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年前差點死在自己劍下的人竟然成了自己最好朋友的老婆,而作為最好的朋友,他竟然對此一無所知。一筆閣 www.yibige.com
他此次除了要赴三年前的約會以外,本來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現在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誠意的倒個謙,請人原諒三年前的那一劍之事,還是應該親熱的叫一聲嫂子並且說祝他們白頭到老。
可是他知道這些對於這個茅屋的主人來說,根本不重要,因為他們需要的也許只是平靜的生活,長長久久的廝守。
兩個人柔情脈脈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剝奪這一切的理由。
愛並沒有錯,永遠也不會有錯。
也許愛的方式或者時機,無法掌握把捏的十分準確得當。
白衣人又在苦笑,他只是用手裡的酒杯,遮擋住了自己的嘴而已。
黑衣人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跟我說,可是,我現在,你都懂的。」
白衣人道:「我明白,現在我只有一件事求你。」
他雙眼注視著自己的朋友,目光中寫著兩個字理解。
黑衣人的眼中,似乎也有一種東西在涌動:「好,你說吧!」
白衣人道:「我現在只想你,好好的陪我喝幾杯酒。」
酒不是好酒,但是兩個人卻醉的很快。
也許他們本來就喝的很快,還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想快點醉。
可是,醉的再厲害,也會有醒來的時候。
當人清醒的時候,一切還是要去真實的面對。
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但求一醉呢?
不知何時,女主人已經佇立在門口了。
傍晚的夕陽,照在她瘦長的身形之上,朦朧的長髮,顯得更加令人憐惜疼愛。
但又有誰,能看清她眼中的目光,聽懂她內心的話語。
她是不是,也寧願自己喝醉呢?
酒醉會醒,就像落下的太陽,第二天會照常升起一般。
一樣的光和熱,一樣的從東到西。
也許只有在陽光下,才沒有悲哀,才沒有等級,因為陽光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慷慨的。
白衣人只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厲害,疼的仿佛要裂開。
是不是每個酒醒的人,都特別討厭早上的陽光呢?
黑衣人已經不在了,也許他正在陪著自己溫柔的妻子一起為客人準備早餐,也許他正在自己的田地里愉快的耕耘。
是他已經習慣了早起,還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醉呢?
無論如何,白衣人只知道,自己該走了。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只要你願意去走。
至於是否幸福,那就只有選擇的人,自己知道了。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忽然覺得很釋然。
他已決定去向主人告別,並且真誠的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能夠看見自己的朋友幸福,這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想到這些,白衣人的頭,好像不那麼的疼了,窗外滲進的陽光,仿佛也柔和了許多。
陽光滲入的縫隙,現在正有陣陣的飯香傳來。
庭院中也已經傳來了,黑衣人熱情的邀請聲。
白衣人這才發覺,自己竟真的有些餓了。
早晨的原野一片靜謐,雖然有陽光,還是可以看見遠方山腳,林間微微的霧靄,以及未曾消散的露水。
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紗衣,上面點綴著一顆顆閃閃發光的寶石。
飯菜雖不豐盛,卻很可口,這豈非正如早晨的空氣,有些涼,卻很清新。
吃一頓飯,總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所以現在已經到了,離別的時候。
「我要走了」白衣人道。
「是的,我知道。」黑衣人道。
「但你至少應該,讓我送一送你吧!」
竹林內,二人一前一後行
進著。
依然是被荒草幾乎遮蓋的小路,只是這一次兩個人走的卻很慢。
「你知道,在我的屋後,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寺院,叫玉佛寺。」黑衣人說道。
白衣人沒有說話,他知道黑衣人這時說這番話,一定有他的理由。
「寺院雖然不大,可是裡面供著的神仙,卻很靈驗。」黑衣人繼續道。
因為他知道,白衣人一定在聽。
「好多人都會去那兒,求神祈福,雪兒也經常去那裡。」提到雪兒,黑衣人的語氣明顯溫情了許多。
「偶爾我也會陪她一起去,但是每次她都只是讓我遠遠的等著,也從來不告訴我,她到底和神仙說了些什麼話。」
「我只能看見她很虔誠的敬香禮佛,恭恭敬敬的磕頭叩首。」
黑衣人的語氣越來越舒緩,白衣人仿佛也看見了,那個瘦瘦的正在下拜的身影。
「我不知道佛祖是不是真的能保佑她,但是我每次都在發誓,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護她,絕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黑衣人的語氣很堅決說道。
也許只有這一瞬間,才能夠讓人感覺到他,是一個昔日無敵的劍客。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性情古怪的華山清絕,怎麼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你也一定很想知道我們,究竟是怎麼才能夠走到一起的。」
白衣人承認,這些都是他想要問的。
「你一定聽說過華山,有一條盡人皆知的森嚴門規。」
白衣人知道,黑衣人說得一定是華山弟子,不准成親這一條。
儘管江湖中人對清絕定的這一條門規褒貶不一,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清絕說的話,華山弟子絕對沒有人敢去違抗。
「難道就沒有一個例外嗎?」
這是白衣人第一次說話,因為他知道雪兒就是華山弟子。
黑衣人當然明白白衣人的意思,所以他很快的說道:「絕對沒有一個例外,也許只有一個辦法。」
黑衣人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只有一個辦法?」白衣人心中一動問道。
「難道是脫離師門嗎?」
「是的,因為只有不是華山弟子,才不需要遵守這條門規,除此之外,別無它法。」黑衣人凝視著遠方,仿似正在和遙遠的神靈對話,也仿似正在回憶某個瞬間。
「但我聽說,華山弟子要脫離師門,一定要廢去武功,難道她已經?」白衣人不忍心的說道。
「是的,所以,你應該知道,雪兒是多麼需要,我在她的身邊。」黑衣人的目光中忽然充滿了柔情,這是一種只有真正深愛自己妻子的丈夫才能擁有的柔情。
白衣人垂下了頭,緩緩的道:「我明白了,現在她除了你已一無所有,所以,你應該陪在她的身邊,讓她知道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黑衣人沒有說話,過了好久,他終於輕輕的說出了兩個字:「謝謝。」
謝謝,有時候並不是,真的謝謝。
它指的也許是理解,也許是感激,也許是一種語言無法表達的情感。
而這種情感,有些人是永遠無法體會到的。
這個白衣人便是人稱「白衣神劍」的白天啟,據說他手中的長劍,早已到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自他出道以來,歷經大小千餘場廝殺,罕聞敗績。
甚至有人說,他的劍,早已經無敵於天下了。
而黑衣人,則是人稱「一葉不掃倚秋風」的葉秋風。
關於他的故事不是很多,人們只知道他和白天啟不但齊名,而且有著過命的交情。
因為他雖掌中有劍,卻很少出手,所謂「一葉不掃」大概由此而來。
三年前,葉秋風忽然在江湖中離奇失蹤,引得江湖人士傳言四起。
有人說他已經被仇敵殺死了,有人說他獨自到海外的仙島過活餘生去了。
更有人說,他就是死在了自己好兄弟白天
啟的手裡,為的當然是天下第一劍的頭銜。
也有人傳言,三年前曾看見葉秋風全身是血,在華山下出現過,身上似乎還背負著一名華山的女弟子,但是礙於清絕的面子,沒有人敢大肆張揚。
誰能想到,葉秋風就隱居在無名的深山小屋中,正在過著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許分離本來就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
看著白衣人漸行漸遠,黑衣人卻還是佇立在那裡,若有所思的撩動著長發。
他是否想起了以前兩人一起闖蕩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
不知何時,黑衣人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瘦長的貌美女子,伴著一聲嘆息,把一件長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那個身影當然是飄雪,他的飄雪。
「秋,其實,如果你願意,你本可以和他一起走的。」飄雪說道。
葉秋風轉過頭,右手輕輕攬著自己妻子的香肩柔聲道:「你知道,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飄雪道:「我知道,你答應過我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可是,我卻不想看見你,這副如此為難的模樣。」
葉秋風看著愛妻的眼睛,目光中滿是愛意,他堅定的說道:「你知道嗎?如今能夠和你在一起,我今生已然很是滿足了。」
一陣微風拂過,輕輕掠過了,兩個緊緊偎依的身影。
沒有人注意到,飄雪悄悄轉過頭,兩行清淚已經無聲的落下了。
「你一定知道天啟此次來的目的,但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是因為我嗎?」
「是的,我知道,但是他沒有說,只是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有用,畢竟江湖中的事已與我無關。」
「江湖中的事,難道江湖最近,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嗎?」飄雪問道。
飄雪話音未落,已有幾分悔意,她本來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可是今天卻不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
葉秋風沉吟了一下,而後才慢慢的道:「我雖然早已不再過問江湖中的是非,但是有些事還是會聽聞一些。」
飄雪理解,因為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的遠離紛爭的,而有紛爭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江湖,她在等著葉秋風繼續說下去。
「大概半年前,江湖中突然出現一個神秘的組織,自稱『吾苑』。」
「『吾苑』,好奇怪的名字!」
「是的,聽說這個組織到處宣揚『天下之土,莫非吾苑,天下之士,莫非吾子』的思想。」
「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飄雪偎依在葉秋風的懷中喃喃的問道。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但是每一次一個新的組織的建立和壯大,必然伴隨著江湖的腥風血雨。」葉秋風的語氣有幾分沉重。
「他們雖然出現只有半年,但卻壯大的非常快,如今已經控制了江南幾乎大半的水路鹽道,漕運碼頭,加之官府勾結,已頗有勢力。」
「老百姓又要受罪了。」飄雪不無擔憂的道。
「是啊,他們雖然處在最底層,但人數卻非常龐大,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加之沒有組織,沒有反抗能力,所以,他們每次都是門派爭鬥最直接的受害者。」葉秋風道。
「世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你爭我奪,打打殺殺呢?」飄雪悵然若失的道。
「因為利益,無止境的利益,確切的說,是因為某些人為了滿足自己對財富的私慾,對權力的渴求而致天下蒼生於不顧,致朗朗天道於不顧。」葉秋風的語氣已帶著些許的憤怒,手也緊緊的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憤怒大多時候是解決不了絲毫問題的,在有些人眼裡,怒火遠遠沒有刀劍有效。
他的劍就曾是最利的那柄,可是現在,這柄劍還能像從前那般鋒利無比嗎?
葉秋風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又有一陣清風撲面而來,卻無意間多了幾分無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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