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中仙 第一千兩百一十章 別鬧了，師兄（第二更）

    朝南而去，一路天步通。

    ……

    這一天，終於再次回到小東山的風王谷。

    霸天鷹一族，安然無恙，見到霸無極也安然無恙，方駿眉更鬆了一口氣，他對去往中央聖域闖蕩的渴望，已經越來越強烈，真的不希望，再出什麼狗屁岔子。

    霸無極與爹娘族人告別景象，也不用多提。

    很快，二人上路。

    ……

    一朵白雲，朝南而去。

    「師傅，你那麼厲害，不能把爹娘他們，帶著一起去南邊修練嗎？」

    霸無極站在方駿眉身邊，情緒有些低落的問道。

    「不能。」

    方駿眉沒有多想，直接搖了搖頭，給出冷淡淡的兩個字。

    霸無極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麼接話。

    「無極，修道之路，從來便是這樣，跟不上你的腳步的修士，註定都要消失在時間長河之中。今天斷不下，將來還是要心傷。」

    霸無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無極，我們能做的，便是背負著他們的期望，繼續朝前走下去，活成他們對我們期待的樣子。」

    「哦。」

    霸無極再應了一聲，依然不知道怎麼接這話，以他現在的心志，只覺得很高深很沉重。

    而方駿眉，則是在這一刻，神色微恍了一下，陡然想起了負劍老人，又是許多年，沒有追憶起這位人間師傅了。

    滄桑之意，無聲浮現。

    對於方駿眉來說，又有多少長輩老友兄弟，因為跟不上他的修煉腳步，漸漸沒了消息，再也見不到。

    許多年沒見的金世文，衛西風，曲懷桑，花照月等人，如今都在哪裡？

    是已經隕落了嗎？

    ……

    一路過來，方駿眉沒有閒著。

    如同當年教導閃電，雲煙，萬小花幾人一樣，教導起了霸無極為人處事之道，甚至是讓他讀起人族聖賢之書。

    這份活，他已經乾的十分熟練，得心應手。

    更有心得，清楚的知道，像霸無極這樣的性子，最忌諱的就是擔心他被別人賣了，而不讓他去經歷世情，把他保護在一個自以為美好的世界裡。

    過了妖獸荒原，來到人族之地後，尋到那人間的鄉村，城池，方駿眉便帶著霸無極落下去，感受起人間百態。

    霸無極的心志成熟的仍舊慢，但比起之前來，絕對是快的多了。

    有著方駿眉在旁邊親自指點著，更不用擔心他走入什麼歧途。

    ……

    過了北聖域，來到東聖域。

    沒有繼續向南回白雲深處，而是折向東方里，在前往中央聖域之前，方駿眉打算最後回一次磐心劍宗。

    ……

    一路過來，依舊是走走停停，指點著霸無極人心。

    磨蹭了不少時間，終於回到磐心劍宗。

    「恭迎方祖師回歸！」

    兩個守山門的小輩一見他，便是大喜的上前行禮。

    方駿眉微微點頭。

    其中一個小輩，似乎比較多嘴，嘖嘖笑道：「這真是太好了，方祖師回來，門中就有兩位祖師回來了。」

    另一人點頭。

    「還有誰回來了？」

    方駿眉問道。

    「還有衛西風衛祖師也回來了。」

    一小輩說道。

    方駿眉驚喜點頭，問道：「他回來多久了？」

    「聽說已經有近千年了，一直坐鎮門中，指點我們這些小輩，再沒有離開過。」

    那小輩回道。

    方駿眉聞言，立刻是瞳孔一凝，聽出了異常。

    衛西風也是極有追求抱負的修士，就算回來，為何會在門中，停留如此之久，而且連自己的修煉都不管了？

    心念一轉，立有所猜。

    再不與那小修多廢話，領了霸無極，進了門中。

    ……

    山門中的景象，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比起以前了，更有了幾分古老滄桑的氣息，透著底蘊深厚的大宗門的味道。

    事實上，因為方駿眉，南宮從雲等人，不時輪流回來的緣故，如今的磐心劍宗，已經是南乘仙國最強大的宗門，沒有任何勢力，敢來打主意，惹的無數小輩，想拜進磐心劍宗里。

    不過南宮從雲在上一次離開的時候，留下了命令來，只精挑品行俱佳，天分才情又好的弟子入門，絕不濫收弟子，也給其他門派，留一些發展之路，免的惹來共憤，出現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的局面。

    超卓遠見，可見一斑。

    ……

    方駿眉進了門中，神識飛灑。

    很快便見到，在山中西面的一處山谷中，一群十來個小輩，正在聽人講道。

    那講道之人，盤座在一塊大石上，是個一身黑袍，身材高大，但已經滿頭白髮的老者，眉眼之間，分明正是衛西風，只是樣子老了太多太多。

    衛西風精神依舊矍鑠，但目光里，已經多了某种放下般的平靜，再無以前的勇猛銳利，渾然是個慈祥長者了。

    而他的境界，依然是——凡蛻後期。

    方駿眉目光凝起。

    ……

    同一瞬間，衛西風也察覺到了他強大的神識掃來，轉頭神識一看，先是猛的一震，隨後露出一個極複雜的笑意。

    這笑意里，有欣慰，有慚愧，更有黯然神傷。

    要知道，當年方駿眉龍門初期的時候，他已經是凡蛻初期了！

    現在方駿眉祖竅後期，他只是凡蛻後期，而且還一副老死之期將至的味道，怎能令他不感覺到羞愧？

    ……

    方駿眉微微嘆息了一聲，帶著霸無極，便朝著山谷飛來。

    一路過來，碰上的弟子見他回歸，自然都是大喜拜見，方駿眉微微點頭。

    很快，就進了那谷中。

    「見過方祖師！」

    「拜見方祖師！」

    谷中那十幾個精英弟子，見他回來，也是連忙拜見。

    方駿眉點了點頭，悵然般道：「今天就講到這裡吧，我與你們衛祖師，有些話要聊。」

    眾人一愕之後，紛紛應是而去。

    很快，谷中只剩方駿眉，衛西風，霸無極三人，沒有誰放出神識來這裡偷聽。

    ……

    二人四目相視，一陣短暫的沉默。

    衛西風看著方駿眉，面上露出一個極苦澀的笑意來，沒有說話。

    方駿眉朝前走來，一邊說道：「師兄，你的壽元，應該還有一些吧，為何便要這樣放棄了？你莫忘了，莊師兄當年，幾乎是在快老死隕落的時候，才道心感悟成功，難道你要輸給他嗎？」

    聽到莊師兄三個字，衛西風目光沉了沉，但很快展開，過了這麼多年，當年的恩怨，也早該放下了。

    「太難了，駿眉！」

    衛西風極苦悶的嘆息起來。

    「我找了那麼多年，都不知道我的仇恨道心，究竟該如何蛻變，根本找不到那個機緣在哪裡！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如他。」

    方駿眉聞言搖頭，這可不像他印象里的那個衛西風。挫折和失敗，是真的會影響到了一個人的心境的。

    「道心蛻變不了，我也終將老死隕落在凡蛻期，趁著還有一點壽元，不如回來專心教導後輩，也算對的起磐心劍宗的列位祖師了。」

    衛西風再道，目光坦蕩真誠。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已經做了一千年。

    換成任何人來，恐怕都要為他動容。

    ……

    方駿眉聽的卻是嘴角一勾，搖頭莞爾。

    「別鬧了，師兄，去繼續追求你的偉大夢想吧。你的修道之路，才沒有到此為止呢。」

    方駿眉話音落下，探手伸進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摸出一物來，隨手拋向衛西風的方向。

    衛西風一把接過，是一隻玉瓶，玉瓶之中，是一粒杏黃色的丹藥，分明正是方駿眉在崇妖島的拍賣大會上，買來的那粒一變丹。

    衛西風看的目光一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來，他闖蕩了那麼久，當然是認得一變丹的。

    要知道他也曾夢想著靠一變丹蛻變成功，但就算積累了一些身家，進了拍賣大會，哪裡拼的過那些中大勢力的精英修士。

    在這已經絕望的時候，方駿眉送來了希望。

    以衛西風的性子，也忍不住激動的有些老身子骨顫抖，熱淚盈眶。

    「駿眉，謝謝你！」

    衛西風聲音有些哽咽的謝道。

    「去吧，師兄。」

    方駿眉點了點頭，淡聲說道，沒有居功。

    衛西風也點了點頭，站起身後，飛掠而去，當然是去閉關修練，衝擊祖竅初期去了。

    ……

    磐心劍宗里，又是熱鬧起來。

    方駿眉回歸，門中弟子，自然是大舉來賀。

    這是方駿眉回歸的最輕鬆的一次，不為感悟道心，不為化解心傷，只是單純的回來看看。

    當天晚上，大擺筵席。

    觥籌交錯間，方駿眉開懷暢飲，說了極多關於那西邊大世界的事情，聽的眾人神往無比。

    對於這些小輩，方駿眉這一次，沒有直接送什麼東西，而是承諾將在門中建個貢獻閣，凡貢獻夠者，皆可進去換取他放入的機緣，不分內外門，不分長老弟子。

    眾人聞言，多是高興。

    ……

    這一日起，方駿眉在磐心劍宗留了下來。

    接替了衛西風的活，大半時間，指點後輩修行，抽的空時，則帶霸無極去凡人中走走，感受凡間萬象，體悟世間百態。

    又十來年後，衛西風終於衝擊到祖竅初期，又續一段漫長壽元，有了衝擊更高境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