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技藝,後世稱「懸絲傀儡」。又稱懸絲木偶、扯線木偶、扯線傀儡,不一而足。
還俗稱:吊線子戲。
據傳,起源於漢高祖白登之圍。軍師陳平出奇謀,以木頭做美人,在東、西、南城門歌舞,城外匈奴皆聚攏在三處城門觀看,只留北門空虛。於是高祖便從北門逃脫。俗有「陳平先師做傀儡,漢旨天下保萬民」之說。
後世《樂府雜錄》亦有「(傀儡)起於漢祖,在平城,為冒頓所圍,其城一面即冒頓妻閼氏,兵強於三面。壘中絕食。陳平訪知閼氏妒忌,即造木偶人,運機關,舞於陴間。閼氏望見,謂是生人(活人),慮下其城,冒頓必納妓女,遂退軍。」的記載。
《通典》亦載:「窟儡子,亦曰魁儡子,作偶人以戲,善歌舞,本喪家樂也,漢末始用之於嘉會」。
換句話說。時下已有喪葬、嘉會並用,且具表演功能,尺寸與真人相仿的木偶。從後世出土的實物來看,其肢體由十三段木條組成,關節可活動,坐、立、跪兼善。活靈活現。
言歸正傳。
硫磺,蘇越亦是初次使用。也是過量了。直到午後,余煙才散盡。好在見勢不妙,盧植等人搶先撤到上風口躲避。未造成誤傷。
待毒煙飄散,蘇越身著軟而韌的連體羊革防護衣,從先前傀儡師破土而出的「藏屍洞」,鑽入地下。暗藏的玄機,隨之顯露。
正如蘇越先前所料。外表看上去原封未動,歷經滄桑的沙丘平台,內部早已被賊人掏空。由縱橫的支架、軌路、齒輪和機關所替代。細細研究,從乾屍製備、傀儡製作,聲光效果,以及傀儡師的現場調度。各式機關器,應有盡用。
當蘇越命人拆除一件未及升出地面的「沙丘傀儡」現場為盧植等人展示時,最後一絲莫名的驚悸,亦隨之消散一空。
單套沙丘傀儡,被安放在一個四面露空的木質框架之中。傀儡體腔,內藏木質「機關支架」。後被劉備取名為「機關骨骼」。機關骨骼仿照人體結構,可由控繩操控。一能模仿各種人體動作。二能起固定作用。甚至被腰斬之後,只需上半部機關支架保持完整,仍能被控繩驅動。這便是半截屍仍能爬行的原理。
框架亦是機關器,具有升降功能。可經由頭頂事先挖空的頂板,升出地面。地面鋪有一層具有特殊黏性和韌度的底泥。當沙丘傀儡衝破地面時,能形成類似「鼴鼠洞」一般的效果。匠人看過,附著在開孔頂板上的底泥,乃是滏水流域隨處可見的「紅膠泥土」。
說起紅膠泥,需提及一個典故——「毛遂自薦」。
毛遂為戰國時趙人,自薦與平原君,到楚國求救抗秦,促成趙楚合縱,於是便有了世人皆知的典故。而毛遂在治水方面的建樹,卻鮮為人知。
話說,因毛遂請兵有功,趙王封其為諫議大夫,封邑曲梁。該地雖土地肥沃,卻因地勢低洼。滏水、洺水等,常泛濫成災,百姓生活十分貧苦。毛遂到任後,先築大堤,迫洺水改道北流。又令民夫用紅膠泥土(黏土)和泥,將滏水河床皆抹厚四五尺,不留一絲空隙。此後,滏水不僅再無潰決之虞,且河道暢通,一瀉千里。如此多措並舉,使曲梁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說書人註:料想,膠泥土經驕陽暴曬,再用火烤會硬化成類陶質,如此一來,毛遂可稱得上是「河道硬化」的先驅)。
說完外框與內支。再看控繩。
與常見的「控繩外露,繩懸頂上」的懸絲傀儡不同。沙丘傀儡乃「控繩內藏,繩墜其下」。傀儡師藏在下方。控繩時,變上提為下拉。
待剝除外衣,露出軀幹。真相更是大白天下。
與時下常見的傀儡類似。沙丘傀儡的軀幹,亦由十三段組成。只不過將普通人偶的木質軀幹,全部換成了乾屍軀幹。而控繩直接從骨骼內部骨髓處穿過,經由腳底板穿出。如經脈相連,故十分隱秘。
如何行走?
沙丘傀儡乃是由機關支架與框架固定。也即是說,沙丘傀儡只能原地做各種擬人動作。真正讓它行走的,乃是框架。框架下設車輪,可靈活移動。框架行到那,沙丘傀儡亦隨之走到哪。
還有一個細節,也很重要。當上下以機關支架連接的沙丘傀儡,隨隱藏地下的框架一起運動時,地面為何依然保持平整。不是有根木桿子豎著的麼?
其實,原理也不複雜。類後世的「滑動拼圖」:把一幅圖案,分為若干小方塊,只留一塊空格,利用這個多餘的空格,滑動其他小方塊,將打亂的圖案重新拼湊完成。
換句話說,被暗中分割成無數小方格的地面,也是機關器,可以移動。
只不過。這個唯一的破綻,也就是那塊『唯一的空格』,便藏在沙丘木偶的腳底,被寬大的「裳(下擺)」遮蔽。
窺一斑而知全豹。足見黃巾賊煞費苦心。一組傀儡師的默契配合,再加上心理暗示,聲光渲染。這場足可以假亂真的神鬼亂舞秀,堪稱全無破綻。
全身包裹著金縷玉衣的「屍王孝仁皇」,內部結構比普通「傀儡屍兵」要更加精細和複雜。內藏毒煙、毒液、毒箭等機關暗器。五官也更加生動。
至於高覽被一拳擊飛,其實更簡單。
危急關頭,人皆有求生本能。當拳頭揮來,高覽條件反射,飛身躲避。把自己給扔了出去。又受極度驚嚇,而昏死過去。
至於屍體快速脫水。蘇越也找到了方法。放血之後,體腔內塞入食鹽,在溫度適宜的炭火上烘烤。竟然是烤乾的。事實上,參考葡萄乾的製作,風乾也可。不過是需多耗些時日,而已。
而後在切成十三段,組裝成乾屍人偶。
林林總總,細究起來。一場被黃巾賊用於裝神弄鬼的年度大戲,卻內藏許多先進的技藝。
讓蘇越很有些,樂此不疲。
若不是盧植親下催促。蘇越還不知醉心到幾時。這便依依不捨,取出幾座完整的傀儡框架,帶回大營展示不提。
還有那具,無論從研究還是歷史價值,甚至單純舞台效果上而言,皆十分珍貴的「孝仁皇屍王傀儡」,當如此處置,卻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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