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北冥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寒霜鏡影，自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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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出北冥第一千零五十七章寒霜鏡影，自有正道「北冥修！」

    東方鑫憤怒的吼聲隨鮮血一道噴出，宣洩意味雖濃，其中蘊含的磅礴靈力亦是不容小視，只是一瞬間，寒冰護罩之中似乎出現了數百道細小裂縫，幾乎將其徹底粉碎，那貫穿他身體的一劍與那沒能離開的某位兄台的家傳寶劍亦在吼聲中片片崩碎，化作廢鐵。

    這狂暴的攻勢已然無法將他心中的憤怒發泄乾淨，尤其是看到下方寒冰護罩的變化之時，發泄得來的快感便又被憤怒充斥。

    寒冰護罩的裂痕幾乎在一瞬間便被恢復，正是生字卷的生生不息。

    生字卷的威能來自於生命力，生命力旺盛，則可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如今的中州城，人人都願為戰勝東方鑫貢獻一分氣力，點點微不足道的生命力量匯聚一處，配合陰泉的本源力量，已足以將邪心雷暴走形成的損傷盡數修補。

    這個事實已經向東方鑫展現了一個對他來說有些難以接受的現實。

    那籠罩中州城的寒冰護罩，真正的作用並非是保護，說是護罩，準確來說，它的真身是一張網。

    一張用以將他困鎖在中州城上空的大網，網中不僅有著最為純粹的陰泉力量與北冥寒氣之力，如今完全展露鋒芒的護城大陣力量亦在其中，先前北冥修所使用的力量，僅僅只是其中三成而已，餘下七成，都在中州城內部沉澱，如今，再也不需隱藏什麼。

    北冥修以中州城的力量守護中州城，以籠罩天地的陰泉力量庇佑天地一方，正是順應天時之舉，只要邪心雷無法完全將那些寒冰毀去，它將是永遠橫亘在東方鑫眼前的壁壘。

    而若東方鑫動用滅字卷，生字卷與滅字卷雖相生相剋，但不知行蹤的北冥修真身，必然能夠給他一個出乎他意料的驚喜。

    最令東方鑫震驚並憤怒的卻並非單單如此。

    當那寒冰護罩顯露真實力量，轉守為攻之時，他看到了中州城內的數道影子，每一道中都有著北冥修的意味，而且身後都跟隨著三三兩兩的寶劍，在如今萬籟俱寂的中州城中分外顯眼。

    那些劍正是先前北冥修呼喝之時，中州城內的修行者們貢獻出來的劍器，北冥修從中摘選了品質最好的一把給那道鏡影使用，這便是投給他的一個煙霧彈，只是到了現在，他竟看不出那一道是北冥修的真身，也排除不了全都不是的可能性。

    東方鑫並非對玄黃鑒沒有了解，在知曉袁雪這個玄黃鑒轉世的存在之後，他便憑藉聖閣的藏書與在神界的見聞對這神界命途最跌宕的神器進行了最詳細的調查與分析，首要目標自是將其掌握，但若是無法掌控，也需有方法將其毀滅，絕不能讓她成為他計劃中的變數。

    玄黃鑒複製出的鏡像無比強大，甚至可以在本尊的基礎上超越本尊，身為轉世的袁雪或許沒能恢復到這一步，但玄黃鑒本身絕對有這個能力，他絕不會讓這個能力成為他眼前的阻礙。

    他的確成功了，他分析出的玄黃鑒為神界某位先賢擊碎的豁口，正是如今修行已臻人間巔峰的袁雪的最大弱點，他憑此一擊得手，直接將袁雪重創，並以她為誘餌，幾乎將人間仙人一網打盡，除了沒有空餘時間回收玄黃鑒，一切都很完美。

    在玄黃鑒明確為北冥修所得後，他亦提防著玄黃鑒能夠施展的所

    有手段，無論境遇如何，對玄黃鑒的一切能力，他都在傾盡手段防備。

    先前他篤定那一道與他交戰的鏡影是北冥修本尊，憑藉的是北冥修身上血液燃燒的寒冥焰。

    鏡影縱然複製完全，終究是只死物，這種以血脈燃動的火焰也必然不會含有生機，他以滅字卷微一試探，便能看出其中門道，而在逃往中州城的過程中，他亦用散落的雷霆監視著北冥修的行動，北冥修分明一直全速前進，哪有空閒施展玄黃鑒的神通，以鏡影代替本尊？

    不對！

    東方鑫心中猛地一震，心中的怒火被意志強行壓下，目光陡然望向中州城內某處，面上笑意已帶了幾分怨毒與蒼涼。

    他一心將中州城內的人與事物當作人質，意圖在此與北冥修魚死網破，同時斬草除根，於是傾盡一切的防備北冥修可能有的手段，從他身上的一切事物，再到城中的北冥府，天道盟的四殿五堂，卻沒有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中州城的主人並非一直是北冥修，在他之前，還有一個叫邱逢春的千古罪人。

    而直到他的死訊伴隨著中州二次事變的情報傳到聖閣之後，他才知道他已明悟了生字卷。

    從某種意義上說，天下沒有人比邱逢春更懂生字卷。

    也沒有人比他更懂被他動過手腳的中州城護城大陣。

    邱逢春的邱府早已毀成一片白地，再心大的人都不願意在那晦氣地建造房屋，但現在，正是這一處空地的一道靈印支撐著寒冰護罩，令得北冥修得以不親自操控護城大陣，便將其掌握的井井有條。

    這道靈印衍化下的護城大陣，用意全在關門打狗，先前不露任何痕跡，東方鑫一心全在北冥修身上，根本不會關注這早已被做了不知多少年遮掩措施的空地，但現在靈印全面爆發，在北冥修的指引下直接將整座大陣轉守為攻，那些遮掩自然盡數消散，暴露在東方鑫的眼前。

    他認得很清楚，那道靈印必然是邱逢春的手段，這種落井下石，關門打狗的手段，他當年也讓他做了不少。

    偷天換日，瞞天過海的勾當，他也幫他做了許多。

    邱逢春是當年唯一願意跟在他這個聖閣聞名的吊車尾身後的人，對於這位老朋友的手段，他實在太過清楚，只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些手段竟會落在他的身上。

    他終於無奈相信，邱逢春真的是叛徒。

    這個簡單明了的事實，已幾乎讓他險些怒吼出聲，只覺小腹的劍傷愈發疼痛。

    原來，真的無人真心追隨他。

    哪怕他心堅如鐵，篤定摒棄一切走上這條逆天之路，這個事實對他的打擊也依舊太大。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東方鑫，認命吧！」

    北冥修的聲音自中州城內傳出，同時夾雜的，還有不知多少股聲音融匯而成的喜意。

    北冥修的「死而復生」給了中州城內所有人一個驚喜，驚嚇過後，剩下的便是這洶湧而出的狂喜。

    歡欣的海洋中，數百道飛劍自下方配合寒冰大網湧上，儼然一方殺機四伏的天羅地網，東方鑫身處其中，傷勢本就沉重，雷霆正意的速度優勢無法發揮，已然無處可逃。

    他望向四周，眼中殊無絕望之意，只有野獸

    瀕死之時那種拼死一搏的狠厲。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我？」

    東方鑫怒吼一聲，邪心雷朝著四面八方暴涌而去，黑色雷光的暴動前所未有的激烈，幾乎將中州城上空完全遮蔽。

    邪心雷的狂暴早已展露無遺，便是北冥修那道鏡影，也在真正全力以赴的情況下被其完全壓制，但現在，它卻無法像先前那般勢如破竹。

    因為數十面冰鏡已在冰網之中展開，從四面八方將東方鑫圍在正中。

    現實的東方鑫綻放著邪心雷，鏡面中的他也是如此。

    一招一式，一舉一動，皆無半分錯漏。

    這是完全的複製，從裡到外，沒有一處不符。

    這才是東方鑫心心念念防備的，玄黃鑒的力量！

    無數道邪心雷沿著相同的軌跡相撞，在激烈衝突中紛紛抵抗，狂暴的衝擊波呼嘯天際，中州城上空風雲大變，萬里晴空頃刻間已成昏天黑地，仿佛天地將傾，但身處中州城內的人卻都不曾有半分動搖。

    因為一道身影於此刻真正立於半空，手中一面銀白小鏡已悄然斂沒。

    眉眼如畫，氣質若仙，雖似缺了幾分陽剛，卻有氣貫長虹，包藏天地之態，正是北冥修。

    他站在中州城上空，手中寒氣隨流雲攪動，便沒有一分威力能夠透過冰網，波及中州城內哪怕一草一木。

    「北冥修！」

    東方鑫再次憤怒呼喝，相比於先前的試圖以音波嘯聲破局，這一次，是真正的氣急敗壞。

    「東方鑫，你罪孽深重，天地不容，今日便要你葬身於此！」

    「罪孽深重？」

    邪心雷被同樣的邪心雷悉數阻擋，東方鑫仰天大笑，狀若癲狂，紫電青芒激盪四方，大有魚死網破之態。

    「這天下沒有人可以審判我，更不包括你！」

    「本尊一心為人間，人間待我如何？北冥修，你以為你能高尚到哪裡去？」

    北冥修淡淡一笑，手中寒氣涌動，八方明鏡引紫電青芒罩下，已將東方鑫的掙扎盡數阻擋。

    他本不想動用玄黃鑒，但玄黃鑒的意志在不斷要求，他便只能應允，正如以前他無法拒絕袁雪的一些不過分的小要求。

    如今，他終於摸透了東方鑫最後的底牌，將陰泉之力與中州城的力量壓在玄黃鑒中，也得以將東方鑫的一切手段徹底抵消。

    至於東方鑫的言語，他不想理解，更不想深思。

    「你待人間如何，人心自有公論。」

    北冥修語氣漸寒，話語如劍，義正詞嚴。

    「你殺我爹娘胞弟，我殺你天經地義。你害天下萬千生靈，你去問問世間眾生，看他們饒不饒你！」

    言罷，他的餘光朝著城外微微一瞥，笑意一現即隱。

    風雪與寒宮相聚，落鷹山脈便落了一場小雪，寒冥劍穿風破雪，已引領那尚未為他完全掌握的仙境趕來。

    卸去一身利器，方可引得東方鑫現出真正殺機，現在，他已能真正將戰局完全把控在自己手裡。

    一炷香之內，風雪將再籠中州城，到那時，才算真正的大局已定。

    無論東方鑫還有沒有後手，今日，他絕不會讓其有半分生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