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幟迎風招展,規模龐大的船隊在海面上往前面疾馳而去。數日間的航行,讓煩躁的情緒在悄然間蔓延開來。
最前面的大船上,一群將領聚在一起,吳、張、朱等旗幟散發著肅殺的氣息。至於殺氣究竟指向何方,目前還尚未可知。焦慮、惶恐以及兇狠的目光彼此交織,最後化為無奈以及死志。
「諸位」
「我等秘密在建業城外集結,卻不想陷入到鄧當將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如今州牧以數萬大軍相迫不得已只能尊令奔赴海外開拓夷州」
「然家主所料此事或許有詐,假若行到遠離江南的海面,州牧下令坑殺我等又如何抵擋?」
聲音在耳邊響起,眾世家豪族私兵將領盡數沉默了起來。
勢比人強難道只能俯首就擒嗎?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以區區一萬兵馬如何敵得過州牧。而且這一萬兵馬,是由大大小小百餘世家豪族拼湊起來的。其中陸顧兩氏以及他的盟友幾乎占據了一小半的兵力。一旦下令反抗,僅以數千兵馬如何打得過萬餘山越之兵以及陸顧兩氏的聯軍?
眾世家豪族將領的眉頭盡數皺了起來。
「我等切不能一盤散沙,如若不然一旦州牧麾下兵馬有所異動,那便會葬身在這茫茫大海。家中的親人,也會受到牽連」
「故此我等提議,莫不如交由一人統御全局,我等六千兵馬盡皆唯命是從」
一名將領高聲說著。
這個時候只能抱團才能生存,要不然等待自己的命運就是死亡。
州牧之所以沒有在建業城外讓鄧當將軍所部剿滅我等,所慮還不是江南世家豪族的強大實力,畢竟外有袁州牧虎視眈眈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葬送在這大海中就不一樣了,大海茫茫消息滯後。沒有兵馬護持,州牧府完全可以從容的在家族身上割肉。
無數想法在心中交織。
「如今郭大胖就在後方,他由顧陸兩氏以及其盟友合計四千兵馬護持,我等此時反抗還來得及,只要殺了他們就能順道返回,然後在殺入建業」
另一名將領殺氣騰騰的說著。
不過想到此事的成功幾率,卻沒有底氣,只能抬高聲音虛張聲勢。企圖以此來消弭心中的不安,為自己壯膽。
眾人盡數遲疑了起來。
作為江南各大世家豪族的私兵將領,他們受到過良好的教育,並非是那目不識丁之人。對於這番話也有著自己的理解以及思考。
州牧手握數萬大軍,就算殺了郭大胖,就算殺了顧、陸兩氏以及他的盟友聯軍又能如何?而且假若真的對自己等人有滅殺之心,以郭大胖之智豈會坐視自己等人殺過去?說不準伏兵就在四周這茫茫大海之上,沒有動手只是因為缺少一個藉口而已。
彼時伏殺我等,在以犯上作亂的罪名血洗江南世家豪族,那豈不是走上了一條死亡之路。
而且兵權可是自家的命根子,在出海之前家主萬般叮囑。務必保存兵力,切不可讓自家子弟無辜身亡。若是把兵交於吳、朱、張三氏私兵將領,那麼自己等人麾下的子弟兵就會成為先鋒,以血肉之軀為他們開道。
「末將認為州牧不一定會伏殺我等,因為相較而言在建業城外其實更加直接妥當一些。犯上作亂之罪,足以讓我等私兵死無葬身之地」
「魏兄說的在理」
一名將領出聲附和。
跟在他身後十餘名將領也同時出聲。
「私兵何必交由一人?若有事情我等相商之後在行動也是一樣的,而且州牧既然說發現夷州那必然會有夷州。要不然如此彌天大謊,又豈經得住推敲?」
「末將認為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兩名將領對著眾人說著。
目光環視為首的三位將領心中不由得沉了下來。
剛剛出聲的是會稽豪族,私兵合計兩千餘人,若是執意收兵權只怕會把他們逼到陸、顧兩氏的陣營。給本來就已經有些惡劣的局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只是就這麼放棄,心中還是有些不甘,此時還不抱團,難道真的想做那案板上的肉嗎?任由他人宰割。
「賈念無情,郭大胖狠毒,我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旦錯過時間,走入了州牧的埋伏之地,到時候那一切可就晚了」
張氏將領對著眾人說著。
眾將盡皆皺起了眉頭,紛紛遲疑了起來。今天秘密聚在這裡,難道不正是因為這種擔憂嗎?一旦麾下子弟兵全部葬送,別說家族會怎麼樣。先想想自己的妻兒老小,恐怕數十年都抬不起頭來。
正在遲疑的時候,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
「啟稟將軍」
「前、前面發現一片廣袤的陸地,聽郭軍師之令應該就是夷州」
跑來的私兵語氣急促的說著。
眾江南世家豪族將領心中不由得一驚,嚇得臉色慘白。
一名將領對著那私兵大聲詢問。
「夷州?哪裡來的夷州,是不是爾等看花眼了」
「速速詳細打探」
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帶著一絲恐懼。可別是一座小島,一座郭大胖用來伏殺自己等人的小島。
那私兵並未離去而是大聲回復著。
「小人在前來之時已經打探清楚,前面是一片廣袤的土地,一眼望不見邊際」
「如果是一座島嶼的話,不可能瞞得過我等的眼睛,還請將軍明察」
聽著私兵的回覆,眾江南世家豪族將領泛起了狐疑的神色,難道真的有夷州?難道州牧沒有誆騙我等?難道讓我等出擊不是調虎離山之計?
「郭軍師令」
「先鋒部隊讓開航道」
一名私兵快速跑了過來,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便對著那些將領們大聲說著。
眾江南世家豪族將領的心盡數懸了起來。
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我們是先鋒嗎?讓我等讓開航道,是不是想要從容的伏擊我等?不行、絕對不能讓後面的船隊先行。
「傳令下去」
「全速前進開赴夷州」
「諾」
船上傳來暴呵之聲,緊接著旗幟搖晃船隊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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