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短暫的喧囂之後,這處排幫分舵又重新恢復了從前的寂靜,只不過比起之前的安靜來,現在帶給人的感覺應該是死寂。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並不是說沙傲已經殺光了這裡的所有人,魔化之後的人雖然兇殘成性,所見皆敵,然而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神智不清,而不是仇恨社會。從這個道理上來說,見一個砍一個的可能是精神病,到處追著人砍的精神絕對沒毛病。
所以現在分舵當中透露出的詭異死寂只是因為沒死的人都躲起來了,所以才會這麼安靜。
陳瓊和陳十六是沿著沙傲進來時的道路追過去的,一路上自然也能看到沙傲留下的殺戮痕跡,陳瓊經歷過青衣江畔殘酷沙場的洗禮,面對遍地殘肢斷臂心裡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覺得沙傲的魔化程度似乎又有改變,暴戾之氣比剛剛魔化之時增加了不少,出手更加兇殘,看起來更像是為了殺戮而殺戮,而不是像面對自己時那樣簡單直接,否則的話,現在自己看到的應該是滿地完整的屍體,畢竟以沙傲的武功,要殺這些人只需要一招就夠了。
而且要說起來,沙傲是用掌的,和自己有利刃在手不同,空手斃敵注重的是掌力和打擊位置,手撕敵人這種除了視覺衝擊力比較強之外,實際效果並不比一掌震碎對方心脈更好,反而浪費時間和體力。
陳瓊覺得自己隱隱能猜到沙傲現在的狀態,本來此人魔化就是一個意外,偏偏剛剛魔化就遇到了自己,不但沒占著便宜還受了重傷,肯定深受打擊。而且他右手重創之後失血過多,在降低了本身實力的同時,其實應該也減輕了魔化的症狀,所在才會被從前思維的本能慣性驅使跑回來。
然而魔化增強身體能力的同時,對神智的摧毀也是不可逆轉的,所以沙傲想不起自己回來到底要幹什麼,所以才會表現出煩躁癲狂來,如果他真是徹底魔化,反而沒有這許多煩惱,畢竟想得多的前提是能想,精神病人思路廣,智障兒童歡樂多說起來還是很有道理的。
陳十六本是這分舵舵主,在排幫當中也算是個頭目,不過排幫雖然沒有宣稱的十萬幫眾,兩三萬總是有的,大大小小分舵林立,陳十六這個級別的頭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無論是本人武功還是分舵的重要性都只能屈居人後,無論在新老兩代幫主眼中都比較透明。這次沙傲的女婿突然駕臨,鵲巢鳩占之餘,順手就把陳十六趕去守大門了。
事實上現在起火的地方本來是陳十六的住處,所以他才會一眼就能確定。剛才陳瓊問他那是哪裡的時候,陳十六差一點說那是我住的地方,總算腦子轉得快,及時改回來了。
沙傲翁婿兩人可以看不到陳十六,陳十六卻不能不琢磨自己的頂頭大老闆,所以他對兩代大老闆的特點還是很熟悉的,這時跟著陳瓊走過來,看著路邊倒斃的屍體,越看越是心驚。
他此前只看到了排幫幫主,並不知道沙傲也在,這時看到很多屍體上留下的痕跡酷似老幫主仗以成名的斷浪掌,越看就越覺心驚,心想難道來的人是老幫主?
沙傲翁婿面和神離其實不是什麼秘密,特別是沙傲隱居之後,他的女婿大力排擠老幫主的手下,清除沙傲留下的痕跡,陳十六其實是很清楚的。
不過一般來說,團體內部站隊也是需要資格的,沒人關心陳十六這種基層小官的傾向,反正無論誰在幫主的位置上他也只能支持,需要的時候喊六六六就行了,就算想表忠心也沒人會在意。
所以這時猜到動手的人是老幫主,陳十六頓時在心裡暗暗叫苦,心想這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成邑那麼大的地方你們不打,巴巴跑到我這種混日子恰飯的地方來動手幹什麼?我真是太難了。
沙傲成名日久,在排幫上下積威極重,像陳十六這樣的人更是敬若天人,這時發現來人是沙傲,心裡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是有陳瓊在,他只怕轉身就要開溜。這時雖然沒跑,腳下卻不免遲疑。
陳瓊立刻就有所察覺,淡淡問道:「這些都是你的手下?」
陳十六一尺,連忙說道:「不敢不敢。不是不是,這些人是幫主帶來的下屬。」
陳瓊點了點頭,莫名其妙地看了陳十六一眼。他前世也是在大公司幹過的人,自然知道下級單位對總公司來人的態度,心想你這傢伙看到上頭的人倒霉,就算不歡呼雀躍,這一幅死了老子娘的表情又是怎麼回事?光聽說有操當權者心的屁民,難道還真有一心為公司發展考慮的底層員工?
他心中轉念一想,已經明白了陳十六在擔心什麼,於是問道:「你是新幫主的人?」
陳十六一愣,剛要開口,就聽到陳瓊說道:「你要再說『不敢』,看我敢不敢先砍了你。」
「不敢不敢……不是不是!」陳十六下意識先客氣一下,然後差點後悔得把自己舌頭咬下來,好在看看陳瓊並沒有拔劍的意思,這才定了定神,連忙解釋道:「不是少俠不敢砍了小人,是小人不敢是新幫主的人。」
「那你是沙幫主的人?」陳瓊說道。
陳十六猶豫了一下,聽陳瓊的口氣,他應該是同時認識兩位幫主的,畢竟之前這人說過和幫主只有一面之緣,但是現在聽起來他倒是跟沙老幫主更熟悉,說不好這是沙傲請來的幫手。畢竟老幫主一生闖蕩江湖,交遊廣闊。
心裡這樣想著,陳十六差一點就順勢承認了,不過轉念又想到其中的風險,鹹魚屬性發作,立刻決定棄牌不賭,向陳瓊恭聲說道:「小人只是在這泯江上混口飯吃,和兩位幫主都不熟悉。」
陳瓊點了點頭,停下了腳步,說道:「那你看看他是誰?」
陳十六停步不及,差一點撞在陳瓊的背上,連忙閃身停步,抬頭向前看去,這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己從前的住處,自己臥房的門已經倒進了屋子裡,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背對著自己站在屋子中間,似乎在看著手裡的什麼東西發呆。
「我……」陳十六心想自己又不是研究動物學的,你倒是來看背認人試試。卻看到那個人已經慢慢轉過頭來,四目相對,陳十六腳下一軟,差點跪倒,失聲叫道:「老……沙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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