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製靈器,不是需用靈焰?」
莊無道萬分不解的詢問著:「尋常的火焰,怕是力有未逮。我聽說四重法禁之上的靈器,就不能使用常火。否則火中雜質,就會影響法禁成形。就這樣煉器,真的無妨?」
此時莊無道的身軀,已經由劍靈雲兒代為操控。在這不到五丈寬的客房中,就布下了高達三百枚的蘊元石,密密麻麻,使屋內靈氣氤氳。
一是為聚靈,二則是為製造幻境隔絕內外,徹底屏蔽外人的神念窺視。
畢竟不是什么正道法門,煉製血祭祭壇之事,自然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而此時用來煉製祭壇之物,就只有一個普通的鼎爐,加上一些上好的煤精與刻刀鐵錘而已。
正因煉器煉丹都需要靈火,城內那些上好的煉器室煉丹室,這才萬金難求。只憑他眼前這些工具,真的能行?
雲兒待把一切都布置妥當,才語氣淡然為莊無道解惑:「若說靈焰,這附近又有哪種靈焰,能及得上劍主的石明真焰?便是劍主以天璇照世真經引來的星焰,也比那些不入流的靈焰強些。」
即便修成了蘊劍訣第一重天,輕雲劍恢復了不少。劍靈能操縱莊無道身軀的時間,也依然不多,只能勉強維持半個時辰左右。若莊無道修為大進,時間還會再次縮短。
開始煉製之後,雲兒只能匆匆做了個示範,就又把意念縮回到輕雲劍內。
第一步是將各種材料放入鼎爐,以煤精生火熔煉;第二步是以石明精焰提純,清除掉其中的無用雜質,與修士的神念強度息息相關,神識越強,能感應到的雜質也就越多;第三步則是塑形,雲兒事先就已經用玉石削制好了各種模具,將各種成份不同的金屬溶液,一一倒入就可。
這些都無需雲兒出手,莊無道自己就可辦到。真正困難的,是在那些粗坯之上篆刻靈紋。
雲兒要煉製的這座祭壇,卻不是莊無道想像中的一座類似民間流傳神壇法壇般的事物,而是由近百個零件,構鑄而成,極其的精巧。
尤其那靈陣紋路,繁雜而龐大。一片指甲片大小的地方,就需刻畫上百條大大小小的靈紋。對雕工的要求,簡直是苛刻的無以復加。
莊無道手腕固結,一雙手也素來笨拙,在劍靈的操控下卻偏能遊刃有餘,雙手靈活到仿佛沒有骨節存在。雕刻時,只需將體內兩絲劍氣陸續附加在刻刀之上,比那些高階靈兵還要好用。
每日半個時辰,只用了七日,就將近百個部件的靈紋,都全數雕琢完成。
當所有部件組合之後,卻是一件類似『貝殼』狀的器物。這『貝殼』閉合之時,可當成盾牌使用。不僅僅只是偽裝而已,而是一件被祭煉到九重法禁,貨真價實的低階靈器。附加的靈法,也是天璇照世真經中記載的術法之一,莊無道凝練玄術時,曾經心動過『磁元盾』。
而當貝殼打開之後,又是不同的光景。兩片『貝扇』之上,都刻滿了玄奇詭異的靈紋,充滿了邪祟氣息,令人不自禁的身軀發冷,頭皮發麻。
而在較厚的那片『貝扇』中央,還有著一座惟妙惟肖的神像。神像之下,則篆刻著幾個類似古時金鼎文的文字。
如不計較那邪祟之氣,整件靈器簡直就宛如是一尊藝術品,精美華麗到了極處。
雲兒卻不甚滿意:「暫時也只能如此了,這分件構鑄的煉器法,往往不及通體整件的煉製。不過也有好處,日後劍主若能尋到更好的靈材,只需替換一些零件,輕易就可提升靈器的法禁層次與品階。」
莊無道的注意力,卻在那些金鼎文上。細細辨識了一番,依稀認得是『阿鼻平等王』五字。
「阿鼻平等?什麼意思?」
「此乃神名,是一位幽冥地獄之主,也是這座祭壇的祭主。阿鼻平等王司掌幽冥地獄的大海之底,在西南沃石下,建阿鼻大地獄。治下廣闊,圜疊繞廣八百由旬。」
「幽冥地獄?由旬又是什麼意思?」
陰間冥界他倒是知曉,佛家與道門極力宣揚六道輪迴與冥界善惡報應,卻沒聽說過幽冥地獄。還有這八百由旬,聽起來似乎是什麼長度單位。
「幽冥地獄,也就是你們常言的陰間冥獄所在。所謂由旬,就是一頭上古神牛奔跑整整一日的距離。每一由旬,是十萬八千里。而阿鼻平等王。乃是幽冥地獄中的一方豪雄,掌控五分之一的冥海,是一位實力不弱的冥主——」
莊無道『嘶』的一聲,一陣啞然。十萬八千里,八百由旬,這幽冥地獄該有多寬廣?
「在我前幾任劍主之時,道佛兩門都在極力拉攏諸多幽冥地獄之主。這阿鼻平等王就是投靠道門的十位冥主之一,神通廣大,可投影化身於億萬世界。此人信奉公平平等之道,自稱平等王。是最適宜劍主投靠的幾位血祭祭主之一。這位冥主極其吝嗇,血祭的收穫往往極小,不過只需祭陣與祭品都不出差錯,卻也最是安全。」
莊無道卻仍有些不解:「這些祭主,要人血肉生魂做什麼?修士血祭之後能得不少好處,可對這些祭主又有何益?」
雲兒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才又開口反問:「劍主可知世間修士,為何能夠長生不老,又因何而有翻山倒海之能?」
「修士修行,奪天地之元氣為己用,故此可以延壽長生。參天地玄機,自可掌宇宙之造化。」
「這就是了,人乃萬物之靈長,亦可看做是天地元氣的另一種存在形式。所有人與妖獸的血肉元魂,也是天地真靈元氣所聚。所以血祭祭品,以未出世的嬰兒最佳,築基境之下的修士居於其次。只因嬰兒在胎前,往往體內都孕育有先天之靈。出生之後,沾染了後天之氣,大多都淪為污濁不堪的凡體肉胎。而修士修行,最初時就是由後天返先天的過程。」
雲兒總結道:「所以接受血祭,對於這些祭主而言,也是一種修行方式。」
莊無道啞然無語,他常聽聞有魔道修士,經常奪取懷孕婦人體內的胎兒祭祀魔主,原來是因此故。
又感覺渾身發寒,但願自己,不要最終淪落那等瘋狂的地步。
只是這祭壇雖成,祭品卻是難尋。五位練氣後期的修士,或者十隻一階後期的妖獸,後者要容易一些,卻也不是他此刻能獵殺的。
除非再有三五萬兩黃金,直接購買那些被生擒的妖獸。
錢財一時間是沒辦法可想,倒是離塵宗也常年組織門內低階弟子,在東南諸國獵殺妖獸。一來為歷練弟子,二則為清理打壓妖族勢力。也只能等到那時,才有辦法可想。
莊無道不禁又暗暗唏噓,許多修士都認為『財侶法地』這修真四要中,財為第一,還真是有些道理。
「其實也未必就定需人與妖獸的血肉精魂做祭品,一些難得一件的天地靈珍也可,反而更得祭主喜愛——」
雲兒在莊無道意念里的聲音戛然而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毫不客氣。北堂婉兒的聲音,也隨後傳入。
「莊無道,你給我出來!十天前約好的事情,你莫非又打算賴賬?」
莊無嘆了口氣,將眼前這件『磁元靈盾』藏在床榻上,又匆匆把房內那數百枚蘊元石,都全數收好,這才打開了房門。
只見北堂婉兒穿著一身俏皮靈動的紅衫,面若芙蓉,俏生生的立在門口,一雙杏眼圓睜,好奇的往門裡偷看。
「你到底在弄什麼鬼?閉關怎麼要閉關這麼久,還不許人偷看?」
旋即就望見房內,那已經熄火的鼎爐,還有那堆成小山般的蘊元石,不禁愕然。
「你在煉器?怎麼用了這麼多蘊元石?你若要煉器室,我們北堂家就有好幾處,何需這麼浪費?」
蘊元石珍貴,哪怕是富如北堂家,也不似莊無道這般,完全是敗家子的用法。
北堂婉兒視線又隨即鎖定在客房內的床榻上,被子裡赫然隆起了一小塊,不禁愈發好奇。
「到底煉了什麼東西,給我看看?就是你床上那件?」
莊無道有手撫額,無奈萬分,只能把那件新煉好的『磁元靈盾』,隨手丟給了北堂婉兒。這東西的兩片扇葉,只有用特殊的手法才能打開,平時毫無異樣,外表與尋常靈器無異,他也不懼北堂婉兒能發覺。
心裡則忖道自己也是該弄一個儲物袋或者乾坤鐲之類的空間靈器了,否則藏什麼東西也不方便。『磁元靈盾』長寬皆達五尺,沒有儲物靈器,也同樣不便攜帶。
北堂婉兒只將『磁元靈盾』把玩了一番,就不敢興趣。
「除了靈紋精巧些,簡直就一無是出!你花了七千多兩金票收集材料,就為煉製這個?」
似乎也懶得理會莊無道的敗家之舉,北堂婉兒眼眸里已是戰意盎然。
「十日之約已至,我師尊也已到了,莊無道你可是怯戰了?」
莊無道楞了一楞,經歷了沈林之事,他還以為與北堂婉兒的這次約戰,多半要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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