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人和孟沐曦苦苦支撐,疲態盡顯。
趙武全身多處受傷,心知今日難逃一死。
拉了一下長孫趙文德,「……還能等到救兵嗎?」
趙文德目光掃過幾位弟弟,個個都是負傷累累,又望了一眼蕭子玉離去的方向。
怕是無力回天,「……難!」
「那就速速做出取捨,你帶沐曦試著突圍……」
趙文德艱難的舉刀招架,「爺爺……我出不去!」
他也全靠一口氣撐著,一個人突圍都不可能,更別說帶人了。
趙武看向孟沐曦,她的臉和衣服都血污不堪,想來也是受傷不輕。
「……連累沐曦了……」
趙文恆接話,「我有辦法……可將沐曦送出去!」
「……說!」
「表妹身子輕,咱們可合力將她扔出去,再拖住敵人為她求取生機……」
將人往馬匹的方向扔,再以死拖住敵人。
可換表妹兩分生機。
趙文德沉思片刻,「三弟聰慧,此計可行!」
趙文德艱難挪到孟沐曦身邊,「沐曦,表哥等不到了……我們將你扔出去,你獨自逃命去吧!」
孟沐曦瞅了瞅眾人,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南睿,目光掃視周圍看了看馬的方向。
她自己還有多少力氣,自己清楚。
她這會連握劍都握不穩。
將她扔出去,她也未必能得救,但趙家人是必死無疑。
趙文德用盡最後的力氣吼出來「趙家人都過來,送表妹出去!」
「好!」
眾人齊聲大喝,倒把南睿的人嚇的一愣。
其實不只是趙家人精疲力盡,南睿的人也是疲憊不堪。
眼見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他們心中也升起了對敵人的尊敬。
大家都是各為其主,趙家人能撐這麼久已經遠遠超出南睿的預料。
南睿不由得往前走了幾步,驚訝的道:「……他們在幹什麼?」
趙家幾人合力將孟沐曦抓住手腳抬起來。
孟沐曦的視線與南睿震驚的眼神遙遙相對!
「……等一下!」
「你是將軍……我是你的兵!」
「要扔也是……往南睿身上扔……!」
趙文德一愣。
「我是那卒,往南睿身上扔……是卒的榮耀!」
眼看顧炎等人支撐不住,孟沐曦催促,「……快呀!」
來不及解釋……時機瞬息萬變,稍縱即逝!
趙文德瞬間想到了作為將軍的職責,人可以死,不能放棄!
他不知表妹想到了什麼……但只能是同歸於盡了!
他嘶吼出聲,「眾將士聽令……聽沐曦的!」
趙家幾兄弟丟下武器,後退幾步,抬著孟沐曦齊齊上前幾步……
用盡最後力氣將人朝著南睿投了過去……
南睿看到趙家人將人抬起,震驚不已,「此女……」
話還未說完,就見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影持著劍……飛一般的沖他撲了過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一刻廝殺陣陣的戰場此刻鴉雀無聲。
紛紛側頭看著空中掠過的人影,這是……?
投去哪……?
*
趙家人將人擲出就力氣全無,後退幾步,扶著遮擋勉強站著。
楚青帶著官差從後面默默走出,握緊刀劍站在了趙家人左右……
一個女人尚能以命搏命,他們是官差!
是大夏的官差!
孟沐曦不知道自己哪受傷了,只覺得除了外傷還有內傷……困得要命,大概率快死了!
全靠那一丁點意志力強撐著沒閉眼……左手劍,右手銀針盯著目標。
在快到南睿跟前時,兩樣都擲了出去。
由於力道太小,凌霄劍擲偏……擦著南睿身側落地。
三枚銀針飛出……
孟沐曦覺得此刻的自己好帥……帥呆了……酷斃了!
也……要死了!
南睿瞳孔放大,看著半空中的一條殘影,遭遇了此生從未有過的……
不可言說的震驚!
……以至於忘了躲避。
一枚銀針擦著肌膚而過,一枚銀針落地……
第三枚銀針穩穩插入他的皮肉,針尾略微顫了顫……
他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譚冰這才反應過來,奔來護住南睿。
孟沐曦一頭撞到譚冰胸口,撞的他後退兩步。
身後的南睿也跟著一個踉蹌差點栽倒……緊緊捂住胸口!
孟沐曦落在地上,再沒有動分毫……
……
譚冰著急扶住南睿,「殿下,您沒事吧!」
南睿後知後覺摸了摸脖子,將銀針拔出,是大夫用的銀針……
他看著手裡的小小銀針,又望向地上的人,……希望……她還沒死!
譚冰看南睿沒事,抽出腰刀對準孟沐曦的脖子……
「住……手!」
南睿出聲喝止,過來奪刀。
譚冰的手一頓,被南睿帶偏……
兩人握著刀……泛著寒光的刀,貼著頭皮削掉了孟沐曦的一片頭髮。
髮簪和頭髮飛了出去……又落到地上。
南睿看著輕飄飄的頭髮,飛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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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那人,抬腳將人翻過來……
那人還虛虛睜著眼,嘴角掛著笑意……!
看見他,嘴巴微微開合……聽不清說的什麼。
南睿蹲下身,「……你說的什麼?」
孟沐曦用盡力氣,虛弱的道:「你中毒了……只有我能解!」
「……不准……我給你解毒……」
斷斷續續說完,合上了眼……
她太累了!
……
南睿複雜的眼神打量她。
如墨長發鋪開,雙眼緊閉。
衣服上多處血漬……就這樣在略帶薄霧的晨曦中,躺在枯黃的野草和黃土之上……
像一幅朦朧的畫卷……讓人隱隱能透過髒污,想到她的絕美容顏和跳動的心臟。
讓他想起那年春日他捉到的一隻漂亮的蝴蝶,他掐了它的翅膀……折了它的腿……
在他以為它死了之後……又奇蹟的蠕動了殘軀……
……美麗常見,如她這般的女子怕是再沒有第二個……!
南睿情不自禁的又摸了摸傷口。
銀針太小……絲毫沒有疼痛的感覺。
……他抬頭看了看即將破曉的東方。
「通知人準備撤退……先護送受傷的離開!」
在此地已耽擱太久,再不撤退,被鎮守此地的守將發現可是大麻煩!
譚冰迅速走開,「撤!」
一群人聽了命令如釋重負轉身開始三三兩兩架著傷員撤退。
還有幾個人刀劍架到趙家人的脖子上。
「這些人怎麼處置……」
「公子沒說……我去問問!」
譚冰幾步走到南睿跟前,「殿下,她剛才說的什麼,趙家人怎麼處置……」
「她說,我中毒了,只有她能解……叫我不要殺他們,否則不給我解毒!」
「那……這……」
譚冰感覺犯難,今夜可謂是傷亡慘重,若不殺趙家人,那豈不是大敗特敗……
若殺了趙家人,太子殿下的毒……還有這毒真的只有她一人能解嗎?
怪不得趙家人拼命將她扔過來,居然是為這個?
南睿沉思片刻,又看了看像是已經昏死過去的人。
湊到譚冰耳邊低聲道:「……殺!」
然後站直身子,「……估摸著他們的救兵快來了,快撤!」
譚冰點了點頭,向看守趙家人的兄弟比劃了一個斬首的手勢。
接到命令黑衣人揮刀就砍……
楚青跳了出來,「放肆!他們是我夏朝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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