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永遠不要拋棄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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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長寂有些意，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 自己腦海中會浮現出冰雪之地，自己緊握著一片桃花花瓣的場景。

    那個場景中自己很疼, 應該是天雷擊打在身上。

    做了什麼, 要受此天劫？

    而且……為什麼會脫口而出姐姐的名字呢？

    就算她叫謝晚晚，那也該叫姐姐, 而不是名字。

    自己有些茫, 花向晚也是愣了。

    她從沒聽過謝長寂說這話，當年她一次又一次問，都不曾應答, 只會一遍又一遍告訴她「抱歉」。

    抱歉，回答不了, 回應不能。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謝長寂把她排在小白後面，口中所說的喜歡，大概也不過就是和喜歡小白一樣。

    她笑起來：「我才惹你生氣，你還喜歡我？」

    謝長寂聽到她這話，似乎是認真索片刻, 隨後點點頭：「你很好, 我很喜歡你。」

    這輩子大概沒這麼坦率過，花向晚覺好笑，看著這個白紙一樣的人, 朝招了招手：「那你過來，今晚我們就什麼是喜歡。」

    謝長寂茫走到她面前，花向晚將小白一把塞進懷裡, 謝長寂感覺毛茸茸的小白虎入懷，少年眼中帶了幾分克制著的溫柔高興。

    小白小心翼翼舉起來，看著對方臨大敵的神色，抿著唇，嘴角有了一絲輕微的弧度。

    花向晚看著，也不知怎的，忍不住伸手挽住，謝長寂一愣，就看花向晚站在身側，仰頭看：「喜歡我挽著你嗎？」

    謝長寂莫名覺臉上有些熱，下意識想否認，又想到花向晚那之前的話，克制著心中那些許羞澀顫抖，輕輕點了點頭。

    花向晚挑眉：「不會說？」

    「喜歡。」

    謝長寂低聲開口，花向晚高興起來，扯著上前：「那走，我們逛逛，看你還喜歡什麼。」

    「那秦憫生……」

    謝長寂忍不住回頭，花向晚擺擺手：「我讓紙人盯著呢，要有什麼異動，我們馬上過。」

    說著，她拖著鑽進人群里。

    她突覺入畫挺好的，謝長寂什麼都不記，未來也不會記，她也只是晚秋，想幹什麼都行。

    她拖著謝長寂逛著長街，一遍一遍問對事的喜好，努力應答，這個過程中，慢慢開始體悟，到底什麼是喜歡。

    不知道自己過人生到底是怎樣，可是卻清楚知道，喜歡，憤怒，討厭，開心……

    這些詞對來說，總是有那麼些模糊，好像明白，但似乎又不是很確定。

    像一個稚，跟著花向晚著這些言語。

    沒有人天生會一種語言，天生能將所有雜糅的感情理清清楚楚，更多人是在漫長的人生中，將眾多的情緒反覆對比，後一次又一次使用著那個表達這個情緒的抽象詞彙，最終一一對應。

    猶乾淨純淨，所有人都認識這兩個詞，但只有在一遍又一遍句子的反覆嘗試中，才能隱約感知到，這兩個詞背後截不同的語境語感。

    又喜歡愛，或是對姐姐的喜歡對晚晚的喜歡，具體又有哪些微妙的不同。

    看著周邊高興拉著吃過所有小吃、到處選著小玩意的女子。

    看著燈火落在她臉上，光影綽綽，映照出她各種不同的模樣。

    她身上有一種詭異的、少女成熟女子融合的氣質，沉靜又帶著無限生機。

    忍不住將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仔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節。

    從她身上習所有似乎早早就該擁有、卻遲遲不曾會的東西。

    兩人逛了大半夜，謝長寂說喜歡的次數加起來比這輩子都多。

    懷裡抱著小白虎，身上提了一大堆東西，連頭頂都沒放過，在頭髮上掛了一盒糕點。

    花向晚心滿意足拍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正打算回頭，突臉色一變，拉著謝長寂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謝長寂被她拽著跑出城，花向晚抬手一召，抓著謝長寂跳上劍身，便御劍追了出。

    謝長寂知道是事情有變，將東西收入乾坤袋中：「怎麼了？」

    「秦憫生出城了。」

    花向晚吃掉最後一顆糖葫蘆，將竹籤隨手一扔，謝長寂抬手撈住她扔的竹籤，默不作聲收起來，花向晚奇怪回頭：「你這是幹什麼？」

    「掉下，可能砸到人。」

    謝長寂說認真：「凡人不比修士，砸到或許會死。」

    花向晚低頭看了一眼下面密林，覺砸到人的可能不太大，但一想這也是細緻之處，點頭道：「哦，那以後我不亂扔東西了。」

    「你扔吧。」謝長寂聲音平穩，「我在後面撿，你高興就好。」

    花向晚：「……」

    莫名覺自己這個人，很沒有道德。

    兩人追著秦憫生一路往前，飛了半夜，便見到一座高山。

    高山前有打鬥之聲，花向晚老遠一看，便遠遠看見了狐眠。

    狐眠一個人和好幾個修士糾纏，謝長寂正要動手，就被花向晚暗處，朝著秦憫生方向揚了揚下巴，提醒：「秦憫生在，你別出手。」

    謝長寂有些不明白，就看秦憫生果花向晚所料，長劍一拔加入戰局，同狐眠遠攻近戰配合，沒了片刻，就將那些修士誅殺。

    等修士都處理完了，狐眠才回頭看向秦憫生，眼神微亮：「秦憫生？」

    「嗯。」

    秦憫生將劍插回劍鞘，聲音很淡，遲疑片刻，主動開口：「又見面了。」

    「是啊，緣分啊。」

    狐眠笑著看了一眼山洞：「你也是來古劍秘境的？」

    「是。」

    秦憫生點了點頭，站著不動。

    狐眠打量著，琢磨了一圈，不由朝著旁邊找尋起來。

    秦憫生在這裡，晚秋和她那個「弟弟」應該也在……

    看見狐眠的神色，花向晚就知道她是在找人，也不再躲藏，領著謝長寂就走了出，高興道：「師姐！」

    狐眠和秦憫生一起看過，就看花向晚高高興興跑過來：「師姐，我可找到你了，我帶著長寂過來了。」

    說著，花向晚伸手抱住狐眠，撒著嬌：「這次我可沒遲到，咱們一起……」

    她沒說完，似乎意識到這裡還有個大活人，她轉過頭，看向旁邊秦憫生，面露幾分詫異：「秦道君？！」

    秦憫生面色很淡，只對她點了點頭，花向晚激動起來：「原來是秦道君，上次承蒙相救，不勝感激，您也是來密境的吧？」

    秦憫生點點頭，花向晚立刻道：「那不我們四人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聽到這話，謝長寂微微皺眉。

    秦憫生遲疑片刻，似乎也在猶豫。

    只有狐眠，轉頭看向花向晚，暗暗比了個大拇指。

    干漂亮師妹！

    花向晚露出驕傲眼神，隨後添火加柴：「秦道君莫不是嫌棄我們拖後腿？」

    「沒有。」

    秦憫生聞言，終於開口，點頭道：「一起走吧。」

    三方各懷心，算是把事情定下來，狐眠率先上前，抬手放在山洞石門上，壓著笑：「那走吧。」

    石門轟隆打開，狐眠轉頭看向秦憫生，抬手道：「請。」

    秦憫生點點頭，走上前，狐眠給了花向晚一個「離遠點」的手勢，轉身跟上秦憫生。

    花向晚懂事，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後，才同謝長寂一起進。

    兩對人一前一後隔很遠，花向晚不說話，謝長寂也安靜仿佛不存在，就聽前方時不時傳來狐眠的驚呼：「啊，秦道君，這是什麼？好可怕。」

    「秦道君，我怕黑，我能不能拉著你袖子？」

    「啊，秦道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謝長寂聽著狐眠大呼小叫，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滿眼興奮的花向晚。正想說點什麼，就看花向晚腳下一空，整個人直直墜下！

    謝長寂頓時睜大眼，一把抓住她的手，驚呼出聲：「姐！」

    而花向晚腳下傳來一道巨力，不過頃刻之間，兩人就被拖了下。

    狐眠聽到聲音，和秦憫生一起趕了回來，這時甬道已經空空也，狐眠愣了愣，旁邊秦憫生皺起眉頭，遲疑片刻，安慰道：「古劍秘境非凶境……」

    「我知道，」狐眠轉頭，看向旁邊秦憫生，「頂多就是把們困住劍，沒事，我們繼續走。」

    說著，狐眠暗中用合歡宮傳音喚了一聲花向晚：「晚秋？你沒事吧？」

    花向晚和謝長寂一起砸下來，落地瞬間謝長寂墊在她身下，隨後她便聽見了狐眠的聲音。

    她爬起來，轉頭看了周邊一圈，這裡是個石室，周邊嚴嚴實實，沒有任何出路，石室上都是劍招，地面上有一個陰陽太極法陣，兩把劍正正架在最前方的祭桌上，除此之，除了一盞青燈，什麼都沒有。

    古劍秘境藏了諸多劍譜，不算凶境，進來之後，會被強制習密境中的劍術，不會出不。

    她看了一圈，自己應當是被某個劍譜選中拖進了習密室，倒也不是很擔心，趕緊回應：「我被拖來習了，你不用管我，好好發展你的。」

    「行嘞。」

    聽花向晚這麼說，狐眠放下心來。

    察覺狐眠表情變化，秦憫生看過來：「們沒事？」

    「沒事，」狐眠壓著笑，「不過咱們不可能分開了，我對劍術一竅不通，萬一掉進哪個密室，怕是一輩子出不來了。」

    說著，狐眠挽上秦憫生的手：「秦道君，您可不能扔下我啊……」

    秦憫生面色不動，被女子挽著，下意識想抽手。

    但一想到自己決定好的事情，又停下來，垂眸看著地面，由著狐眠靠近。

    兩人朝著密境深處走，花向晚乾脆在密室中打量起牆上劍招來。

    謝長寂也抬眼看著劍招，聽花向晚出聲：「這古劍秘境是西境上古最受尊重一位劍仙留下的，你本身修劍，好好看看，對你有好處。」

    「你不也修劍嗎？」

    謝長寂奇怪，花向晚一愣，這才想起來。

    這是兩百年前，那時候……

    她還修劍。

    她動作微頓，謝長寂直覺感知到她情緒變化，自知失言，想了想，只道：「為什麼不攔著秦憫生？」

    「嗯？」

    花向晚回頭，謝長寂提出忍了許久的疑惑：「你知道為什麼靠近狐眠師姐。」

    「我知道啊。」

    花向晚笑著應聲，謝長寂眉頭微皺：「那你不告訴她？」

    花向晚沒說話，想了想，她輕笑：「這事說來複雜，等什麼時候你記憶恢復了，我便告訴你。反正，你聽我的，我做什麼，你做什麼就好。」

    謝長寂不明白，花向晚強調：「不要干涉狐眠和秦憫生，這是們的天命。」

    聽到「天命」二字，謝長寂便知道，這不是該干涉的事。

    有些修士信奉天命不可更改，不知道「謝晚晚」是想做什麼，但狐眠終歸是她的師姐，沒有太多干係。

    轉頭看向牆上劍譜，劍譜都是雙人，看了片刻後，花向晚聲音響起來：「是鴛鴦劍『春纏』吶。」

    謝長寂看過，疑惑詢問：「春纏？」

    「曾經名震西境的一對道侶，自幼一起修行，自創了一套道侶之間用的雙人劍法，名為『春纏』，劍法取自春日，萬生機勃勃，相交相織，互依互纏。後來二位前輩道飛升，這春纏的劍譜也很少有後人修習。」

    花向晚解釋著，算是明白過來：「也不知道這劍譜是怎麼瞎了眼，沒挑師姐們，反而挑了咱們進來。不會出不，」花向晚看向謝長寂，「你要同我嗎？」

    謝長寂略一遲疑，雙修劍法向來在道侶之間，眼前人，按照她的說法是姐弟。

    若真此，修此劍法……

    謝長寂微微皺眉，下意識想要尋找法，可是一個念頭又驟閃過。

    不能她修此劍法，道侶就可以，為何？

    那日後，會有道侶，棄而，她同修劍法嗎？

    這個念頭閃過瞬間，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總覺不該此，花向晚看靜默不言，好奇出聲：「謝長寂？」

    「嗯。」

    謝長寂垂下眼眸，應聲：「我願同姐姐共修此劍。」

    花向晚笑起來，抬手指向地上太極圖陣：「那你把這劍招記好，這個法陣應該就是出之路，裡面應當是個歷練幻境，等一會我們一起進。」

    「好。」

    謝長寂說完，便將目光轉到牆上。

    兩人一起仔細看過牆上劍法，們本就是兩地頂尖天才，很快便將劍招記在心中，花向晚轉頭看了一眼謝長寂：「你記好了嗎？」

    謝長寂點頭：「記好了。」

    「那走吧。」

    花向晚走到旁邊，取了台上一把白色長劍，謝長寂跟在她身後，取了另一把黑色長劍，隨後兩人來到太極圖陣中央，一陰一陽按圖坐下，閉眼瞬間，太極圖亮了起來，隨後周邊成了一片黑暗，片刻後，就感覺風雪吹來。

    花向晚睜開眼睛，便見周邊是茫茫雪地，她朝著周遭掃了一眼，還未反應，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嘶吼，一隻白色巨獸猛地撲了過來，謝長寂抬手將她一推，急道：「小心！」

    說著，謝長寂一劍抵在猛獸牙尖，這時另一隻體型微小的猛獸又沖了過來，花向晚一劍劈了過，回頭看謝長寂，提醒道：「用剛的那套劍招。」

    聽到這話，謝長寂立刻反應，將自己劍法轉為剛會的春纏。

    春纏是雙人劍，兩人配合著揮砍過，春纏劍仿佛是這些猛獸的死敵，其劍法都於們沒有太大用處，但春纏卻能們打個難捨難分。

    那些猛獸仿佛是在刻意引導一般，不斷引著們做出更標準的出劍姿勢，一旦刺中，立刻化作一灘紫氣，散在地面。

    周邊這種白色的雪獸越來越多，花向晚掃了一眼，拖著謝長寂：「走，往前。」

    說著，兩人便一路往前沖，這些雪獸緊跟不放，在們身後越追越多。

    們且戰且逃，謝長寂忍不住道：「若是死在這裡，是真死嗎？」

    「廢話！」

    花向晚瞪一眼：「不是凶境，你以為就沒有兇險了嗎？」

    謝長寂微微皺眉，們兩人的劍法配合不是很順暢，而這些雪獸在周邊越來越多，這樣下，們體力遲早支撐不住。

    可現下又沒有其辦法，只能盲目往前，不斷揮劍。

    兩人在雪地里一路奔逃，等到了深夜，謝長寂體力開始有些撐不住。

    身上本就帶傷，一路奔波，現下這種強度，的確有些勉強，可始終沒有說話，堅持跟在花向晚身後，不發一言。

    花向晚原本就是化神期，只是偽裝成金丹，被追了一夜，倒也不覺疲憊，她警惕看著周邊根本沒有減少的獸群，用神識不斷掃向四周。

    整個冰原到處都是這種雪獸，前方只有一處……

    那一處什麼都沒有，好似還有一個山洞，這些雪獸根本不敢過。

    雖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比起這些東西沒休止糾纏，她還是想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求個清淨。

    她看了謝長寂一眼，見臉色不太好，抓著的手，同一起左右砍殺過，鼓勵出聲：「再堅持一下。」

    「我無礙，不用管我。」

    不會給人拖後腿，任何時刻都不會。

    花向晚知道脾氣，沒有多管，只儘量加快速度，朝著目的地沖。

    眼看著離冰原越來越近，花向晚激動起來，她抓著謝長寂，一劍轟開前方，激動縱身一躍：「走！」

    而也就是那剎，一隻母獸從側面猛地撲出，謝長寂急急上前，將花向晚往前一撲，兩人便一齊滾進了雪地。

    花向晚剛一落地，便立刻翻身起來，護住身後謝長寂，抬劍橫擋在身前，對著不遠處的獸群。

    而這些獸群都圍在不遠處咆哮，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花向晚觀察片刻，見們確實不敢往前，趕緊扶起謝長寂，往前方肉眼可見的山洞走。

    謝長寂背上被抓了一道血痕，依靠著花向晚，喘息出聲：「姐，這裡肯定有東西。」

    「殺一隻大的比被螞蟻追著強。」

    花向晚被這些雪獸追出了火氣，扶著謝長寂往裡走，走了沒幾步，們就感覺周邊有呼吸聲。

    花向晚頓住步子，這時們兩人才發現，腳下隱約有什麼在顫動。

    這種顫動很有規律，好像是綿長的呼吸。

    意識到這一點，花向晚抓著謝長寂就要退開，而一股腥臭從們身後猛地襲來，謝長寂揮劍格擋，花向晚朝著旁邊疾退，便看雪地之上，憑空出現了一隻小山大小的巨大雪獸！

    這隻雪獸口吐紫氣，謝長寂同它打了個照面，當即覺眼睛刺痛，緊閉呼吸，疾退而。

    而這隻雪獸動作極快，在謝長寂退開瞬間，一口咬在大腿之上，劇烈疼痛傳來，謝長寂異常冷靜，聽著周邊風流動的聲音，朝著雪獸狠狠一劍！

    也就是這剎那，花向晚翻身從高處猛地躍下，帶著化神期磅礴靈力，直刺巨獸天靈！

    這雪獸注意力本在謝長寂身上，等意識到身後人時已完全來不及，劍光直貫而入，它哀嚎出聲，謝長寂被它猛地甩開，重重砸在地面，發出一聲悶哼。

    花向晚從它頭骨往下，一路剖開它周身，手直直探入它內丹，一把猛地拽了出來，隨後踩在它血肉之上，朝著謝長寂方向落下。

    她將內丹捏碎，衝到謝長寂面前，將從雪地中拽起。

    臉上已經帶了青色，花向晚捏住下巴，逼著張開嘴，直接把內丹一巴掌拍進嘴裡。

    內丹入腑，謝長寂臉上青色往下褪，花向晚這才放心，將從地上扶起來。

    已經有些迷糊了，花向晚不已，只能把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山洞裡走。

    打從兩百年後相遇以來，倒的確沒有見過這樣狼狽的樣子，但當年兩個人在雲萊的時候，倒是經常見到。

    花向晚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眼神溫軟幾分。

    謝長寂被她背著往前走，感覺她的溫度傳來，靠著她，莫名有種熟悉感。

    眼前一片黑暗，神智迷迷糊糊，但靠著這個人，就覺有種死在這裡，似乎也可以的安心感。

    輕聲叫她：「晚晚。」

    「叫什麼晚晚，」花向晚聽聲音含糊，知道是疼昏了頭，「叫姐姐。」

    「姐姐……」

    謝長寂跟著她，低低開口，花向晚聽聲音虛弱，知道想問什麼，漫不經心回：「我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帶你休養。」

    謝長寂不說話，只是用自己所有力氣，努力環住她脖子，想抱緊她，想和她不要分開。

    知道周邊很冷，知道旁邊都是血，可身邊這個人太溫暖，攬著她，莫名就產生出一種念頭。

    想就這樣，在她身邊，一輩子。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就隱約覺這人好像是種在骨血里，不可割離。

    花向晚背著進了山洞，用神識探了一圈，確認沒什麼風險後，設了個結界在山洞門口，隨後從謝長寂乾坤袋裡扒拉出一堆日常用的東西，生起火來，將挪移到火邊。

    那雪獸有毒，現下服下雪獸妖丹，但也還需要一段時間休養。

    她給包紮了傷口，終於覺有些疲憊，正想一邊休息，謝長寂卻一把抓住她。

    她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不由喚了聲：「謝長寂？」

    「別走……」謝長寂緊緊拉著她，緊皺著眉頭，「別走。」

    花向晚見慌亂，遲疑片刻，終於還是留下，反正是說別走，明早起來，也不是她占便宜。

    她躺在身側，歪著頭看清雋的五官，小聲道：「好了，別鬧了，睡吧。我不走。」

    說著，她伸手將人攬在懷裡：「我陪著你。」

    感覺到她的溫度，慢慢冷靜。

    兩人聽著風雪，閉目入夢。

    入夢是大片大片冰雪，謝長寂感覺自己提著劍，茫走在雪地，心裡空空的，好似是被人把心挖了出來，一直在找什麼，一直往前。

    無數邪魔異獸撲上來，在夢中揮劍廝殺。

    好冷啊。

    顫顫往前，感覺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長路，甚至不是絕路。

    果是絕路，還有走到頭的一天，可這條無邊無際的煉獄長道，卻永無盡頭。

    有些走不下，也不知道是為何在堅持，直到最後，看見前方背對著，站著一位少女。

    停住腳步，少女含笑回頭。

    一襲紅衣短裙，手上停著一隻藍色蝴蝶，她笑意盈盈看著，溫和開口：「謝長寂，你來陪我啦？」

    那一瞬間，突覺有熱淚盈眶，風雪簌簌，呆呆看著她。

    沒有勇氣往前，夢裡的莫名覺，只要走上前，那人就會碎成碎片。

    她是幻影，是虛假，是永不可觸及、卻始終在追求的幻夢。

    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瀰漫在的夢中，讓近乎窒息。

    喘息著，從夢中猛地驚醒，眼前一片黑暗，毒素似乎擴散在了全身，靈力一點都動用不了，渾身在疼，沒有辦法從這個噩夢中逃出來，只能激烈喚著旁人：「姐？姐姐？晚晚？謝晚晚？！」

    而沒有人應答。

    聽見旁邊有火聲，面傳來風雪之聲，什麼都看不見，空蕩蕩的山洞裡，迴蕩著的都是自己的聲音，好像空無一人。

    一瞬之間，夢境和現實交錯在一起，好像看見花向晚從懸崖一躍而下，獨行於風雪；好像看到不斷追逐著一個幻影，又在觸碰時破碎。

    是夢嗎？

    是真的嗎？甚至於，晚晚這個人，是真實存在嗎？

    分不清，只覺，恐懼徹底籠罩，害怕回，不想回到夢中那種沒有結束的煉獄之路，只能倉皇想找她，想立刻見到她。

    可雙腿受傷，劇痛讓沒辦法站起來，只能用手撐著自己，一步一步往爬，呼喚著她的名字。

    「晚晚！姐！謝晚晚！」

    一步一步往爬，傷口被地面搓開，爬進冰雪，血浸入雪地，一路往。

    在入骨的寒冷中，僅憑那個人的名字支撐著自己。直到聲嘶力竭，也還不肯停歇。

    花向晚回到山洞時，看見洞口拖行向的鮮血，整個人都懵了。

    謝長寂身上帶傷，她想讓儘快復原，便斬殺了幾隻雪獸回來，想給吃了補補。

    這些靈獸身體蘊含靈氣，本就是被們同宗所傷，吃下大有裨益。可沒想到她才離開這麼一會，竟出了這種岔子？

    她趕緊順著血跡往追，沒有片刻，就找到了埋在雪裡的謝長寂。

    她趕緊把人掏出來，謝長寂整個人已經凍僵了，而在她觸碰的瞬間，卻還是一把抓住了她！

    「姐？」

    慌亂想要觸碰她：「是不是你？是不是晚晚？謝晚晚？」

    「是我，是我回來了。」

    而對方根本聽不進，慌亂摸索在她的臉上，不讓她看的傷，花向晚想要按住，讓老老實實接受自己靈氣，而根本不管不顧，瘋了一般摸著她的五官，想要抱她，直到最後，花向晚終於妥協，被一把抱在懷裡。

    熟悉溫度湧上來，那一刻，所有害怕都沒了。

    冰雪不再寒冷，痛楚都被安撫，混亂的腦子終於安靜下來，沒有血腥、沒有殺戮、沒有絕望和痛苦。

    靜靜抱著她，突意識到。

    不能回了。

    不能再過那樣的日子。

    不能失她，不能她分開。

    她是的。

    閉上眼睛，死死抱住懷裡人。

    她的骨血，她的一切，們血脈相融，們命運相纏。

    她不是姐姐嗎？

    那一刻，鬼使神差想。

    好啊，是姐姐真好。

    們是親姐弟，們流著一樣的血，永遠是她獨一無二，們永遠不能割捨。

    「姐姐，」低聲喃喃，「你會永遠陪著我，對不對？」

    「對。」花向晚有氣無力，現在她什麼都不敢說，就怕刺激又瘋起來。

    她發現自己是真的搞不懂這個畫裡的謝長寂了。

    這七歲的人，都這麼不可理喻的嗎？

    聽著她的話，謝長寂安心下來。

    抱著她，內心一片溫軟。

    「那我們說好了——」

    試探著退開，花向晚下意識回頭看，這一剎，兩人薄唇輕擦而過，花向晚一愣，謝長寂卻似乎沒有察覺。

    靠近她，的唇就貼在她的唇邊，近一動，就會和她的唇摩挲在一起。

    「我們永遠在一起，我是你的謝長寂，你是我的謝晚晚。」

    「在我死之前——不，哪怕我死，」抬手撫上她的發，似乎是想看她，可無法視的眼睛完全沒有焦距，這讓整個人神色呈現出了一種艷麗的癲狂，挨著她，輕聲低語，「都不要拋下我，好不好，姐姐？」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