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歌俠詩 第一章：夜攻

    運河貫穿揚州城，兩岸的楊柳隨風擺動，正是三月時分，滿城的瓊花開放，經風一吹，花香溢滿全城，漫天雪白的花瓣，好似飄雪般，那景色真是美不勝收。

    夜幕降臨，繁華無比的街道此時也已喧聲散盡，空中的月溫柔如水，倒映在河中，漫漫長街，空曠安靜，就連微風之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運河河道從北進入城內，因此北郊的風景甚好，許多寺觀莊園都建在北郊，若要說其中最大最好的，那便是「止息山莊」了。

    「止息山莊」的主人名叫聶昊，少時曾有奇遇，在東海蓬萊仙島上學藝，藝成後回歸中土，在江湖上闖出了名堂，後與女子曹氏成婚，並在揚州城北郊建立了一座「止息山莊」，其膝下有下一子名為聶夔。

    聶夔生性聰慧，被蓬萊仙島島主看中，收為義子。聶夔深得蓬萊仙島真傳，被列為當今最強的十人之一。

    今夜的揚州城北郊很是躁動，數千人將止息山莊團團包圍，其中有七百人是隸屬於朝廷的「翊天衛」。

    「翊天衛」由高宗與武后共同創建，直接聽令於高宗與武后，專門負責調查、暗殺與江湖中的事務，人數一般保持在兩千人左右，除了大將軍與將軍之外，其餘人等平時都戴著面具行動，行事頗為神秘。

    廢太子李賢被殺死在流放地巴州，有人指出殺死李賢之人正是聶夔，且拿出了確鑿的證據，太后武氏便下令捉拿聶夔，但聶夔自李賢死後便下落不明，朝廷多次派人前來「止息山莊」拿人都撲了個空，數日前負責捉拿聶夔的「翊天衛」收到太后密詔，讓他們在三日內務必將「止息山莊」拿下，無論聶夔是否在山莊內，絕不可放過莊內任何一人。

    因此「翊天衛」找了藉口進入山莊搜索聶夔所在，又故意以言語激怒對方，聶昊的一名弟子終於忍不住出手將「翊天衛」的人打傷。

    「止息山莊」共有八百四十二人，除去傭人僕人這些無戰力的平民，尚有四百九十人可參戰，其中以聶昊為首的一流高手共有四人，高手五十人，其餘的四百三十六人實力有高有低。

    「止息山莊」有「海渦」與「止息」兩大陣法，「海渦陣」專攻，「止息陣」專守，兩大陣法互相配合，威力無窮。

    所以即便是「翊天衛」五百名精英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翊天衛」在江湖中招募並僱傭了與聶家有仇怨的人和為了金錢可以做任何事情的亡命之徒共兩千人。

    此時「止息山莊」已被包圍，「翊天衛」的一百零八名高手在「止息山莊」四周布下了無形的「六合羅網陣」，將「止息山莊」的天上與下地都困在陣中，讓他們無法御器飛天離開或是遁地而逃。

    「翊天衛大將軍」李殘軒是個看起來很瘦弱的青年，他的面色蒼白如蠟，臉頰瘦得有些凹下去，眼袋又黑又重，兩隻眼無精打采，他拿著一塊手帕不停地咳嗽著，手指細長乾枯，猶如枯樹的枝條，整個人就像是從墳墓里爬出的死人。

    李殘軒咳嗽了一陣，終於喘過一口氣，他面對著兩千名招募僱傭而來的江湖人抬起手指著身後的「止息山莊」說道：「取聶家父子首級者賞金萬兩，良田千畝，取山莊三大高手與聶家親屬首級者，每顆人頭賞金千兩，良田百畝，取莊內弟子首級者，每顆人頭賞金百兩，取傭人僕人首級者，每顆人頭賞金五十兩，天亮前務必將止息山莊夷為平地。」

    一名身著銀色鎧甲的青年舉起手中的畫戟向著「止息山莊」狠狠一揮，一眾被招募僱傭而來的江湖人紛紛喊叫著沖向「止息山莊」。

    大戰已開，兩千名江湖人衝擊著「海渦」與「止息」兩個大陣，殺喊聲震天徹底，傳遍四野。

    而此時的「止息山莊」內。

    聶昊正坐在山莊正堂內，不時有弟子從門外跑進來稟報戰況，莊內的三大高手中有兩人在前線指揮大陣，只有餘一人在後方與聶昊一同商量對策。

    歐雲站在正堂門旁，他正是莊內三大高手之一，歐雲回過頭說道：「沒想到翊天衛竟然招募了這麼多人來攻打我們，眼下雖然敵眾我寡，但有清旋與鮫明主持陣法，他們一時半會也攻不進來。」

    聶昊五十來歲，五官剛毅，身材健壯高大，虎背熊腰，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好似有精光放出，他站起身來九尺有餘，張嘴說話聲音如鍾：「仙島的援軍最快也只能在天亮時分趕到，若是我沒有受傷，這什麼狗屁六合羅網陣怎能夠困得住我？」

    歐雲苦笑道：「除了仙島怕也是沒人敢來了吧！誰都不想惹怒朝廷成為下一個被剷除的目標。」

    「對方雖然人多，但實力參差，不足為懼，需要全力對付的是翊天衛，他們這次精英盡出，這兩千人或許只是障眼法罷了。」堂門外出現一個女子。

    這女子身材婀娜高挑，削肩細腰，膚如凝脂，肌若白雪，黑髮如瀑，湛藍雙眼，如湖水般清澈，絕色的面容傾國傾城，那令人窒息的美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女子一身水色衣衫，碎花藍色襦裙，懷中抱著一個未滿周歲的嬰孩，嬰孩小臉粉嫩極為可愛，一雙湛藍眼睛與女子一模一樣。

    聶昊看見女子來到，忙開口說道：「量兒，你身子還沒好，怎麼出來了？」

    女子名叫淨量，是聶夔的妻子，她懷中的嬰兒便是她與聶夔的獨子聶蕭。

    淨量輕輕拍著懷裡的孩子說道：「我在屋內待不住便想出來幫忙。」

    聶昊道：「這裡有我們在，你放心養傷！」

    歐雲搖了搖頭說道：「淨量，你的毒傷雖然暫時壓制，卻依舊留在體內，你需要靜養，不要亂走動才好！」

    淨量點點頭道：「我沒有大礙，放心吧。」

    聶昊趕緊讓淨量坐下，正想接過淨量手中孩子時正堂內的燈燭突然晃動起來，當光影恢復平靜時，堂內已多了一個怪人。

    這人鬚髮頗長，又瘦又高，用一塊白布蒙住眼睛，布上繡著一隻紅色的眼睛，若是盯著那紅色眼睛看，便會覺得頭暈目眩。

    歐雲長袖一揮，衣袖中有幾片羽毛射向怪人，將那怪人逼出堂外，歐雲緊追出去，同時口中喊道：「這裡交給我，你們後退！」

    怪人哪裡肯讓他們離開，那白布上的紅眼突然亮起，一道紅光猛然射出。

    只聽一聲高亢嘹亮的海鳥叫聲響起，歐雲身後竟生出一對羽翼來，那羽翼一扇，與那紅光相撞，成功掩護聶昊與淨量母子離開，接著歐雲向怪人飛掠衝去，斗在一起。

    待命莊內的弟子紛紛圍上，配合著歐雲的進攻將怪人困住。

    正在此時，正堂周圍的地面突然隆起十多個鼓包，緊接著鼓包同時破裂，從地下鑽出許多人來，這些人都戴著無表情的銀面具，身上穿著統一的銀色輕甲，背後刻印著一個黑色的「天」字，這些人便是「翊天衛」。

    「翊天衛」的突然出現殺得莊內弟子措手不及，好在聶昊在場坐鎮，他取下腰間的青色佩刀，將刀往天上一扔，只見那刀迎風就長，長到三丈長時猛然落下。

    青刀斬落，震得地面開裂晃動，將「翊天衛」與山莊弟子分開兩邊，接著聶昊伸手一招，青刀頓時變回原來大小回到他的手中，只見聶昊轉身一道斬出，旋轉的刀氣向翊天衛襲去。

    唰唰唰，刀氣將三名「翊天衛」吸卷在一起，刀氣旋轉，頓時將三人攪得血肉模糊，這一招造成的視覺效果給敵人不小的震懾。

    聶昊手中青刀發亮，他左手向刀柄一抓，那青刀竟然一分為二，變成了雙刀，聶昊搶上幾步，沖入敵群中，雙刀大開大闔，群敵無人能近其身。

    「翊天衛」的人不斷從地面鑽出，短短時間竟然已鑽出了三四十人來，聶昊見情況不妙便將雙刀合一，高高地跳起來，狠狠一刀斬下，刀影顯現如山大，這一刀威力十足，同時聶昊口中向一名弟子喊道：「林觀，帶你師嫂去漩渦林躲避！」

    林觀是聶昊的關門弟子，功力深厚，是莊內的高手之一，他聽到聶昊的吩咐，立刻與身邊的幾名弟子護著淨量母子往山莊深處走去。

    「漩渦林」是「止息山莊」內的一處迷陣，平日裡做為訓練弟子的考試場所，一旦有敵人攻入，便會撤入林中，在林中的人可控制迷陣將敵人困在林中，一旦敵人陷入泥沼漩渦中便會迅速下沉，再也無法脫身。

    幾人迅速進入「漩渦林」中躲避敵人，他們才達到林子中央的亭子時，陣陣火光突然在山莊內升起，喊殺聲從四周傳來。

    「翊天衛」的人遁地進入山莊，連同一部分僱傭而來的江湖人也一同進入。果然如淨量所說，進攻山莊大門的先頭部隊不過是掩護的幌子而已，久疏戰陣的「止息山莊」雖然名聲在外，卻哪裡是對敵經驗豐富的「翊天衛」的敵手？

    大門處的兩大陣法卻又不得不繼續抵禦敵人，無法回援，「止息山莊」危在旦夕，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翊天衛」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