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七品律者,持守佛門清規戒律,大大小小足足三百五十條,言行舉止皆有規範,當有一日頓悟出天眼通,進入六品禪師境。
只有抵達禪師境,方可開壇講法,閉關參禪,精研經、律、論三絕學,更上層樓。
五品大師境,佛法精深,佛緣深厚,被尊為一方高僧大德,頓悟他心通,抵達四品金剛境。
此境佛門金光附體,光芒百丈,仿若尊佛,萬法難侵,千邪避退。
溫守俏皮起來,打趣普世:「以後不叫你和尚,喊你律者。」
馬車一路前行,這時,途徑一條過城河,水流聲傳入馬車內。
普世律者右手豎掌,莊重的說:「全憑溫兄喜歡,有朝一日,小僧在天幕山開壇講法,還請溫兄能夠賞臉來觀禮。」
莫河饒有興致的說:「你快要晉級六品禪師了?」
普世律者悠悠的宣道:「小僧近日有所了悟,只差臨門一腳,獨缺當頭棒喝。」
溫守更加來了性子,拿起手中劍作勢要打:「這簡單,我給你頭頂上來幾下,不比當頭棒喝差的。」
普世律者微笑著說:「但打無妨。」
和尚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姿態,反倒是叫溫守不知所措了,
莫河見溫守吃癟,揶揄道:「不讓你打,你偏偏想打,讓你打,你反而下不去手。」
溫守納悶不已:「還有人願意挨打!而有人願意挨打,卻有人不好意思下手!真是奇怪。」
馬車終於是停住,普世律者沒有回應溫守,掀開門帘,跳下馬車。
溫守緊隨其後。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醒目的酒家旗幟,橫插在門檐下。
因為沒有風,筆直的垂落展開。
夜空潑墨般黢黑。
一道昏暗的燭光透過門和窗灑落在街上,頗顯冷清。
此地似乎有點偏遠,一名看起來既是老闆又是小二的中年人撐著腮幫子,坐在前台打盹。
若不是睡著了,只怕早已經關門打烊。
林俊大步踏進酒家,喊道:「本家老林,來生意了。」
酒店布置很寒酸,主打客戶是行腳馬夫,提供一個歇腳的地方已經足夠。
但是一面牆壁上卻是有一副勾里郡地圖,山川地脈,縣城地址,纖毫畢現,畫的極其精細。
更有意思的是,還有郡城各大街道的縱橫布局圖,每條街道上甚至將主要的店鋪名都標註出來。
老闆老林從睡夢中驚醒,見到熟人,趕忙起身,拿起抹布張羅招呼,將林俊一行人引到郡城地圖下的一張桌子坐下。
四人各自坐一方,溫守正好對著地圖,與林俊相對。
老林熟絡的恭維說:「好些日子沒看你來喝酒了,我還以為俊哥兒高升,離開了勾里郡。」
林俊熱情的回覆:「要是我高升,那我肯定要到你這裡大擺筵席,將你這裡的酒和下酒菜吃個精光,不然,我怕你說我這個家門不照顧你生意,到處宣揚。」
老林笑道:「那我肯定要宣揚的,今晚上這麼晚,準備喝什麼酒?」
林俊臉一拉,說道:「肯定是山河老酒,年份最好是三十年的。」
老林面露難色說:「你這是算準了我的家底啊,好,店裡有的,你只管點,下酒菜呢,我隨便給你弄幾個,時候不早,隨便吃點算了。」
林俊點了點頭應允。
說完,老林轉到後廚去,隨後,傳出來下木梯的腳步聲音,看來店家是下到地窖去取酒。
果然,店家老林出來的時候,一手抱著一個泥漿封口的酒罈出來,半蹲身將酒罈放在桌子上,又轉身去取了酒碗過來。
「你自己倒酒,我去弄菜。」
不等林俊臭罵,老林已經轉身掀開門帘進入後廚。
林俊起身到櫃檯取了茶壺過來,給普世倒了杯茶:「普世律者,你喝茶吧,到時候再給你專門上碗素菜,邀請你出來喝酒,真是我的罪過。」
普世律者說:「無妨,有勞。」
林俊倒了大碗酒,臉上顯出激動之色,感情飽滿的說:「林某在這裡感謝三位的古道熱腸,行俠仗義,無以為報,先干為敬。」
溫守訕訕然說:「我們並沒做什麼,當不起你這麼一大碗的干酒。」
林俊搖頭否認:「修行界多的是落井下石、見利忘義之輩,三位卻是仁心大氣,正義凜然,與林某不過萍水相逢,甘願隨我赴湯蹈火,實在是令我感動,再敬三位。」
普世律者說道:「修行者但凡良心未泯,都會如此行事,實在不足掛齒。」
林俊感激涕零:「那是律者深明大義,此間事了,我準備離開勾里郡,追尋修行大道,待我修為大成之日,必為蓉蓉討回公道。」
想找十五殿下報仇其難度可想而知,溫守三人聽到林俊如此決心,除了深表同情之外,卻也無可奈何,唯有以酒相敬,聊表寸心。
你一杯我一杯,沒多久三人便是酒酣耳熱,暢快至極。
溫守拉著莫河來到勾里郡地圖前,詢問他勾里郡的山川湖泊,聊得忘乎所以。
最後,放開了莫河,又拉著普世律者在地圖上尋找天幕山位置。
溫守醉醺醺的問普世律者:「那座破廟的位置是不是在這裡?」
普世律者神志清醒,認認真真對比後,指著溫守說的位置上移一指頭:「應該是這裡,那座廟距離天幕山還要近一些。」
溫守笑道:「你早就看上那座破廟,記得清清楚楚。」
莫河也喝得頭昏腦漲,面紅耳赤,卻還是忍不住插科打諢:「他肯定上心,準備在那裡晉級禪師境,開壇講法,重立佛門寺廟。」
溫守笑得無比開心說:「將來普世律者作為一方高僧大德,恐怕就不認得你我了,莫師兄,我們得加緊修行,可不能讓和尚給比下去。」
莫河口無遮攔的說:「那是自然,七星劍宗的弟子怎麼會輸給別的修行路的弟子,劍修殺力無可匹敵。」
他說著比劃了個劍指,擺了個pose。
普世律者笑而不語:「」
佛門戒貪嗔痴,好勝心也是一大業障,不爭即爭,爭即不爭,四大皆空。
三人比劃來比划去,也沒找出個什麼結果,倒是胡亂吹噓了一通。
「走,回去睡覺。」
溫守和莫河一邊抓著普世律者朝著地圖走去。
隨即,鬼使神差的一幕出現,三人竟是如履平地般,遁入到地圖當中。
這嚇得普世律者大驚失色,但更奇怪的是,普世和尚發現最終竟然一步來到酒鋪外面,景色與原先的景致一模一樣。
回過頭來,店鋪內站著目送的林俊和老闆老林,還以為溫守和莫河兩人耍了個道家秘術,不疑有他,朝著太守府踉蹌的行去。
普世律者不得不將東倒西歪的兩人給提拉起來,最後乾脆抓著兩人,施展神足神通,飛速趕回太守府邸,敲開大門。
守門老人見到是太守的貴客,趕忙迎他們三人進去,更是從普世律者手裡接過莫河的身軀攙扶起來,兩人分別將二人送到床榻上休息。
酒鋪里。
林俊坐在桌子邊,目光盯著搖曳的燭火,安靜的神色下是一顆滾燙而懊悔的心。
過往的甜蜜時刻像是影像般在腦海里重現,那個倩影的一顰一笑凝現在眼前,林俊忍不住想攬她入懷中,卻發現抱了個寂寞,空空如也。
林俊心底隱隱作痛,最後連呼吸都覺得一陣疼痛。
他想起蓉蓉曾經對他說過,她夢寐以求的人生是尋一處山水靜謐的隱秘地,與相愛的人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無情的殺戮和勾心鬥角,沒有無休止的爭強好勝。
他本可以輕而易舉的滿足蓉蓉的要求,是他一意孤行要來到勾里郡當銅衛,想著更上層樓。
是他的固執斷送了蓉蓉的安定生活,造成了今日陰陽兩隔的局面。
蓉蓉她不想要什麼榮華富貴,也不想長生不老,她只想默默無聞的了卻餘生。
她是多麼美麗的一個女人。
有著修長的大腿,凹凸有致的身段,白玉無瑕的美背,歡愉時那嚶嚀的蹙額都是美絕人寰。
她從不拒絕他的索取,甚至願意違心的滿足他無理而下作的要求。
他從沒有見過如此善解人意的女人,體貼端莊,他覺得蓉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蓉蓉在世的時候,他還覺得人生中除了蓉蓉,還有名和利也很重要。
直到蓉蓉冰冷的軀體躺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怎麼呼喚,那個美妙的人兒都不再回應他,他才覺得蓉蓉才是他的全世界。
沒有了蓉蓉,他發現名和利都是浮雲,不值一提。
「蓉蓉,等我殺掉那個罪魁禍首,我便來陰曹地府找你,你一定要等著我。」
林俊心裡默默發誓,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的厲害。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按照你的意願走,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蓉蓉,我好後悔,你知道嗎?」
「你有怪我沒有聽你的話嗎?你肯定不會怪我,就算怪我,也不會說出口,只會埋藏在心底,默默的支持,付出。」
「是我林俊不識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異想天開。」
林俊忍不住噼里啪啦抽自己耳光,抽得臉頰三道清晰的手指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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