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比試盛唐官方稱為「天機劍決」,這決就取自決鬥,取自於決出勝負之意。
為顯示隆重,皇帝陛下遍邀群臣,當然背後的深意明眼人一看便知。為了促成姚採薇同步家公子的婚事,李隆基也算是煞費苦心。
再他看來,這件婚事已經毫無懸念,之所以擺出這麼大陣仗,一來顯示皇家威儀,二來也表示自己對玉清公主的關愛之情。
國師枯木、天師葉慕風、烏得祿烏祭酒,滿朝文武大臣。當年參加龍門大試前三甲都如約而至。
這次研習過《天機神鑒》的年輕修行者,除了張勁弩,就連沒有資格進入天機閣的牛粉蝶都跟著爺爺來了。
牛止水除了有點耳背,精神還好,巧的是這次陛下也請了他的老對頭——曾經的北衙禁軍施夢得。
那年兩人在相劍術考核之時大罵之後,頗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此刻依舊如此,互相望著對方,都橫眉冷對,若非皇帝陛下在此,兩個人或許會再起衝突。
推己望望牛粉蝶,心底一片喜悅,可奈何身邊有師父,牛粉蝶跟前有她的爺爺,兩個人你瞅我一眼,我瞪你一下,看起來頗為好笑。
姚長驅夫婦坐在另一側,神情鎮定,在他們的心裡,當年大鬧將軍府的那個狂妄的少年絕對沒有獲勝的可能。
於情於理,於劍術,於家世背景,步世殊都比他要出色太多。
萬花聖母端坐一旁,她姿態高雅,心裡同姚長驅夫婦想法一致。她甚至認為,這天底下,只有步世殊能配得上自己這個徒弟。
所以她不做他想,也滿有把握等待這件好事。
經過幾年淬鍊,姚振宇已經成長為一名傑出的將領,雖然在修行上進益不大,但是在數次對敵戰爭中立下奇功,也算是稍微彌補了姚採薇夫婦心頭的一些遺憾。
千山步家老家主同禮部侍郎崔恕己站在同列,兩個人彼此客套幾句,默契於心,顯然之前早就交換過意見。
許多熟識或者不舒適的文武官員方才意見同步老爺子打過招呼,算是提前恭祝步家娶得這門無比榮耀的婚事。
月月坐在皇帝陛下身邊,神情顯得有些不怎麼平靜,看起來有些焦急。
卓藏鋒還沒有出現,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未到。不過當步世殊出現在場間時,還是引發一陣竊竊私語之聲,間或有人輕聲叫好。
邊遠疆原本很佩服卓藏鋒,不過之後在天機閣修行,接觸了步世殊,轉而對這個身具神龍血脈的年輕弟子讚不絕口,經常自愧不已。
眼看支持者一邊倒的趨勢,這位來自無妄國的年輕弟子有些矛盾,不知道是該支持卓藏鋒,還是支持步世殊。
平心而論,卓藏鋒令他折服,步世殊令他敬佩。
時間不早了,卓藏鋒依然不見出現,一名官員小心向皇帝陛下請示。
按照他的意思,這個名叫卓藏鋒的修行者絕對不會來了,因為沒有人明知道失敗,明知道失敗之後會是更嚴重的屈辱,還會趕來。
當初皇帝陛下曾經准許過,如果不來,可以向禮部申明,寫下文書,朝廷依舊會給予一定的獎賞。
李隆基搖頭否決,他早已看出來卓藏鋒寧折不彎,即便是明知道失敗,也必然會如約而至。況且,這些日子,禮部並沒有收到任何文書。
那名官員明知道皇帝陛下贊成步家公子,原本想拍個馬屁,此時只好訕訕退下。
白雲生,顧懷遠兩位御前大供奉站於一側,他的神識早已飄入很遠,所有百里範圍之內的殺氣都能提前預知。
離皇帝不足十步之遠是一對御林軍侍衛,
不過皇帝陛下受到高境界修行者的刺殺,最重要的護衛還是這兩名御前供奉,他們充其量只能對付一些世俗武夫。
步世殊翩翩有禮,先向皇帝陛下行禮,接著向官員同在座修行者行禮,自然引起許多人讚譽,紛紛亮明態度,提前祝賀這位年輕的修行弟子。
「同玉清公主真是天造地設!」
「哈哈,恭喜賢侄就要成為當朝駙馬!」
步世殊從容應對,臉上並沒有絲毫驕奢之態。
他們盡情誇讚,祝賀,皇帝陛下並沒有阻攔,微微笑著,這是一種默許,大家都領悟到陛下的態度,紛紛表明態度,支持步公子。
因為這個時候,支持步世殊就等同與支持皇帝陛下。
不過這種事情不能說在明面,除了讚嘆恭祝,其他的彼此心領神會。
牛止水淡淡回禮,孫女牛粉碟眼看他人都支持步世殊,怕爺爺一時糊塗也說出類似的話,湊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說道:「你今天若是支持步世殊,我就不認你這個爺爺。」
牛老將還未反應過來,步世殊早已經對著施夢得行禮。
施夢得同步家家主是老朋友,自然對步世殊讚不絕口,並表示一定支持他。
牛止水哼了一聲,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忍了忍,也湊在孫女耳朵上說:「爺爺支持卓藏鋒。」
「好!這才是我的親爺爺!」牛粉蝶興高采烈。
步世殊轉身,凌煙劍仿若一條繡在衣衫背後的神龍,隨著進退去走隱隱在動彈。
場間修行者知道這是劍氣充溢,修為境界精湛的表露,個個心裡暗暗讚嘆。
劍氣凝與虛,隔著劍鞘依舊能顯露崢嶸,u看書這份劍意足以驚世駭俗。
如果說此前這些修行者不能決斷誰輸誰贏,那麼在這一刻,他們絕不再懷疑,今天的勝者必然是這位步家弟子。
秋風屏奉命保護月月殿下,此刻站在月月身後也同樣有些焦急。
雖然她剛開始不喜歡卓藏鋒,但是後來這個觀念已經改觀,尤其是知道卓藏鋒同姚採薇的婚事,只要不是月月殿下,她就無所謂。
但是此刻,她卻感到有些氣憤。
「卓藏鋒不是喜歡月月嗎?怎麼可以娶將軍府女婿?」
這位神宮御劍使者憤憤想著,忽然心頭一震,原來自己並不討厭卓藏鋒,原來自己也希望卓藏鋒能和月月殿下走到一起。
她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而且將這種羞愧發泄在卓藏鋒身上,認定他是一個負心薄倖之人。
此刻,她即希望卓藏鋒輸,卻又希望他贏,再到後來,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希望他輸還是希望他贏了。
「不過,這臭小子太幸運了!」秋風屏依舊憤怒想著:「輸了劍他能得到月月殿下;贏了劍他得到海星天聖女,怎麼這天底下的便宜都讓他占了。」
除了她,沒有人認為卓藏鋒幸運。
因為在場間所有人的心裡,都認為卓藏鋒這次純粹是螳臂當車。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推己飛快望了牛粉蝶一眼,心裡卻想著,卓藏鋒一定會贏。因為在小和尚同卓藏鋒的相處中,將軍府的女婿說到做到,有時候他的話聽起來是吹牛,可他還當真能給你吹成。
這時,場間引發一片譁然。
卓藏鋒在無數目光注視下昂然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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