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歌俠詩 第四章：兇手

    慕容樂來到張晨雲的房間，此時的張晨雲正抱著酒罈坐在窗邊，邊喝邊哭，他放聲大哭，慕容樂還在拐角的地方便已聽到了，此時推門進來，看見他滿臉鼻涕眼淚的模樣。

    慕容樂拍了拍張晨雲的肩膀說道：「節哀順變，死者不能復生。」

    張晨雲哭著說道：「你......你怎麼不去......不去調查兇手......來我這裡幹嘛......」

    慕容樂將張晨雲手中的酒罈拿走，放在一旁，又將張晨雲帶到桌邊坐下，接著幫他倒了杯水，這才說道：「你喝杯水緩一緩，你一定想幫你大哥報仇吧！我來找你就是想問些事情，這樣有助於找到兇手，你幫了我也就等於幫了你大哥。」

    張晨雲將杯中的水喝了，他漸漸將哭泣止住，等到胸口完全不抽之後，他又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這才算緩了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說吧，想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答！」

    慕容樂說道：「那好，你將你大哥生前與你、與衛四娘、與霍飛霜還有與黃鷲的關係說都一下。」

    張晨雲想了想說道：「我父親是個文士，大哥比我大十七歲，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五歲，他剛剛從蜀山回來，我當時還小，只記得他沒待多久便走了，等到我十五歲時，他才回來，之後我們便舉家遷到肅州，大哥一直都對我很好，不但生活上對我關心得無微不至，就連修煉都一步一步的親自教導，但我資質愚鈍，辜負了他......」

    張晨雲說到這裡頓了頓，將淚水忍了回去，又接著說道：「至於四娘，她是七年前來的萬劍莊，年紀與我相仿，是大哥的女人......她幫大哥打理莊內事務，也算是井井有條......他們平時是很恩愛的......」

    說到衛四娘時，張晨雲的眼中出現一絲失落與不悅，只是一閃即逝，卻還是被慕容樂看到。

    張晨雲喝了杯水繼續說道：「霍飛霜是我大哥唯一的徒弟，在我們舉家來到肅州之前他便已拜在我大哥門下了，他天資好，修為自然也高了，可是他脾氣太壞，只聽大哥與四娘的話，因此沒少與人結下樑子！」

    張晨雲在說到霍飛霜時帶著不屑的語氣，同時有些許嫉妒的感覺，接著他嘆了口氣說道：「至於黃鷲，黃統領，他是莊內元老，雖然近年來時常反對大哥的決定，但也是為了萬劍莊好，不過近兩個月來他與大哥的爭執愈發多了，聽說今天入夜時他還與大哥吵了一架，雖然不知為何，但他對大哥忠心耿耿，大哥的死肯定與他沒關係！」

    慕容樂說道：「似乎你很推崇黃鷲啊！」

    張晨雲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慕容樂問道：「那麼如果說從這三人里選一個，誰最有可能最有動機殺你大哥？」

    張晨雲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叫做慕容樂是吧？雖然四娘委託你與那個蜀山的聶蕭一起調查我大哥的死，但請你們注意點，不要總是針對我們四個，兇手也有可能藏在其他地方，你總是說兇手在我們四個其中，是想用如此的言語來分化我們嗎？你的用意究竟何在？」

    慕容樂嘿嘿一笑，站起身來說道：「看來我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張晨雲冷哼一聲，走到一旁拿起地上的酒罈冷冷說道：「不送！」

    慕容樂走出了門，正好看見聶蕭從前方往自己這邊走來，兩人對望一眼，向人少的地方走去，一直走到走廊無人的地方才停下來。

    兩人將所得的信息都說了出來，兩邊信息的出入不大，且都有一個重要的線索，那便是黃鷲與張晚風的爭吵，兩人為何爭吵卻是不知。

    聶蕭手扶欄杆，對慕容樂問道：「慕容兄，你為何認定兇手在這四人之中？」

    慕容樂靠在柱子上笑道：「不止他們四人，就連你，也是我懷疑的對象。」

    聶蕭微微一笑道：「要說嫌疑，莫名其妙的插手此事，並將我拉下水的你，嫌疑才是最大的吧？」

    慕容樂站直了身子，靠近聶蕭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聶蕭與慕容樂對視著，兩人都試圖從對方眼中看出些什麼，卻忽然聽到對面的走廊傳來一陣吵鬧聲，聲源處正是張晚風的房間，兩人顧不得繼續試探對方，雙雙向張晚風的房間趕去。

    此時張晚風的房間前，霍飛霜與黃鷲兩人正在激戰，霍飛霜劍氣縱橫，直取黃鷲要害，黃鷲則一直退讓，一雙鐵掌不停抵擋著劍氣，他二人本就在伯仲之間，此時黃鷲一味避讓，見他身上已被劍氣劃破了幾道口子。

    霍飛霜一邊打一邊怒道：「你處處為那二人說話，是否與那二人是一夥的！一定是你與師父大吵一架後心中不順，連同他們二人將師父刺殺！別以為你是元老就能當上莊主！你能在我的劍下逃生再說吧！」

    黃鷲聽霍飛霜說自己是謀害張晚風的兇手，不禁怒了起來，功力運轉，猛地一掌拍回，這一掌氣勢洶洶，凌厲的掌法將走廊摧毀。

    黃鷲怒道：「你個小子不知好歹！我一心一意為莊主打下萬劍莊的偌大基業！你竟敢說我是叛徒！看掌！」

    兩人劍來掌往，在一樓大堂中打得不可開交，只見黃鷲手掌發出黃光，猛地一掌打出，勁力分成就股遞進，一股比一股強，逼得霍飛霜連連後退。

    霍飛霜退到柱子邊，已經避無可避，地面突然一動，一直由泥土形成的巨大手掌向霍飛霜抓來，霍飛霜猛提一口氣，飛上空中，手中的劍連續刺出六劍，頓時在他面前顯現出一片比人還大的雪花，那雪花旋轉著與泥手對上，轟隆一聲，罡風掀起，吹得「歸雁樓」搖晃起來。

    兩人分開，站在大堂的兩端。

    黃鷲額頭冒汗，似乎受了傷，反觀霍飛霜則安然無恙。

    霍飛霜冷笑一聲，長劍抖動，頓時從劍上抖出漫天雪花，他將劍氣拆分之後又凝結，形成雪花的樣子，不但威力比原來更強，且令人防不勝防。

    雪花形成的劍氣在飄在空中，忽然，霍飛霜長劍一停，漫天雪花也靜止不動，從旁看去就像時間靜止了一般。

    「去死吧！叛徒！」霍飛霜刺出一劍，「雪花劍氣」立刻發動，全都向黃鷲涌去。

    「住手！」張晨雲抱著衛四娘從二樓跳下，衛四娘口中大喊著，卻還是晚了一步。

    「雪花劍氣」鋪天蓋地，黃鷲面色難看，似乎受傷不輕，無法躲閃，眼看劍氣來到，黃鷲咬著牙閉上眼睛，口中大聲道：「我黃鷲今日死不瞑目！」

    兩條人影從二樓閃出，其中一人踏著詭異的步法避開漫天劍氣，來到黃鷲身邊，另一人則將身後的長劍拔出，將劍向天一指，寒冷的劍氣爆發出來，一分為八，將漫天的「雪花劍氣」凍結成冰，紛紛碎落。

    霍飛霜看清了來人，怒道：「是你們兩個！」

    來人正是聶蕭與慕容樂，聶蕭使出「八荒劍氣」將「雪花劍氣」清除，慕容樂則將黃鷲帶到了一旁。

    還未等聶蕭說話，慕容樂突然大喊一聲：「黃統領！」

    眾人向黃鷲看去，只見黃鷲全身青筋暴起，面色難看至極，慕容樂立刻運氣幫黃鷲運功療傷，但慕容樂的內力尚未湧入黃鷲的體內，黃鷲便已氣絕身亡。

    慕容樂發現黃鷲經脈已斷，全身血液凝結在血管內，死得極慘。

    霍飛霜看見黃鷲氣絕，冷哼一聲說道：「他中了我的雪花劍氣，劍氣襲入經脈中，將血液凝結，經脈斬斷，救不了的！」

    張晨雲對著霍飛霜身邊怒道：「霍飛霜！你怎麼敢！」

    霍飛霜不理會張晨雲，走到渾身顫抖的衛四娘身邊輕聲道：「四娘，黃鷲勾結外人殺死師父，其罪當誅！你先迴避，待我將這兩人也殺了為師父報仇！」

    接著霍飛霜朗聲道：「黃鷲勾結外人，暗殺莊主，現在黃鷲已被我殺死，兄弟們！與我一起將這兩個兇手一併除去！」

    「萬劍莊」眾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也不知是誰先將劍拔出，大喊：「為莊主報仇！」引得眾人紛紛拔劍，將聶蕭與慕容樂包圍起來。

    聶蕭手持「太陰劍」，渾身散發著凌冽的寒氣，做好了應戰的準備，卻忽聽身後慕容樂哈哈大笑起來。

    慕容樂拍著手大笑站起身來，他走到聶蕭身邊，指著霍飛霜道：「好一招殺人嫁禍！」

    霍飛霜冷哼一聲道：「哼！你們還想胡編亂造，挑撥人心！兄弟們！將他們殺了，為莊主報仇！」

    「萬劍莊」眾人收到命令，立刻將手中長劍立在身前，緊接著數劍同時出擊，攻向兩人。

    聶蕭將手中「太陰劍」一揮，一道寒氣攔在身前，將對方的攻擊攔下，接著一劍迅速刺出，「八荒劍氣」爆發，劍氣一分為八，八分十六，從八個方向攻向「萬劍莊」眾人。

    聶蕭的劍氣豈是這些修為低微的莊眾能夠抵擋，「八荒劍氣」又是極為霸道的，十六道劍氣分出，一招之下便將對方的十六個人手中的長劍擊落，同時身形不穩，向後摔倒在地上，這還是聶蕭留了手，不然這十六人必定內傷吐血。

    「萬劍莊」眾人見聶蕭一擊便擊倒了十六人，紛紛橫劍身前，以作防禦，他們見識到了聶蕭的厲害，知道對手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

    此時慕容樂瞪著霍飛霜說道：「黃鷲並非中了你的劍氣而死，而是中了劇毒！你這毒下得巧妙，正好與你的殺招相應，即便能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霍飛霜臉色一變，狡辯道：「胡說！你不要在這裡混淆視聽！」

    慕容樂繼續說道：「黃鷲修為與你相當，你怎麼可能在幾招之內將其殺死！你是用了一種來自嶺南的，名為絕命斷脈散的毒藥！這種毒藥乃是地獄道的獨門毒藥，可見你與地獄道甚至是翊天會有勾結！」

    霍飛霜大怒，劍氣劃出，同時說道：「你血口噴人！」

    聶蕭豈會讓霍飛霜得逞，一道「太陰劍氣」劃出，嘭！氣勁掀起，霍飛霜的劍氣被擊散，而聶蕭的劍氣依舊前進，還好霍飛霜躲得快，只見聶蕭的「太陰劍氣」擊穿了牆壁，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樂又說道：「中了絕命斷脈散之人胸口處會有灼燒的痕跡！你可別說你的殺招也有如此效果！」

    慕容樂將黃鷲衣服拉開，胸口果然有灼燒的痕跡，而「萬劍莊」眾人都知道霍飛霜的殺招並不會在胸口留下如此痕跡，紛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霍飛霜。

    慕容樂看向霍飛霜說道：「你殺死黃鷲，並嫁禍他是殺手張晚風的兇手，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正殺死張晚風的兇手就是你！你利用與張晚風的師徒關係輕易接近他，先偷襲將他的肉身刺死，又用其他的方法將張晚風的元嬰擊碎！」

    霍飛霜面色大變，迅速向後飛退，他一劍刺向張晨雲，將倉促應敵的張晨雲擊得倒飛出去，正當眾人以為他要殺死張晨雲的時候，霍飛霜一手抓住衛四娘，向著剛剛被聶蕭擊破的牆壁退去。

    聶蕭正要追上去，卻聽霍飛霜大喊道：「你們別動！不然我要四娘陪葬！」

    張晨雲趕緊從地上爬起，他攔住聶蕭，口中對霍飛霜喊道：「霍飛霜！快放開四娘！」

    霍飛霜冷笑道：「只要你們別追來，我定不會傷害四娘！」

    霍飛霜說完便帶著衛四娘衝出了破洞，消失在夜色中。

    當眾人咬牙切齒時，聶蕭卻發現，慕容樂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