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塵本山,事聞鍾一陣陣長鳴不休,浩大的音浪,震盪南屏諸山。
主殿之內,百餘位金丹修士分列左右端坐。中央上首,是離塵掌教夜君權,而四位元神真人,則是各自高據於雲台之上。
節法真人皺著眉,手中握著一張紙鶴。沉吟了片刻之後,節法就將那絲隱約的憂容壓下,付諸一笑。手裡的紙鶴,也同時震成了飛灰。
而此刻在掌教尊位之上,夜君權已經長身站起。
「到底發生了何事?事聞鍾因何而鳴?」
音帶真元,傳徹大殿,整個離塵本山,都能聞其聲響。
而此時殿門之外,一位身穿白衣的築基境修士,匆匆遁空而至,飛入至了大殿之內。
「稟知掌教與諸位真人」
那人躬身拜倒在地,語聲凝然:「我執法殿得訊,一個時辰之前,離塵宗節法真人坐下第七徒,真傳弟子莊無道,不知因何緣故,強闖海濤閣林海集分號。將海濤閣上下人等,全數屠戮斬殺殆盡。又有明翠峰弟子蓋千城,虞安君,東離寒三人,與莊無道衝突之後,被莊無道出手打傷。蓋千城二人修為被廢,東離寒當場身死。我執法堂已遣人捉拿,事聞鐘鳴,是告知全宗上下,注意擒此兇徒。」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大殿之內,就有十餘人霍然起身,都是明翠峰一脈金丹長老,多眼透暴怒,面透憤然之色。
而即便是宣靈山一脈,都是面面相覷,眼含愕然不解。
夜君權更是眼神詫異,有些狐疑的問道:「海濤閣上下人等,都全數屠戮斬殺殆盡,包括海濤閣八位築基,還有那豐御在內?蓋千城三人,一死二傷,皆是莊無道一人所為?」
「是」
那執法殿白衣修士,語氣也同樣猶疑,不敢確定:「至少林海集內,我執法殿弟子傳來的消息,是這般說法。宣靈山莊無道,以一人之力,將海濤閣上下人等盡數誅殺。」
夜君權第一個念頭,是感覺此人在說笑話,然而隨後他的面色,也漸漸轉為凝重。
「那莊無道,據我所知,如今還只是練氣境——」
「確實然而當時在場,有一千七百位修士親眼所見。莊無道以練氣境修為,力出九百象,只一擊便重創海濤閣豐御」
整個正殿之後,頓時都一陣騷動,譁然聲響連連。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內只聞一陣陣詫異的驚呼。
「怎麼可能?」
「我莫非聽錯?」
「那莊無道,才練氣境界九重樓而已,難道是另有人助拳o」
「以練氣境界,力出九百象,斬殺八位築基麼?」
雲靈月一言不發,神情凝重,鳳雪則微一挑眉,居然是小聲暗贊『果然不愧是我節法門下,我鳳雪的七師弟」。司空宏則冷笑不已,眼裡略有詫然,似乎那位執法堂築基境執事所稟之事,既在他意料之中,也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肅靜」
一聲輕喝,壓制住了整個殿堂。左側方位,行出了一人,先是目視了節法真人,以及對面宣靈山一眾金丹長老一眼,而後朝著夜君權一禮。
「殘殺同門,乃宗門四大不可赦罪之一。今日節法真人之徒當眾行兇,殘傷我明翠峰三位金丹門下弟子,罪證確鑿。還請掌教真人主持公道,將此兇徒懲之以法,給我明翠峰一個交代有請掌教降下詔令追殺,我離塵上下,見之則誅」
司空宏皺了皺眉,鳳雪則是不自禁的,手按了按劍。雲靈月卻是冷聲開口:「魏楓,林海集之事還未有定論,誰是誰非,執法殿都未釐清。為何急不可耐?」
「然而我明翠峰三位金丹門人有二人重傷,一人身死,卻是事實。」
魏楓回過頭,目光灼灼逼人:「此乃千餘修士,親眼所見」
「或者是事出有因,無道總不會無緣無故,卻將海濤閣一門屠戮。」
雲靈月淡淡的一笑,並不為魏楓的言辭氣勢所動,言語不軟不硬,卻有如鋼釘也似:「且稍安勿燥,待執法殿定罪之後再說懲戒如何?」
「事情已清楚明白,我恐待執法殿定罪之後,便為時已晚」
魏楓負手身後,眼神陰翳:「你宣靈山存心庇護,大可護此子逃之夭夭,逃脫責罰。此事也並非是無有先例」
「魏師弟這句話,卻有些過了未有實證,怎麼無端猜測指責?」
這次開口說話的,卻非是宣靈山一脈金丹,而是翠雲山的永真。
「那莊無道入門才不過三年,能以一己之力,屠戮海濤閣分號,斬殺八位築基。我離塵後輩弟子中,當以此子為首乃我宗後起之秀,放諸天一諸國,亦無有能與其比肩者是宗門未來之支柱,怎可草率處置?」
「然而我明翠峰死傷三人,亦是萬中無一之選,前途無量」
魏楓一聲冷哼,詞鋒更顯銳利:「那蓋千城,虞安君,豈非都是可問鼎金丹元神之——」
「住口」
雲台之上,宏法真人突然出言,喝止住了魏楓的言語。而後面向對面,與他對立而坐的節法真人。
「節法師兄,不知你是如何看的?」
節法真人,卻是鎮靜從容,轉而問那位白衣築基:「你叫滕飛?執法殿七十二位築基執事之一?」
「是」那滕飛不敢不答,神情恭敬:「弟子出身絕塵峰,兩年前入執法殿任執事之位。」
節法真人卻對此人的出身,並不感興趣:「絕塵峰李昱可在林海集?」
「李昱師弟確在佐近。」
滕飛看了身左側,幾位絕塵峰金丹一眼,猶豫片刻還是一字一句的答著。「李昱師弟有言,明翠峰蓋千城等人,與海濤閣豐御聯手,欲聯手栽贓陷害莊無道師弟。最後卻為無道師弟預先察覺,大怒之下動手,使三人二傷一死。」
節法真人眉間微微一動,又再次詢問:「你還需告知我,他們四人中,是何人最先動手?」
「師兄」
宏發真人的聲音平和,卻是帶著萬古不化的寒意。
節法則仿佛未聞,眼透精芒:「不願答麼?」
那滕飛無奈,籌措著言辭道:「據我所知,是莊無道師弟首先暴起殺人,屠戮海濤閣上下人等,幾十個呼吸間,就已斬殺海濤閣三位築基。蓋千城師弟三人不願坐視,才出面阻撓。」
「換而言之,我那徒兒,並未主動對同門出手可對?」
滕飛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能感應到無數視線,正往自己身上投注過來。或陰冷,或逼迫,或威脅,或安慰。
滕飛卻只能儘量緊繃著面上的肌肉,沉聲道:「正是然而以當時情形,莊無道若要手下留情,亦輕而易舉。」
「只是猜測而已,混戰之中,失手誤傷再所難免。說什麼手下留情?莫要太高看了他。」
節法真人微微搖頭,似笑非笑的回視宏法:「我已問完,不知師弟你,可還有何有問的?」
「無需師兄言辭,依然是這般無懈可擊。」
宏法在雲台上站起了身,眸光尖銳:「不過即便是蓋千城三人心懷不軌,意圖叵測。也輪不到莊無道來處置,自有執法殿問罪。此舉是否有違宗門之規?若人人都能擅殺同門,這離塵宗上下,豈非與那魔宗邪派無異?如此窮凶極惡之輩,怎可不加以懲戒?」
「確實」
節法真人微微頷首,宏法此言,他無法抵賴:「我也覺無道他戾氣太重,需要略做處罰,以儆效尤。」
「除此之外,還有海濤閣」
宏法真人並不肯就此罷休,步步緊逼:「海濤閣雖非我離塵盟友,然而也一向與我離塵相善。近年聲勢,也漸浩大。值此我離塵四面臨敵,烽火四起之時,更不再豎強敵。這次莊無道此子無故屠戮海濤閣分號上下人等,是為我宗遭災惹難。我宗是否要給海濤閣一個交代,以息海濤閣主之怒——」
「怎能說是無故?」節法真人搖著頭,插言道:「宏法師弟此言差矣,豐御與蓋千城三人合謀,算計我離塵弟子。要說交代,也該是海濤閣給本座一個交代才對」
「可即便是豐御不對,然而海濤閣其餘人等,總是無辜」
宏法真人似是早知節法真人這般說,一聲冷笑:「節法師兄你要與那位海濤閣主講道理,也總要有足夠的人證物證,讓他們心服口服才是以節法師兄之智,也當知我宗此時,並無再與海濤閣開戰之力。北方太平道虎視眈眈,絕不會放過這良機。」
節法不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宏法之言。而宏法的眸中,也流露出幾許冷哂之意:「那麼我再問師兄一句,此時你那弟子莊無道,究竟何在?」
節法笑而不答,恰也在這時,大殿之外,又是一陣喧譁聲響。
使得殿內諸人,盡皆愕然,齊齊詫異的望向了殿外。這次吵鬧之聲,久久不息,那些正在殿外,等候職司的築基弟子,都是在議論紛紛,語氣驚詫。
夜君權隱隱只聽得『莊無道,、領才榜,、『第二十六位,,拳法第一,的字樣,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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