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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撐住啊。
她抬頭看向林羽那邊 ,發現林羽也是和他們一樣的方法,眼看著也有人要被救上來。
只不過林羽一人能頂二三十人,他們那頭明顯速度更快。
速度越快意味著存在風險的可能性越小。
好吧,她承認,體修這種時候就很強。
這邊花船隨著上面的人不斷發力和越來越多的人被吊在一側而導致嚴重傾斜。
其他在船上且沒有加入「拉人大隊」的大多是一些手裡沒多少勁婦的婦孺,她們見狀自發的去船的另一側站著,努力為船維持平衡。
「從來沒想過我吃的這一身肉還能派上用場」一個略有豐腴的年輕女子打趣說道。
眼看已有人將要被拽上來,大家漸漸的鬆了一口氣,凝重的氣氛緩和不少,聽了她這話,人群里有女子輕輕笑出了聲。
蘇玖玖在人全部被拉上來之前,心中始終蹦著一根弦。
隨著第一個人被拉上來,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眼看人已經上來一半了,突然一聲驚呼,蘇玖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繩子斷了!
「撲通!撲通!」一連串落水聲傳來,上面的人望著斷掉那截繩子具是一愣。
「快快!」為首的男子向後喚道「快把繩子再放下去!」
蘇玖玖與謝衿見狀,連忙御劍下去,從水中撈起兩個正在撲騰的人帶了上去。
「繩子不夠長了!」
蘇玖玖聽到船上的人喊道。
再準備下去時──
她看到水中一個個伸起的手臂向她揮動著,望著她的眼裡全是期望。
這些眼神就像是倒映在水面的星星閃爍著希翼的光。
蘇玖玖心頭一澀,她也想把他們都救上去,她咬咬牙,俯身御刀又沖了下去。
能撈幾個是幾個吧。
雖是夏季,水裡到了深夜水面熱氣散去,依舊是冰涼刺骨。
不太通水性的人不斷上下掙扎著,口中高呼「修士!救我修士!」
在猛嗆了幾口水之後再沒了動靜。
蘇玖玖只能讓自己飛的再快一點。
她架起一個大漢,卻聽他說「修士,你去救那個老漢,我瞅著他快不行了,我年輕,還能再堅持一會。」
蘇玖玖點點頭,那老漢猛烈的咳嗽著,被蘇玖玖撈起的時候還翻著白眼,看來是再晚一點真的就救不起了。
等蘇玖玖再回去的時候已經不見那大漢,迫於時間便只能隨手帶了兩人。
蘇玖玖與謝衿來來回回幾趟,後來孟見夏和戚言也幫著撈了幾個人。
水面越來越安靜,直到在沒有呼救聲。
花船早已沉沒消失不見,在船上得救的眾人,有的欣喜劫後餘生,有的失去了因失去了親人默默流淚,有的還在震驚中緩不過神,或許覺得這一切是一場夢。
蘇玖玖望著水面出神,越來越多的屍體浮了上來,似無所依的浮萍漂浮在水面,她在那群屍體中看到了之前讓她去救老漢的那名大漢。
怎麼就死了呢,不是說還能堅持嗎。
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就是在這個水面上,這些屍體一刻鐘前還是鮮活的生命伸著手想要活命,一個時辰前還在載歌載舞。
現在就這樣飄在水面上,再也起不來了。
蘇玖玖忽然感覺眼睛一酸,感覺臉上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
一方潔白的手帕被人遞到眼前,蘇玖玖轉頭一看,是謝衿。
他方才一直在與她上上下下救人,身上自腰部以下已經濕透,烏黑的長髮也濕溻溻的貼在身後,抹額兩側的碎發正滴著水,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一雙眼睛倒是依舊像往常一樣平靜的看著她。
仿佛沒有什麼事可以掀起他內心的波瀾。
蘇玖玖胡亂拿袖子抹了把臉,道「你留著擦你自己吧。」
見她把眼淚抹在了袖子上,謝衿無奈的收回帕子。
二人具是沉默。
「盡力了。」他淡淡吐出三個字。
蘇玖玖聞言本來憋回去的眼淚徹底剎不住閘「正是因為我盡力了,但是還是沒有把他們都救上來,我才覺得自己無能如果我可以再快一點」
「可是人不是你殺的」謝衿忍不住插道,聲音比往常都要大上那麼一點。
謝衿自己也不知道怎的,見蘇玖玖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掉了更多眼淚,他感覺胸口發悶,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促使他打斷了蘇玖玖的話。
他不想聽。
謝衿稍稍平復了下心情繼續道「船不會無故漏水,先前的火也蹊蹺,儘快找到始作俑者才是要緊事。」
提起這個,蘇玖玖也顧不上繼續落淚,忽然想起在那艘沉沒的船上看到的面具男。
「師姐!」孟見夏和戚言御著劍,帶剩下三人自對面船過來。
蘇玖玖問道「你們那艘情況怎樣。」
孟見夏搖搖頭「死了不少人。」
蘇玖玖捏緊了拳頭冷聲道「我先前在那艘沉沒的船上看到了一個帶著玄鐵面具的男人。」
聽到「玄鐵面具」四個字池冽變了臉色,他似乎在害怕什麼「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趕緊離開這,這破船……」
「你懷疑是他?那個面具男做的手腳?」戚言無視池冽直接打斷道。
蘇玖玖「嗯,他很不一樣,很可能是修士。」
池冽仍不氣餒,堅持要走,道「哎,我說,各位,走吧。」
「這些百姓怎麼辦?」林羽沉聲道。
池冽聞言提醒「他是修士,凡人與他何仇,明顯就是沖我們來的嘛,我們不走他們豈不是更危險?」
覺得很有道理的眾人點了點頭,忽然反應過來
「你是說沖你來的吧?」
池冽正準備嗚嗚囔囔打馬虎眼,忽然聽到船底一聲巨響,緊接著對面船底也炸出個大洞。
「畜生!」蘇玖玖罵道。
以船上的百姓做人質,知道他們肯定不會眼看著這些人活活淹死,讓他們走不了。
只是為什麼?
船上的百姓又是何辜,讓他如此視為草芥!
人群中,玄鐵面具男子看著對面那幾個人一個個的,臉上都掛著「精彩」的表情。
「呵呵……」他愉悅的低笑兩聲。
他要讓這些朋友們看看這些平日裡人模人樣的螻蟻內心到底有多令人作嘔。
自私、貪婪、醜陋才是這些螻蟻們的真正面目。
盡情玩吧……
至於池冽,根本不足為慮,今日只是開始。
他腳下騰起陣法。
蘇玖玖一行人突然感受到對面船上散發出強大的陰氣脈。
「無量谷的人!」
蘇玖玖一行人追至對面,見他還沒走,仿佛是在等著他們一般,他腳下陣法散發著詭異的綠光如一條條毒蛇來回穿梭滑行,將他高高托起。
「是你搞得鬼吧,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你把人的性命當成什麼了!」
孟見夏脫口罵道。
但是答案顯而易見,這隻狗有殺人的惡趣味。
「無非是想讓你們看清這種螻蟻的真面目而已」
聲音冷淡又倨傲。
「滾。」蘇玖玖冷聲開口。
蘇玖玖不想與他多言,等她去無量谷,再與這狗好好算算這本命賬。
「還會再見的。」
伴隨著法陣消失,那人的話音也隨之消失在空中。
蘇玖玖竟然在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期待與笑意。
「修士……是那個修士要殺我們。」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顫顫巍巍的跳出來指著那人剛剛消失的方向。
「修士的命拿我們的命不當回事兒啊,他們遲早會遭報應的!」
「都是這群修士的出現……若是沒有修士……」
「所以現在船都要沉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船上是死一般沉寂。
蘇玖玖環顧四周,她看到有人一屁股坐在船上仿佛等死一般,有人在不斷祈禱,有人互相依偎,有人抱頭痛哭,當然也有人指著他們的方向不斷惡罵。
罵的什麼蘇玖玖不在乎。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船,她仿佛看到了人間百態,見識到了從前未見過的人情冷暖。
她突然發現修士也並不是無所不能,就憑他們幾人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帶走。
「娘親,為什麼修士救我們又要殺我們呀,我們是犯錯了嗎?」一對母女靠在船邊,小女孩朗聲問道。
「我們沒有犯錯,只是我們運氣不好,生來便是弱小。」母親摸著小女孩的髮髻溫聲安慰。
在這個世界上,弱小便是原罪。
一個中年婦人委屈的一面哭著一面用袖子摸臉道「為什麼……我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卻要死在這裡,我只不過是出來遊了花船……」
婦人嗚咽的聲音傳遍了整艘船,眾人只感覺船在不斷下沉,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在一點點流逝,直到消失。
「人有還有好人壞人之分,修士亦是,咱們不應當以偏概全,要知道我們剛剛所有人的命都是他們救的!」
海鮮店老闆娘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沒想到她竟如此堅定,她繼續道「這邊離岸不遠,我們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木板,越大越好,阿啟經常出海,他認得水路,落水後我們浮水過去!」
「不如拼一把,怨天尤人肯定活不了!」
大家短暫思慮下,便紛紛立刻動手找木板。
誰不想活呢,只要有一絲希望,便要試試。
百里玥伸手掐起化物符,化成幾個大木板「我修為不夠不能化船,只能化一些簡單的東西。」
「沒事妹子,這木船最不缺的就是這木板。」有人出來安慰道。
自私,軟弱,變化無常是人,但團結,堅韌,不願放棄也是人!
蘇玖玖重新御起刀對其他人道「大師兄和我一起去另一艘船,你們在這裡。」
「咱們一起上岸。」
隨著船逐漸沉沒,水面上出現了大大小小很多漂浮的木板,仔細一看,上面還坐著人。
「會水的我們抓著木板輪番上陣,不會水的扶勞!」海鮮店老闆是個精通水性的,吆喝提醒道。
老闆娘不太會水,被老闆安置在四邊微微翹起的木板上,像一個簡易的小船一樣,只是無法再承擔更多重量。
池冽用瞬移陣帶走幾個人,只是需要平地施法,眼下便再無法回來,劍修們御劍前後都帶著孩子,百里玥則獻出了所有的高階瞬移符。
每個人都努力朝著那一個方向,生!
「看,岸邊的燈火!」老闆娘指著前面「大家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了。」
說罷,她低頭看正在鳧水的丈夫,感覺他的體力已經逐漸不支,其實不光是他,在冰冷的水中遊了這麼久,每個人都已經體力散盡,更糟糕的是無盡的寒意,眼下無非靠的就是心中的念想在苦撐罷了。
她伸手敷上牢牢抓著木板丈夫的手,刺骨的涼意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下去是到不了岸的。
老闆鳧水的動作忽然停下。
他看到前方足足有三層台階高的浪自遠方層層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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