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來自東北。
俺們那旮有的是貓,白的也特別多。俺就是其中之一。那時的日子快快樂樂的,和哥們東穿一下西穿一下;餓了有魚吃,渴了有水喝。唉,悔呀!
本來過的好好的,有一天突然莫名的被一個半大小子毒打了一頓!後來打聽哥們才知道,那小子說俺看了他同桌那小女洗澡!!!靠!!!天知道我那次是在房上夠那串魚不小心滑下去的!再說以前也有過一次,他抱我回去,還獎了我一條魚,這次怎麼拉???所以說人類是最反覆無常的東西!!!
我聚齊了哥們,準備報復一下。不過在具體方法上出現了分歧:那個黃不拉幾的瘦貓
說下次叼走那小女經常掛在胸上的那塊布,要麼叼走那小子腰上的那圈布好了,看他們總也捨不得摘下來,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而他們都紛紛的說這主意太下賤,丟光了貓類的臉。要報復就堂堂正正的下挑戰書。本來我的想法和那黃不拉幾的瘦貓的一樣;可是他們這麼一說,我又不好說什麼,況且我也不喜歡那黃不拉幾的,總愛和我搶魚乾。所以我順民意,罰他3天不准吃魚。看到他一臉的木然,那感覺,哈哈哈……
於是我看了看兄弟們,清了清嗓子,宣布報復行動準備開始。可是問題又來了,我們都不會寫他們的字,而我們的字他們又不認得。這次會議就這樣結束。
我不得不承認,我們染上了人類的壞習慣;在開了幾次沒有結果的會議之後,我以老大的權威宣布,我有一個最好的法子,那就是,兵分兩路,一路去叼女孩子的,放到男的那裡;一路去叼男的的,放到女的那裡。說完之後我就宣布解散,晚上行動,誰退縮就把誰扔到小女浴池裡。
結果是我退縮了。萬一被抓,不被打死才怪。我才2歲,我還正年輕,我還不想死……
於是俺留了一個條子在魚乾上:「兄弟們,俺先閃了。今天聽到那小子說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看,最愚蠢的人類都懂得這道理,咱卻還想著報復。慚愧啊!當然這不是你們的錯,是俺不稱職。所以我決定出去學習一下,提高一下自己的素質。人都說上海那旮不錯,俺去看看。混好的話回來請你們下館子,混不好俺就不回來了。就這樣吧。沒了。」
知道俺要走的只有翠花,一條小花貓。俺從小就喜歡她,可惜她說她不喜歡出來成幫成伙混的,她喜歡過安分守己的日子。俺不知道她是不是看過《古惑仔》,不過俺只能和陳小春一樣,默默的守著她。(「為什麼你留給我失戀的淚水卻把你的感情交給別人去摧毀……」)
這次俺只告訴了她。俺知道她不會來送我,因為她的反應很平淡,只是喵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走的時候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圓圓的,大大的。四處都是月餅渣滓,因為昨天是中秋。俺爬上村中間的電線稈子——俺的技術可不是蓋的,這裡只有俺爬的上去;這也是他們服俺的一個原因——村子靜靜的,許多房子亮著燈,我知道那是升了高三的孩子在用功。村里人知道,要走出村子,只有讀書一條路。
可是俺就沒有讀書,照樣要走出去!想到這裡,覺得熱血沸騰,差點從頂上蹦下去。雖然蹦下去也摔不壞,可是還是保險一點好。人類常說,「安全第一」嘛。
近了,過了前面的那棵大樹,就出村了。一種說不出的心緒在胸中,是失落,是無奈。
可是俺不能回頭,甚至不敢停下腳步,害怕自己改變想法。
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去看月亮。圓圓的,大大的。看了一會覺得無趣,只好又去看那棵樹。
樹已經很老了,好幾處皮都已經褪掉;樹幹,也已經有幾個枯枝。
「喵~~~~~~~~~~~~~~~」
?俺是不是聽錯了?怎麼象翠花的聲音?
「菜頭,真的要走嗎?」
菜頭是我的小名,別人都不敢叫的,只有我爸媽和翠花可以。
我抬頭,枯枝上站著的正是翠花,身後一輪金黃的月亮。我的眼睛模糊了。
「你……你是來送俺的,還是路過?」
「送你的。」
她跳下來,落在俺面前。
我看見她的眼睛分明濕了,淚水馬上就要出來。我說不出什麼,就這麼站著,任淚水落在腳上。
「……」
她張了張小巧的嘴,卻沒說什麼;同時淚水也流了出來。月光映著她的和我的淚,亮亮的,我卻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總是這樣子的,我可以對任何人大吼大叫口若懸河,可是見了她,我真的成了一隻溫順的貓。
「……」
她忽然湊過嘴來,在我的嘴上碰了一下。我知道這是從人類學來的,我也知道這是什麼意義,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過這種滋味,卻沒有想到真的能得到翠花的吻,更沒想到竟是在這個情勢下。
她又用前爪在俺頭上撫著,這種感覺只有在小時侯媽媽撫mo俺時候有過。俺可以感受到她的爪子涼涼的,不知道是不是淚水浸濕的緣故。
她開始從我身邊走過去,慢慢的,但是很堅定;淚水依舊肆無忌憚的流,俺卻沒勇氣留下來。
終於俺走了,離開了半大小子,離開了他同桌,離開了俺的哥們,離開了村子,離開了翠花,跳上了去上海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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