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弒天穹 第一章 少年秦南

    嵩山，高聳入雲，山巔，雲霧滕饒，一座不大的古舍傲然獨立，頗具神秘之感。

    而此刻，這古舍之內卻散著濃郁的鮮血之味，那血味，將滕繞在其周圍的雲霧都是染的紅透，因為，在這古舍之內，正上演的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約莫十二三歲的青衣少年，手握沾染淋淋鮮血的長劍，廝殺於四五十名與其年紀相仿，且穿著同樣青衣的少年之中，地上，還倒著四五十具屍體，顯然，他手中那長劍上的鮮血，便是來自這四五十人。

    儘管在以一己之力面對著四五十人，但這少年穿梭其中卻是遊刃有餘，他手中長劍起起落落，一道道泛著微黑的劍影呈現，仿佛要將天空都是劃破，切割，那長劍破空之聲，更是不停的獵獵作響。

    殺氣，無盡的殺意。

    若身處此處，便會被那劍影所震，因為那黑色劍影竟是殺氣凝聚，劍影立於這片天地，周遭一切仿佛都被其凍結，絲絲黑色殺意直衝九天雲霄，整片空間，竟都開始隱隱顫動，似乎，就連這片空間對其有所畏懼，就連蒼天，就連大地，都對其有所忌憚。

    「殺劍！！那真的是殺劍！大哥成功了！」

    而就在這黑色劍影凝聚的霎那，大千世界，九天之上的一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圓環之旁，兩尊仿若虛無的身體竟猛地一顫，他們雙眼交匯，臉上漾起激動之色，聲音都是有些顫抖的道出此言。

    「是啊，快，輪到我們出手了，千萬不能讓這殺意傳過去，否則，大哥的所作所為，可就功虧一簣了！」

    旋即，那二人同時扭頭看向身旁的金色圓環，兩道黑色氣流從手掌間升騰而起，氣流涌動間，那金色圓環竟發出了輕微的嘶鳴聲，但只是一瞬間，這黑色氣流便是將其籠罩，令那金色光芒直接暗淡下來，那傳達到此的黑色殺意，也被完全阻擋在了這圓環之外。

    這般動靜，少年當然不知，他只是在機械般的揮動著手中長劍，似是沒有意識。

    處於這般氣息之下，那四五十人也是毫無抵抗之力，不過，事實上卻並非他們太弱，而是那充溢著殺意劍影太強，強到讓他們動作都是遲緩，強到讓他們心神都是猛顫，更被單方面的屠殺。

    「啪！」

    最後一道身影倒地，半個時辰轉瞬而逝，少年身上的已儘是黑紅，他傲然獨立，腳邊，滿是淌著鮮血的冰冷屍體。

    少年晃神，雙目之中泛起一絲漣漪，後一步一步的從這些屍體上面跨過，徑直向著前方敞開的大殿之內走去，在那裡，一滿頭華發，長須及胸的老者盤腿而坐，眼睛微閉。

    「師父。」少年進入大殿，停在老者身後，開口輕喚。

    「全殺了？」

    老者身體未動，嘴唇也未動，但蒼老的聲音卻傳到了空中。

    「是，師父！」少年回道。

    「為師問你，剛才，你在親手殺掉九十七名師兄的時候有什麼感覺？」老者開口。

    少年仔細的思索一番，神色一震，道：「師父……有一股很強的殺意涌到了手中的劍上，那……是殺劍？」

    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抬頭朝著天空凝望了一眼，似乎是看了看時刻。

    「不錯，看來可以了，現在，動手，殺掉我！再殺掉你！」

    「師父！您……您說什麼？」

    少年瞪大了雙眼，幽邃的黑眸之中泛起無盡的漣漪，顯然，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聞，或者說，他不願意聽到這一句話，他可以對任何人出手，包括他自己，但惟獨一個人，他絕對下不了手，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老者，他的師父。

    「你沒聽錯，動手吧！」老者面無表情，對少年肯定的回應道。

    「師父，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少年雙眼變得赤紅，對老者詢問道。

    「以後，你會懂的！現在，用你手中的劍，刺穿我！」老者道。

    「師父，弟子恕難從命！」少年面容堅定，對老者回道，同時，他心中也浮起一絲疑惑，人要死了，又怎麼會有以後？

    「唉！」

    老者微微嘆氣，一隻有些乾枯的手掌，在剎那間落在了少年握著那一把殺劍的右手之上，將其右手抬起，便向著自己胸膛刺去。

    「不……不……師父！不能！」

    少年使盡全力想要將老者的手掌掙脫開來，但卻沒有任何作用，最後，只能嘶吼開來。

    但，老者的動作，卻沒有因為少年的嘶吼而停滯，瞬間，便已經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師父……」

    這一刻，少年才是將老者的手掌掙脫，他將長劍拔出，仰天嘶吼，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嘶吼過後，他才是將手中長劍放在地上，俯下身，將老者身體擺的端端正正，雙膝下跪，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

    而後，他手掌一擺，地上的長劍被他一吸而起，那已然沾染了九十八人鮮血的長劍，最後，刺在了他自己的心臟之上。

    「轟隆隆！」

    屋外，空中雲捲雲舒，一道驚雷乍響，豆大的雨珠滾滾落下，但那雨珠，卻似乎只是降臨在了這古舍之內。

    院中，九十八具血淋淋的屍體經受著雨水的沖刷，不大的古舍，瞬間血水遍地，仿若成河。

    但這些血水，卻自低向高的流進了那大殿之內，最後全部匯聚在了少年的身旁，將他完全吞沒。

    ……

    小千世界，玄靈大陸，青陽鎮。

    一同樣十二三歲的少年躺在瀑布之旁，他身上染著點點血跡，已然沒有了一點生命氣息。

    但，這一刻的他，卻微微動了一下。

    他睜開眼，皺起眉，一臉疑惑的自上而下將自己打量了一遍，又將目光落在四周。

    隨後，他腦袋一震劇痛。

    「小千世界？玄靈大陸？青陽鎮？秦南？嚴家族長嚴震天義子，八歲達到凝丹境三階，九歲達到凝丹境七階，但之後卻遭人襲擊，本命珠出現裂痕不能凝聚元靈丹，止步於煉魂境之前兩年之久，今日強行凝聚元靈丹，遭靈氣反噬。」

    一連串的信息，傳入了他腦海之中，少年才是明白，自己，沒死，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和我名字一般，另外一個世界？」突然間，少年腦中閃過一句話：「南兒啊，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問了也白問。」

    這，是他師父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也是他記憶最深的一句話，雖然打小便跟著師父，但他也曾經向自己師父詢問過有關自己的信息，然而，他得到的卻是這個回答。

    那時候，他不相信，他認為師父在和自己開玩笑，自己怎麼可能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但這一刻，他信了，或者說，他不得不信，因為，他已經身處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少年腦中隨後又產生疑問。

    「以後，你就懂了！」但，這一霎，這句話卻將突然他的意識全部占據。

    他依舊不太懂，為何自己師父會做讓自己將所有人都親手殺掉，甚至將自己都殺掉，但他卻已經能夠肯定，自己來到這裡必然和師父有關，因為，他確實有了以後。

    「師父，您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圖？莫非，我的父母，就在這個世界！！」少年皺了皺眉，隨後眼睛卻是猛地一亮：「對，一定是這樣！秦南？既然我在你的身上活了過來，那，就讓我替你活下去吧！」

    而後，秦南雙膝著地，對著天邊重重的又是叩了三個響頭，誠懇的道了三個字。

    「謝師父！」

    他緩緩起身，雙目微閉，將腦中多出的記憶一點點融合消化、

    「嗡！」

    突然，他感覺體內猛地一震，一縷縷分散在身體各處的靈氣，竟開始朝著丹田之處急速涌去，一顆赤紅色的小球，漸漸凝聚而成。

    「元靈丹！赤紅色元靈丹，煉魂境一階？」

    融合了記憶的秦南已經明白這赤紅色的小球是什麼，所以他不由一驚，因為，這副身體的主人遭到靈氣反噬，便是因為本命珠受損而不能凝聚元靈丹。

    但現在？

    「本命珠？也完好無損了！」

    他不僅僅是凝聚出了第一枚元靈丹，就連那有著一道裂痕的本命珠，竟然也變得圓潤光滑，再無一點瑕疵，而且，他還驚訝的感覺到，在這本命珠周遭，竟然有著幾縷殺氣縈繞。

    秦南疑惑了，但他的疑惑卻不是因為本命珠怎樣恢復，而是那幾縷殺氣到底從何而來。

    「九十七名師兄，師父，我，殺同門，殺至親，殺自己，所有人皆殺……」他閉目思索，良久之後，豁然開朗，面容震驚：「殺氣？殺劍！這殺氣！是之前在殺眾師兄時候長劍上的殺氣！現在進入了我的體內？沒錯，那時候，我施展出的……是殺劍第一式！真正力量的殺劍第一式！師父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讓我真正領悟殺劍！」

    「秦南！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之前那可笑的吼聲，是從你嘴裡發出來的！」

    但就在這時，一道帶著嘲諷意味的聲音卻傳入了他的耳中，他順著這聲音望去，看到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已然消化掉所有記憶的秦南知曉，這少年名為嚴淋，有著煉魂境一階的實力，而他口中所言的那可笑的吼聲，便是之前的秦南遭靈氣反噬之時所發出的。

    對於男子的這用不善語氣的詢問，秦南沒有回答的想法，他直接轉身跨開步伐，便準備從此處離去。

    「老子問你話呢，你小子聾了？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要不是族長收你為義子，早不知道死哪裡去了，還敢這樣囂張！你還真當自己是族長的親生兒子了！」

    被秦南這般無視，那嚴淋顯然很是憤怒，他狠狠的看著秦南，道出這麼一句話。

    作為一個族外人，原本的秦南卻擁有著比族內小輩都要高的天賦，八歲達到凝丹境三階，九歲達到普通人十一歲才能達到的凝丹境七階，那時，很多人第一認為他會是嚴家第二個嚴天華，將會是嚴家第二個以長老入室弟子身份進入天星宗的驕子。

    當然，族外人的身份，卻擁有著這樣的天賦，也為他引來許多嚴家小輩嫉妒排斥，只是礙於他那族長義子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那超常的修煉速度，那些嫉妒者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不過，這樣的情形，從他遇襲，本命珠破損之後便發生了改變，那些嫉妒他的小輩也漸漸地變得張狂開來，類似的場面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現，而對於他們的態度，秦南卻一直沒有絲毫的在意。

    但，現在的秦南，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秦南。

    「踏！」

    他停下了腳步，一股恐怖殺意突然散開，他扭過頭，用刺骨的眼神冷冷的看向那少年。

    目光交匯，嚴淋竟直接打了一個寒顫，股股冷汗在其背部滋生，他下意識怯怯的將目光挪開。

    看到嚴淋如此反應，秦南冷冷將目光收回，因為，在他心中，這嚴淋已然是一個跳樑小丑，而他，不會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一個小丑身上。

    沒有了那刺骨的目光凝視，嚴淋頓時舒了一口氣，但同時，他也皺起了眉頭「剛才……看著他那帶著殺意的眼神我竟然有種心悸的感覺？不應該啊，這怎麼可能，他以前的修煉速度是非常恐怖，但在達到凝丹境七階之後的這兩年內卻根本沒有一點進步，而我可是煉魂境一階，足足比他高出一階，為什麼要怕他？」

    腦中思索著，嚴淋之前的高傲氣勢也一點點再次升起。

    「怎麼，說你野種你還不服，我看你是找打！」

    說著，他腳掌便猛地一踏地面，拳頭凝聚，帶著碎石之勢朝著背對著他的秦南突然砸去。

    顯然，他已是打算仗著自己認為高出一階的實力，在這裡給秦南點顏色看看了，但熟不知，現在的秦南，也已是煉魂境一階。

    「咔嚓！」

    然而，就在他拳頭即將砸在秦南背部之時，秦南的身體卻猛地一轉，一隻仿佛可以崩山裂谷的手掌，在一瞬之間緊緊的捏在了他的左臂之上，隨後，骨骼破裂的聲音響起。

    「啊！啊！」

    劇烈的疼痛將少年囂張氣焰驅散，悽厲的叫聲在這山谷之內迴蕩，秦南卻只是手掌一甩，將他那已然斷掉的胳膊放開。

    「嚴淋，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那兩個字，斷掉的，將會是你的脖子！」

    秦南的話絲毫不像是開玩笑，那恐怖的殺意令嚴淋更是畏懼，而放下這一句話後的秦南卻再度邁開步伐，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離去。

    秦南身影漸漸遠去，嚴淋卻再不敢發聲，他的眼神之內滿是驚訝：「他……煉魂境一階？他不是本命珠受損了嗎？怎麼會晉級！這不可能啊！」

    但，驚訝歸驚訝，在秦南離去之後，他又是咬著牙道出一句話：「秦南！你這個野種，就算凝聚了元靈丹，跨入了煉魂境一階又怎樣？你等著！敢傷我，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