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寒霜 第三章 賀家舊識

    夜風微涼。

    「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逍遙五老？」老者坐下身子反問道，臉上居然有些期待。

    「逍遙五老？」易山有些疑惑，「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

    「不錯！我就是逍遙五老之一的鬼老呂四空！」老者一笑，打斷了他的話。

    「呂四空？呂四空？」易山眉頭深鎖，嘴裡反覆念叨著。

    「很熟悉的名字，可我實在不記得在哪裡聽過，」他想了半天不得結果，只好搖頭回道。

    「哎！物是人非，這也不怪你！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父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就可以了！」老者失望道。

    「我父親的好友？」易山更疑惑了，他沒聽父親說過有這麼一個朋友啊！「你們是怎麼認識得？」他急忙問道，似有不信。

    「哦！對了！」老者一拍腦門，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只見他老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其實我還有一個稱號一一『鬼盜呂四』，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鬼盜呂四？」易山『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死命的盯著老者。

    「你就是那個專偷各門派武學秘笈的『鬼盜』呂四！」他訝然道。

    想當年，易山的確從父親那裡聽說過此人，父親對呂四的評價很高，但也只限於武學上。據說此人對武學甚是痴迷，一天到晚就連吃飯都不忘比劃幾下，聽說還曾於睡夢中悟出了一套劍法，可也正因此，他經常以各種手法藏身於各門派中伺機盜取它們的門派秘笈，最奇怪的是這呂四在將那些門派武學練成後又會正大光明的到各門派去歸還。他還記得自己曾問過父親為什麼這呂四要正大光明的去歸還，難道他不怕別人找他麻煩嗎？當時父親就笑了，似乎這是一個很好笑的問題，「這正是他想要的」父親說完便看向了遠方，像是在回憶。不過，他可是聽說呂四已消失很久了，有人傳言他練功走火入魔死了，還有人說他被仇家殺了，反正各種說法都有。據說『鬼盜呂四』的消失也成了大梁開國以來的十大謎案之一，卻沒想到他本人竟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眼前。

    「用『偷』字實在太難聽了，我可是『借』，用完我可都還回去了。」老者鬍子一翹，瞪大了眼睛說道。

    「難怪我會覺得你名字這麼熟悉，」易山雙手按著桌面緩緩坐了下去，「不過，我父親可是名震江湖的俠士，怎可能與你這偷雞摸狗的老鬼交朋友。」雖然易山相信了老者就是呂四，可他卻不信父親會和他成為好友。

    「那你看這是什麼，」聽了他的話，老者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放在了桌子中間。

    「《枯葉刀法》！」易山眉毛一挑，一杷抓起桌面上的書驚呼道。看著封面那熟悉的名字，他迫不及待的將之打開，頓時，一個個熟悉的字跡，一張張熟悉的圖畫印入眼帘，易山眼眶裡瞬間就積滿了淚水，他鼻子一抽，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

    「你怎麼會有我父親的東西？」他臉色一變，問道，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眼神里滿是渴望。

    「八年前我初到楊城，本來是準備『借』金刀門劉金刀的《抽刀斷水》一書查閱一番的，」老者說到「借」字時刻意加重了語氣，還特意看了一眼易山，見易山只是認真在聽沒有其它反應後繼續道:「當時我酒癮來了就去了一家酒樓喝酒，迷迷糊糊間我聽到有人在討論你父親，說他最近自創了一套刀法，而且已經擊敗了數十名慕名而來的挑戰者，那些小廝更是將他的刀法吹得堪稱能與霸刀門柳成安的'霸王刀'相比肩，我當時一聽心裡就有些不信。」說到這裡，老者頓了一下，眯著眼晴繼續道：「我曾在年輕時與柳成安交過手，那時候他的名氣雖然沒有這麼響，但是他的霸刀刀法已是不同凡響，很是霸道。我很好奇能與它比肩的刀法會有什麼過人之處，於是，我決定找個時間親自去會一會你父親。」老者說完站起身背手走到了窗邊。

    他將窗戶輕輕推開，晚風徐徐地吹了進來，外面的天空像裹了層黑色紗布，一輪殘月正高高的掛在雲端。

    「後來呢？」易山將書收入懷中便轉過身，他臉上已恢復了平靜，看著站在窗邊的老者輕聲問道。

    「那是三天以後了，那晚的夜色和今晚的一樣！」老者有些感嘆，「我經過打聽找到了賀府。我本意是先四處查探一番，看看有沒有關於那套刀法的記錄，可還沒找完一個房間便被你父親發現了，哈哈哈哈！」老者突然大笑起來，像是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也怪我自己，」老者搖頭輕笑道:「在那三天前我還是先去了金刀門，『借』走了劉金刀的《抽刀斷水》。我在第三天早上就將之融會貫通，這樣一來加上霸刀刀法，我的勝算很大。後來我才知道你父親與那劉金刀是好友，那劉金刀發現秘笈被盜，立即便懷疑到了我身上，所以他直接去找你父親告知了此事。你父親料到我定會光顧他那裡，早就埋伏在了暗處，等著我的到來。」

    語至此處，他抬起頭望向頭頂的殘月，只見周圍的烏雲散開了不少，月光似乎比先前明亮了幾分。

    「結果呢？」易山有些激動，他起身走至老者身邊，扭頭問道，平靜的眼神帶著些許閃爍。

    「半招！我只贏了半招！」老者的語氣有些唏噓。易山聽了不免有些失望，他一直覺得父親是戰無不勝的，可他居然也輸了，雖然只是半招！

    「怎麼贏的？」他迫切地問道，右手緊抓著老者的胳膊，他不止一次見過父親施展刀法，他很明白其中威力，他不相信父親會輸。

    「霸刀刀法講究的是形與意的結合，所以招式霸道且氣勢勇猛，霸刀一出猶如疾風驟雨般接連不斷，毫不停息，而且它一刀更比一刀快，與之對戰之人在一定時間內只有抵擋之力，幾乎沒有反抗之機，可以說其在氣勢與攻擊上是一氣呵成的，稍弱一些的對手瞬間就會被其強大的攻勢壓的亳無還手之力，直至崩潰。而你父親所創的枯葉刀法卻猶如風中枯葉般，虛無飄渺，氣息也是飄忽不定，讓人難辨真假。他的刀法看似凌亂破綻百出，實則變化多端，虛實結合，更是讓人目不暇接，與之對戰者稍有不慎便是非死即傷。我用柳成安的霸刀刀法與你父親交手，一開始占盡上風，可就這樣過了上百招後，我身上的氣力流失了不少。這正是霸刀刀法的弊端，我也畢竟不是柳成安，沒有像他那樣從小就經受獨門的氣力訓練，所以我只能發揮其刀法七成的威力。你父親自然是感覺到這一點，他抓住機會向我反攻，手中的刀像是枯葉般輕飄飄的，到處都是刀影，我的刀與之接觸都像是砍在空處般，無跡可尋。他則在此瞬間不斷地改變刀勢向我攻來，我往往是剛擋住左邊，他又從右邊襲來，很快，身上出現了不少的刀傷，」老者說的是眉飛色舞，就像是剛才發生的一般。

    「就這樣，我們不停地拼在一起，又分開，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家都有些筋疲力盡。最終，我故意面門大開一招『抽刀斷水』橫切向他的咽喉。刀很快從他的咽喉前划過，而他的刀則停留在我頭頂一寸處。」說到這兒老者忽然笑著看向了易山。

    「莫非是剛在樓下的那一刀？」易山驚道，他又想起了剛才那讓自己絕望的一刀，快到無法察覺的一刀，而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老者對距離的掌控，不多不少，絲毫不差！

    「不錯！你父親臉上的驚訝不比你少，他也沒想到我會突然變招，在愣了半晌後賀翔卻極其高興地笑了起來，他說『沒想到我居然會敗在劉老弟的抽刀斷水這一招上』。我們相視大笑，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

    「原來如此！只是這本《枯葉刀法》你是怎麼得來的？」易山問道。

    「在我離開之前，你父親親手將這本《枯葉刀法》交給了我，我也與他約好，待我習會此刀法後，我二人同用枯葉刀法再戰一場，好讓他找尋刀法中的不足之處，使之更加完美。由於種種原因，三年後的一個晚上我才再次來到楊城。」老者說到這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語氣也開始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