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鳳凰臉色一變,冷聲道:「咱們苗家人請客向來是直來直去,閣下如此推諉,莫不是瞧不起咱們五仙教?」說著手下拍開一壇酒的泥封,自顧自飲了一口。
「萍水相逢,無所謂瞧不瞧得起……妹子要是瞧不起在下藏頭露尾、膽小如鼠,在下也是絕無怨言!」岳不群緩緩道來,絲毫不為她神色所動。忽然鼻子一動,只覺一股濃郁的酒香、花香又隱隱夾雜著嘔人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不禁連忙屏息閉氣,以防其中有毒。卻是藍鳳凰手中酒罈開了封,隨著小舟前行,順勢飄散而來的藥酒味道。
「你……」藍鳳凰聞言氣結,對方閉氣之舉更讓她哭笑不得,分明內功高強之極,偏偏又如此小心謹慎,毫無高手的驕狂之氣。若非對方受了傷,傷口還中了麻藥,任她毒術再精巧,也根本奈何不得對方分毫。
而一句「萍水相逢」不咸不淡,不遠不近,更讓她心裡窩火,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人。江湖上的人遇上了她們五毒教,大多都畏懼她們的毒術,儘量敬而遠之,若是實在避不過,表面上與她們言笑晏晏,內里卻又暗暗鄙夷她們武功不行,盡會使毒術邪*術害人,瞧她們不起;少部分人就算熱情示好,也是居心叵測,覬覦五毒教的毒藥或是寶物,就像殺人名醫平一指,屢次以切磋藥理為名,想問她們討要一些『五寶花蜜酒』。但她們哪裡敢給,這不是小氣的問題,而是深知平一指乃是當世頂級醫藥大家,若是給他一些『五寶花蜜酒』,怕是只需三兩年,他就能以之逆*推出製作藥方,這如何可以?藥方乃是五毒教立身之本,萬萬不能外泄!
藍鳳凰斜眼瞪著岳不群蒙著面的臉,恨恨的飲著酒。岳不群老神在在,怡然端坐,仍舊屏息閉氣,將藥酒的味道阻在身外,先天境界的內息悠長無比,安然沉睡即可比擬龜息狀態,若只是靜靜坐著的不呼吸,也足以堅持半個時辰以上,就算他身中麻藥,需要時時刻刻運氣壓制,也能支撐三刻鐘左右。
隨波逐流的小舟一時沉寂無聲,前方三四丈外樓船尾部的五毒教下屬見到這一幕,就算沒聽清二人的談話,也能根據動作猜出大致情況,盡皆憤然不悅。
好半響,岳不群忽覺肩背和小腿的傷口又麻又癢,附近的肌肉亦酸軟無力,剛要強行起身,又覺頭腦陣陣暈眩,眼前發黑,連忙咬破舌尖,竭力凝神聚氣,先天紫氣即刻循環一周,頭腦霎時間清明不少,卻不防一蓬粉末迎面而來,撒的他滿頭滿臉都是。眼睛被蝕得酸痛不已,淚水橫流,視線模糊不清,鼻孔更被一股濃烈刺激至極的古怪藥味兒一衝,忍不住連連張口打噴嚏,嘴裡隨之又鑽進更多藥粉,立時更為強烈的暈眩感襲至頭腦……
此時此刻,他如何還不知千防萬防仍舊著了藍鳳凰的毒術,強行提氣至右手,本能般的拔劍對著船頭方向斷然一揮,劍氣嘯然激射。隱約間他似是見到藍鳳凰得意的歡笑,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兒……
任你女*干似鬼,還不是得喝姑奶奶的洗腳水?眼見手段得逞,藍鳳凰傲嬌的拍著沾了藥粉的雙手,卻不防岳不群內功之強,如此窘境還能發出一道迅猛犀利的劍氣,眨眼間即至身前。而小舟船頭窄小,她根本無處躲閃,好在其輕功頗好,兼之岳不群的劍氣亦非全盛狀態,速度和方位都差了甚多,她還能險之又險的翻身躍進河裡。
甫一揮劍,岳不群便已目不能視,腦海里天旋地轉,分不清上下左右,身形搖搖欲墜,失去意識前他只記得死死握住寶劍,還想再次揮劍……
劍氣飆過船頭,直射前方三丈外的樓船尾部,瞬間撕破粗木欄杆,將兩個武功低微而來不及躲閃的五毒教下屬斜斜斬作兩截,血霧飛灑,欄杆爆碎迸射的木渣木片竟也堪比飛刀,霎時間擦傷射倒數人。而劍氣猶未力盡,繼續激射數步,斬裂了一道艙門才譁然消散。
一時間,除了倒霉喪命的兩人血染船板,其餘十多個五毒教弟子也都人人負傷倒下,雖然都是皮外小傷,並無大礙,但見得這般兇猛劍氣也是相顧駭然,起身後好一會兒還茫然不知所措。直到藍鳳凰重新爬上小舟,對著他們嬌喝:「快把船靠過來!」。他們這才發現,那個黑衣蒙面的劍客已經昏倒在小舟上,而自家的教主更是渾身滴水,臉色難看!
藍鳳凰轉身看著岳不群,伸手抹了抹滿臉的河水,心裡的膩歪實在難以言喻。本來費盡心機,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最後差點兒被劍氣分屍,還是撲了江才保住小命!
走到近前,她拿腳踢了踢岳不群持劍的右手,想要踢掉岳不群的寶劍,顯然是對剛剛的劍氣還心有餘悸。濕噠噠的繡鞋染了岳不群一手的水,也沒能踢掉他手中的寶劍。不過,人都倒了,她也不在意這些小節,伸手拉開岳不群的面巾,不由輕呼一聲,「這麼年輕!」再三打量著岳不群劍眉星目、白裡透紅的俊臉,喃喃自語道:「沒比我大幾歲啊,內功卻強的沒邊兒,難道是吃少林大還丹長大的?」五毒教的傳承武功勉強達到一流門派等級,但修煉內功時偏愛於以『五寶花蜜酒』之類的大補之物助長內氣,走得是資源流。在她想來,既然修煉的是內氣,何不多多服用補氣之物,讓內氣增長的更快?卻不知真正的上乘內功惟精惟一之妙,亦不知先天、後天之別,更不知過於依賴補藥,在體內積累過多的藥物雜質、毒性,對於內功突破到高深境界極為不利。
樓船客房榻上,岳不群靜靜的躺在竹蓆上,四肢皆被小指粗的精緻鐵鏈鎖在床架上。奇怪的是寶劍仍緊緊握在他的右手中,但劍身入了鞘,劍鞘也被鐵鏈緊緊鎖在床側。
藍鳳凰施施然推門而進,已在隔壁自己的房間換過了乾衣服,只是頭髮還潤潤的未曾干透,來到床邊伸手搭住岳不群的腕脈,不一會兒就嘖嘖咂舌道:「厲害啊,我五仙教最強的迷藥足以讓人毫無知覺的昏睡六七天,竟然也只能迷暈他不到三個時辰……看這脈搏之強勁、氣血之充盈,嘖嘖,幾乎不是人!」
幾個五毒教侍女拿著托盤陸續進門,將許多瓶瓶罐罐分門別類的擺在房間的桌子上。
藍鳳凰從中選出一個最大的瓷瓶,將其中的淡黃藥水逐一倒入房間的五處燈盞內,然後點燃油燈。瓊鼻微聳,聞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兒迅速瀰漫整個房間,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從桌上拿起一個白玉瓶,倒出三顆龍眼大小的褐色藥丸,塞進岳不群嘴裡,撫著喉嚨讓他咽下,才得意洋洋的道:「時時刻刻都在呼吸『百花酥筋香』,又服了三顆『散功丸』……我就不信,你還能有力氣反抗?」
過了片刻,她又覺得鼻尖血腥味兒繚繞不絕,在淡淡的花香中頗為不諧,不由眉頭皺起,將岳不群翻過身去,拆開他包裹在背上、腿上的布條,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處胡亂敷著的天香斷續膏。一臉不屑,嘀咕著:「武功這麼高,卻連敷藥都不會,蠢死了!」手上以乾淨木片將藥膏刮開,用藥水將傷口處的血痂清洗掉,再敷上另一種黑乎乎的藥膏。
完事後,藍鳳凰拍了拍岳不群的臉蛋,輕鬆道:「好了,以你的氣血之強,保管兩天之內痊癒!」說著又把了把岳不群的脈搏,臉色一驚,「內力還這麼強?……三顆『散功丸』都化不盡你的內力!」便捏著岳不群的脈搏仔細探查,才發現岳不群的內力比之前弱了不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正在漸漸自行恢復,『散功丸』分明沒什麼效果。
她卻不知,一顆『散功丸』固然可以暫時化去尋常習武之人二三十年的功力,但岳不群修為已達先天境界,一身渾厚無比的先天紫氣周流不休,靈機勃勃,對付藥性柔韌的麻藥、迷藥需要他主動凝神聚氣來祛除,但對於烈性毒藥卻極為排斥,無須他主動運功,先天紫氣即可自行化解,而『散功丸』恰恰就是以一種特別的烈性毒藥破壞人體氣血運行來化去人的內力,因而『散功丸』的藥力剛一侵入岳不群的體內,還未來得及破壞他的身體組織,就被先天紫氣極力驅逐化解,三顆『散功丸』的藥力龐大,也只是消耗了岳不群數量不少的先天紫氣而已。這對於全身大穴隨時隨地都在緩緩吸納天地精氣的岳不群而言,算不上多大損失,一兩個時辰便可恢復。
想了想,藍鳳凰回房取來一個紫檀木匣,解開岳不群的衣衫,從匣中抽出一把明光閃閃的銀針,手指夾住一根,就向著岳不群的石門穴刺去。
「嗯?」讓她大為驚訝的是,鋒利的銀針扎在岳不群的皮膚上,只見針尖隨著皮膚凹陷些許,卻不見針尖刺進皮膜,稍一用力,銀針都彎了還沒刺進去。若不是岳不群細皮嫩肉,她都要以為岳不群是個外功橫練高手了!
這卻是岳不群的內功早已開始由內而外,所吸納的天地精氣有很大一部分都用來溫養和淬鍊皮膜血肉,長此已久他的皮膜堅韌未必輸與橫練高手!
冷哼一聲,疏泄心中鬱悶,藍鳳凰放回銀針,換而從匣中取出一把比縫衣針稍粗的寸許金針,這次不斷加力,倒是刺進了岳不群的穴位,便以精妙手法接連在岳不群前半身的任脈要穴上盡數插上金針,阻滯他的真氣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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