面容看了片刻,起身又走開,挨著趙文寶去了。
*
夜寂靜,月清明。
十多名黑衣人躲在暗處,人頭攢動。
「趙家的人都在嗎?官差有幾個?」
「除了女眷都在,官差有七個,除了官差還有一隊商戶。」
「商戶有幾人?」
「有八九個人其中還有兩個女人……」
「好,不留活口!」
「上!」
*
月光下,趙武閉著眼卻沒有睡意。
聽著身旁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幾欲落淚。
他這一輩子,兒子女兒和老伴都先後離開。
好不容易將孫子都盼大,趙家竟遭逢此難,若說是太子做的,他是不大信。
因為這麼做對太子沒有好處,單憑和沐曦那一點的恩怨不能夠。
太子即使要報復也應該是孟家而不是趙家。
若說是陛下做的,他有些懷疑。
趙武曾聽沐曦說過,會有帝王先將滿門忠烈打入谷底,等新君登基再召回以示榮寵。
可是……這於帝王來說是一種謀劃。
於趙家人來說卻是生死考驗,此番若是沒有沐曦,恐怕思齊等幾個孩童都早已病死。
趙家人很難全須全尾的到達北陵。
如果此番劫難是陛下有意為之,那麼新帝登基要多久,新帝會是太子嗎?
京中還有趙家的位置嗎?
*
蕭子玉於夜中猛的睜開眼,他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他身子不動,眼光掃視四周。
就發現一群人影手中拿著武器正在躡手躡腳的靠近。
他兩腳蹬地彈跳而起,大喝一聲:「有刺客!」
趙武正在思慮,聽的這一聲,一個激靈清醒。
迅速坐起就看見不遠處有十多個黑衣人正在迅速逼近。
趙文志趙文德都被這一聲驚醒,忙喚醒眾人。
「大家快醒醒,有刺客!」
趙家的幾人迅速圍靠在一起,雖赤手空拳亦做好嚴陣以待的準備。
楚明從夢中醒來,「……什麼?」
「……有刺客!」
他拔出腰刀衝過來,望向黑衣人,大喝一聲:「何方賊人,官差在此,休得放肆!」
他這一喝,黑衣人略顯驚訝,後退了幾步。
「公子,他們醒了怎麼辦?」
「退後,先放箭!」
……
孟沐曦被眾人的聲音吵醒,踢了一腳青桃,拿起枕旁的凌霄劍。
「青桃,帶孩子去車底先躲著!」
青桃被踹醒,摸到馬車上喚醒在車上睡的思齊思賢。
「快醒醒,有壞人!」
她連拖帶抱將三個孩子拉到車後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其它官差也反應過來,圍攏過來,握著刀劍,猶豫不定。
「頭,這,這,這,……」
怎麼還有刺客呢?他們上還是不上啊……
楚青看見黑衣人往後退,驚喜的道:「哥,你……把他們嚇跑了!」
「閉嘴!」
蕭子玉伸手奪過楚青的刀遞給趙文寶。
呵斥道:「把你們的武器都給趙家人……」
楚青手中沒了刀,愣住片刻,「為,什麼?」
蕭子玉目光搜索孟沐曦的身影,厲聲道:「因為他們要放箭了!你們太菜!」
趙家人一聽也反應過來,這幾個官差的水平連個家丁都比不上。
還不如自己親自動手呢。
紛紛動手從官差手裡奪奪兵器把官差護到身後,「得罪了!權宜之計!」
「得……」
話音未落,箭矢如雨點般朝眾人射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孟沐曦邊奮力揮開箭矢,大喊道:「顧炎,向東何在!」
顧炎向東於人群中大聲回話,「在!」
「你們將貨物都丟下來,帶孩子和外公先走!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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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是蓄謀已久!」
怕是要有一場惡戰。
孟沐曦推了一把趙武,「外公,你護住孩子們走!」
「這裡由我和表哥擋著!」
趙武也知推辭不得,提刀後撤,「好!」
*
顧炎向東兩人拿著三叉戟,奔向馬車。
有了孟沐曦的吩咐,眾人也不再慌神。
家丁們跟著顧炎向東兩人,將幾輛車上的大小東西全部掃到地下。
將孩子塞進馬車,幾人分工明確,拉上趙武就走。
沒了武器的官差們一看趙武要撤,也趕緊小跑著跟上逃命。
*
蕭子玉邊抵擋箭矢,邊搜尋了可以躲藏的方向。
「大家……往東邊撤!」
「快……撤!」
一群人揮舞刀劍,退到了東邊小樹林中。
孟沐曦躲在一棵樹後,小心翼翼的掃視了一圈。
現在只剩下幾位表哥、蕭子玉和楚明楚青二人了。
*
黑衣人見眾人逃走,也紛紛過來追趕。
雙方人馬廝殺到一起。
蕭子玉用的是長槍,因此也格外吸引注意。
遭到三四個人的圍攻。
他長槍一橫抵住幾人的攻擊,抽空看了一眼孟沐曦所在的位置。
孟沐曦和一個黑衣人正在纏鬥。
對方攻出幾招都被孟沐曦躲過,黑衣人眼神中逐漸透露出震驚。
沒想到一個商戶女居然還有這武藝。
孟沐曦同時也很驚訝,對方招招要命,刀法乾脆利落。
這不是土匪,應該是殺手。
纏鬥數招之後,孟沐曦側頭下腰躲過對方的一擊。
下腰偏頭躲過攻擊,胳膊掄圓朝黑衣人的腰部砍去。
黑衣人躲閃不及,被一刀砍中。
血液頓時飛濺出來。
他慘叫一聲,低頭看了一眼,一手持刀,一手捂著傷口慌忙後退。
孟沐曦站定身形,輕哼一聲,「呸,」
看不起誰呢!
她這功夫武姬調教過,蕭子玉調教過,也算拿得出手了。
楚明在孟沐曦身後不遠處握著刀,克制不住的雙腿發抖。
他當差幾年見的都是些小打小鬧的毛賊,這種刀光劍影,一刀噴血的陣仗,還是頭一次見。
而且從孟沐曦的武功來看,他和弟弟在這群人面前都不夠看。
他雙手握刀不住後退,「阿青……往後退……」
孟沐曦解決掉一個黑衣人,掃眼看過去。
黑衣人大概有十多個樣子,幾個表哥手中有了武器應付起來不算吃力。
只有趙文寶一人被逼的有些手忙腳亂。
她連忙殺過去替他解圍。
心裡暗自盤算,如果只有這十幾個人的話,她這邊有七個人勝算很大。
可是下一刻,她就聽到了馬車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顧炎的聲音。
「小姐,小姐,前面有埋伏!」
顧炎向東駕著車,後面跟著幾位官差又跑了回來。
電光火石間,孟沐曦意識到,這是對方準備好的萬全之策。
那麼不止前面有人。
急忙吩咐趙文寶,「表哥,去把馬解了單獨拴起,車和貨物連在一起壘起來。」
快!」
待會馬若受驚,帶著車全跑了沒了遮擋物會更被動。
「看看他們的頭在哪?還有哪些方向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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