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密林。
此起彼落的狼嚎虎嘯之聲陣陣響起,為這黑暗陰冷的密林憑添幾分陰森與冷意。
一處平整的巨大石塊之上,若非閉目靜靜盤坐,嬌俏的臉龐之上散布著淡淡的冰色光華,嘴角微微顫動,似是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而在她的周身,一團散發極寒氣息的冰色氣流正在盤旋流動,帶起呼呼冷風,竟然形成一處閃耀著晶瑩華光的冰色漩渦,三丈之外,冷氣凝凍,冰塊橫陳,伴隨著一片片飄落的雪花,於暗夜之中,密林深處,自成一片詭異冷艷的冰雪奇景。
時間緩緩流逝,若非的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一張嬌俏的笑臉慢慢回歸最初的水嫩與紅潤。原本有些粗重雜亂的呼吸也漸漸平穩,變得悠長而富有節奏......
「呼——」
驟然,一聲長呼,卻見滿空冰色光華極速流轉,在半空之中盤旋翻騰,化作一條晶瑩的冰雪長龍,帶著陣陣清嘯之聲,滿空飛舞,隨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自若非微微張開的口中,竄入她的體內,瞬間消失不見。
「嗯——」
一聲輕輕叮嚀,似乎在享受寒冰真氣補充身體的那種美妙感覺。若非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眸,美目之中一道耀目寒光驟然爆射而出,宛如皓月光華,瞬間突破夜色,化作一彎晶瑩無暇的冰色流光,劃開層層黑暗,直達天際,足足有半刻間,寒光才漸漸暗淡,終歸於無。
而若非,一雙水靈而美麗的眼睛依舊。
「這歐陽顧飛,號稱是歐陽世家不世出的天才,果真是非常厲害,那轟動天下的破滅四重殺更是驚世駭俗,名不虛傳......」若非一邊慢慢起身,用手拍拍身上泥塵,一邊不禁吐出舌頭,滿目驚駭地自言自語道。
之前那一戰,到此刻她依舊心有餘悸。
她拼盡全力,借著冰雪連天的頂級名鋒無暇之兵,發動至高之招,依然在歐陽顧飛紅塵破絕招之下受傷敗退,身受重傷,不得不在毫無保障的情況之下運功療傷。
「僅是一個歐陽顧飛,就如此難纏。那後面的慕容公子,還有背後的陰謀者,該是何等的強大呀。」想著,若非不禁有一絲挫敗感。她作為冰雪連天的傑出弟子,本來也是心高氣傲之輩,本來想借這次遊歷江湖好好表現一把的,沒想到這天下竟然擁有如此眾多的強者。
「不過,還好有成公子和無名公子的靈丹妙藥相助,否則這種傷勢斷不可能這麼快就能痊癒的。」說中,若非嬌俏的笑臉竟然顯出幾分得意神色,自己得靈藥之助,所以在和歐陽顧飛交手的時候,之前在水火雙絕陣中所受的內傷已經好了七八分,這點想必是歐陽顧飛怎麼也料想不到的吧。
也正是歐陽顧飛錯估了若非的傷勢與實力,最後才會讓她那般從容離開。
想起成林雙與浪子無名,若非不禁目光一寒,閃過一絲怪異神色。隨即一聲幽幽輕嘆,伴隨著一陣流風驟起,若非的身影已然化作一抹淡影,迅速融入濃濃夜色之中,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一處幽靜的山谷口,數十道黑色人影在暗夜掩飾之下,靜靜站立,各自凝神靜氣,目光灼灼地盯著山谷深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夜風冷冷,幾度來回,整個山谷口幽靜依舊,只是一絲煩躁不耐的情緒悄悄蔓延,隨著時光流逝,終於爆發——
「常虹兄,你們天信幫號稱消息靈通,我看也不過如此吧。」不耐的語氣之中,帶著些許嘲弄與挑釁的意味。夜幕下,只見出聲者乃是一個極為俊逸的少年,渾身上下散發極為強悍的氣勢,一雙陰冷的目光之中不經意散發陣陣精芒,寒意宛如實質一般,令人不敢與之對視,竟是——仙靈宮大弟子,百里鏘!
聞言,與百里鏘並肩而立的常虹赫然轉身,渾身氣勢瞬間暴漲,一頭散亂的頭髮隨風飄蕩,舞動一空。一張有些骯髒卻不失俊朗的臉龐之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只是俊目之上寒光閃爍,冷意擴散不止。
「百里鏘,我們天信幫做事能力如何,不是你能質疑的。也就是你已經投靠護龍世家,今天是作為護龍世家的代表,才有資格與本人並肩站在一起。否則以你仙靈宮大弟子的身份,哼——」
常虹冷冷的話語不留絲毫情面,滿臉鄙夷與不屑中,夾雜著深深的厭惡之色——也是,誰會不去厭惡一個忘恩負義,賣主求榮的卑鄙小人呢?
「你——」百里鏘聞言,俊逸的臉龐之色赫然變色,渾身氣勢暴漲,手中摺扇一扣,渾身殺氣已然不受控制爆發而出。
「住手,若非尚未出現,玉符還沒到手,兩位倒是興致很高,是忘了自己的任務與目的了吧?」
眼見百里鏘與常虹各自猛提真氣,另一邊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雖沒有高聲怒吼,也沒有驚天氣勢,卻瞬間震住了瀕臨爆發的兩人,令得兩人已經提至極限的真氣不得不強行按下。
常虹與百里鏘忍不住雙雙把目光轉向出聲者——皇極天,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唐水仙。
皇極天不理會兩人投來的怪異目光,自顧靜靜地盯著山谷深處,口中卻緩緩說道:「常虹兄,你我都知道,此地乃是離開這淨月峰的必經之路,而且貴幫也確認了若非被歐陽顧飛所傷,向此逃竄的消息,為何到得此時,還不見那丫頭身影?」
聲音平淡,平靜中帶著冷漠,卻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哦?皇極天兄弟,你這是在責問麼?」常虹聞言,俊目一挑,口中冷冷說道。作為天信幫的大弟子,同樣是名動天下的俊傑,一樣高傲不拘的他,早就對皇極天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不滿了,此刻滿心不爽之下,直接出言挑釁。
聞言,皇極天微微一愣,妖異的雙眸之中一抹殺意一閃即逝,隨即——
「呵,責問不敢。不過既然你我兩家聯手合作,自然應該先以奪得玉符為要務,如今這若非遲遲不出現,還請常虹兄派人再確認一下那丫頭的動向,可別讓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你說呢?」
依舊平淡的話語,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堂主,情況有變。」
而就在此時,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宛如一道破空雷響,瞬間讓整個山谷口眾人震撼不已。
「何事?」
眼見傳信的天信幫弟子滿目慌亂,一路奔跑而來。常虹等幾人各自驚詫,忍不住出口問道。
「稟堂主,那若非——」
「怎樣了?」
「那若非,已經失去行蹤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常虹聞言,滿臉不可置信,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忍不住吼道。
「屬下等,已經,已經失去了若非的行蹤......」顫抖的聲音,緩緩道出最為震撼人心的話語。
什麼時候,天信幫會跟蹤到失去對象的行蹤了?
強忍住內心的憤怒與驚疑,常虹冷目如電,鋼牙緊咬,口中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要驚慌,說出具體情況。」
「是!屬下按照堂主吩咐,在惡水溝埋伏,等待接應鬼變,代替他繼續跟蹤若非。可是,屬下一直守了三個時辰,也沒有出現若非的身影,驚疑之下才大膽出去尋找,卻發現鬼變身受限制,昏倒在迷林附近,而若非——早已消失不見。」略微顫抖的聲音,緩緩講述著事情的經過。
「嗯,迷林?」一聲輕呼,常虹滿目驚疑,隨即一聲冷哼,冷冷說道:「一群廢物,下去繼續追查若非下落,若是再有差錯,便提頭來見。」
「是!」
隨著報信者的離去,整個山谷口陷入了一種絕對的沉靜,宛如不存生人一般。
「迷林,那可不是能夠離開淨月峰的地方呀。」一邊的百里鏘忽然說道,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可置信。對於淨月峰的地形,他非常清楚,這個山谷口乃是唯一的出路,而若非在迷林失蹤,並沒有在此地現身,讓他感覺非常奇怪,難道說拿了玉符的若非不想急著離開這淨月峰麼?
他自然難以相信此事,以若非的機靈與奪玉符時的心機和手段,絕對不是愚笨之人,她應該知道在淨月峰多留一天,那她將要面對的是各種強者的糾纏,甚至索命。
他想不通若非此舉的用意,其他幾人自然也想不通。
「哈,到底是剛剛出道的皺鳥,不論這若非奪取玉符的心機與手段有多麼的狠辣與出人意料。但是,把握機會的能力還是太差,我之前還擔心她會趁眾人意料不到,來不及應變的時機,快速突破,帶著玉符離開淨月峰呢。如今看來,倒是我們太高看她了.....」
冷漠中帶著不屑與輕蔑的話語,自皇極天口中緩緩傳出。之前若非那出人意料的舉動,確實讓很多人來不及應變,也正是因此,他才不得不尋找天信幫合作,守在此處出峰必經的谷口。然而,若非畢竟是剛剛出道的少女,其敏銳與機智遠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高。
「呵,不管如何。只要她還在淨月峰,便逃不出我天信幫的追蹤。」常虹冷冷說道,他一樣不清楚若非這等自尋死路般的做法有何目的。但是,他絕對相信天信幫的實力,天信幫要想尋找某個人的行蹤,別說是一座小小的山峰,便是整個天下,也不算什麼難事。
「我總覺得此事不尋常,也許另有隱情......」一邊的唐水仙,美目流轉間,緩緩說出心中所想。她深信以若非的機智與之前所表現的心機,不該犯下如此低級的方針判斷錯誤,而如今她偏偏犯了,那只能說明一點——事情,並非眾人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吱——」
就在此時,一道破空彩焰騰空,隨後爆炸,散作滿天流螢。
「呵,找到了。」眼見信號騰空,常虹一聲冷笑,滿臉得意。隨即轉身,朗聲說道:「三十二劍衛留下,在此布置葬魂劍陣,不允許任何人出入。違者,殺!」
「是!」聲落,影動。數十道黑影,瞬間沒入暗夜之中,一座無形無跡的奪命劍陣,瞬間布置完成。
「各位,一起去見識一下風雪連天的高妙武學吧。」
「哈,那是當然!」
隨著聲音傳出,幾道身影宛如鬼魅,飄忽不定,瞬間沒入濃濃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而在不遠處,一間簡陋的草屋之內,一盞油燈,映照桌上一把華麗之極的寶劍。
劍身如玉,散發著動人的光澤,劍端之上,極鋒之處,一絲刺目紅光閃現,如烈火,似血光,艷麗中透著妖異。劍柄之上,鑲嵌著九顆閃閃發光的寶石,各色華光流轉,高貴而華麗。
桌子邊,一道頎長的身影背燈而立,雖看不清面目,但是那偉岸冷俊的背影,無端散發著一種高貴優雅的氣質,令人忍不住心生敬意,那般超凡、脫俗。
「公子,來信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輕聲細語中,帶著濃濃的敬意。隨著聲音傳來,一個身形消瘦的老者顫巍巍走進小屋,一雙略顯渾濁的老眼,看向那道背影的時候,充滿了敬畏與讚賞。
「哦?說說吧。」靜立的人沒有絲毫動作,只有淡淡的話語傳出。
「是!據外面瘋傳的消息,那少女若非雖拿到了玉符,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淨月峰,反而到處亂闖亂竄,還招搖現身,目前已經陷入眾多高手的包圍之中,處境極為不妙。」老者緩緩述說著,沒有絲毫的感**彩,那般淡然,那般無謂。
「呵,這倒是有意思了。忠老,此事你怎麼看?」
「公子,據老奴分析,此事應該另有隱情。」老者——也就是那位少爺口中的忠老,雙目微閉,口中緩緩說道。
「怎麼說?」背影依然靜靜站立,背對燈光,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若非此女雖然年少,且初出江湖,但是極為聰明,機警。若按照之前奪取玉符的手段,更是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種種表現顯示她根本不是盲目無知之輩。如今已然得到玉符,不思隱匿行蹤或者離開這淨月峰,反而高調現身,吸引眾人的目光,將自己置身險境,此中必不單純......」
「嗯,說得有理。忠老可能否推出若非此舉的目的?」
「這——老奴愚鈍,還請公子示下。」忠老聞言,蒼老的臉龐之上竟然微微一笑,滿臉期待地說道。對於這位驚才絕艷的公子,他是滿心的佩服,公子的眼光以及見解一般都是超人一等。
「呵——」
然而,那道背影依舊靜立不動,那位少年也並沒有如忠老那般說出他非凡的見解,只是一聲輕笑,根本聽不出是何意思。在忠老滿目不解中,只聽到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浪子無名那邊怎麼樣了?」
「稟公子,浪子無名受傷昏厥,被成林雙帶到一處山洞裡面躲避。不過,那處山洞已經被眾多勢力盯住了,浪子無名與成林雙兩人的任何舉動,都在眾人的掌控之下。」忠老不知道這位公子為何放著身懷玉符且行為怪異的若非不管,反倒去關心那個已然受傷瀕死的浪子無名,不過內心雖然納悶,口中卻極為恭敬地說出他得到的情報。
「哈,受傷昏厥?」一聲輕笑,一聲驚疑。隨即——
「若非的事情,不必參與,觀望即可,先讓其他人逼出她的真實目的。至於浪子無名嘛,密切關注,若是其他勢力沒有採取行動,我們也不要輕易出手。但是,一旦他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立即通報,若是情況特殊,便——就地格殺。」依舊柔和的聲音之中,透著殺伐果決,淡淡的殺意悄然瀰漫,引起冷風呼呼,吹動桌上油燈搖曳不定。
「是,公子!」忠老聞言,眼中閃過一陣驚疑,卻不敢多言,只是恭敬地說道,隨即緩緩退出房間。
「浪子無名,能可打敗神風少主的奇異少年,你真就這樣倒下了麼?」淡淡的話語在草屋之內響起,帶著些許驚疑,些許不信,些許惋惜,更多的是——期待!
隨即,小屋再度陷入沉靜之中,只剩下一簇燈火,映照著一襲優雅背影以及——
一口至美至華的絕世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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