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染紅塵 第173章 千呼萬喚始出來
麻道安心知說的是自己，忍氣說道：「你囉嗦了半天，不就是覺得貧道說話過於直白麼？」老者道：「老朽行走江湖，見過的三清弟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有老的，有少的，有黑的，也有白的，殺人越貨的也瞧見過，就是沒見過不說人話的。」
麻道安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向老者拍出一掌，他這一掌輕飄飄的，看上去像柳絮一般，但速度卻奇快。老者斜眼橫睨，不閃不避，見他一掌將及頭頂之時，舉掌迎了上去。兩掌相交，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同柳絮落在地雪地里，靜悄悄，而且難分難辨。
二仙觀的武學出自峨嵋派，內功實屬陰柔一路，招數看似綿軟無力，實則後力極強。麻道安見他接住自己這一掌，顯得輕鬆自如，心道：「想要比拼內力麼，那你是找錯人了。」他緩緩將內力蓄積到掌心，然後再慢慢地壓下，掌力有如冰雪覆山一般，層層疊加，愈來愈厚，越加越重。
倘若那老者的內功稍弱，不敵麻道安，最終會被他的內力一點一點地壓倒，直至經脈寸斷，癱軟如棉。但是不論身體受到如何重的傷害，表面都會無好無損，這不同於少林等外家功夫。如果是純陽剛猛的內功，傷害是顯而立見，嚴重者骨骼寸斷，變成一團肉泥。只是外家易練難精，而內家初學困難，等到入門之後，浸淫漸久，威力方始突顯出來。但兩者練至登封造極之後，傷害上並無太大差別。
麻道安正自得意，忽聽老者道：「谷主來了。」麻道安一怔，轉眼去瞧，果然見廳口有一條人影閃過。還未來得及看清，便覺掌心一痛，好像被針刺了一般。他知道受了暗算，不禁又驚又怒，掌力一吐，猛地向下壓去。
但他掌心針刺之處，有如一條火線從勞宮穴進入，沿著手臂經絡上行，直刺心口。在這一瞬間，麻道安只覺全身一震，掌力再也無法凝聚，而與此同時，老者陡出一掌，正印在他的胸口。
麻道安渾身發冷，知道老者只要內力一吐，自己必定性命不保，眼睛一閉，暗道：「完了。」過了一會，他覺得身上並無異樣，心中奇怪，只聽老者道：「承讓。」
麻道安心中一動，忙睜眼觀看，見老者已退在一旁，心想：「他這是什麼掌力，難道我已經受了內傷，要等日後才能發作？」忙吸一口氣，但覺內息運轉如常，這才稍稍放心。眼光一轉，見老者身邊還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那少女身子瘦弱，面色微黃，似乎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麻道安見她一副病容，嬌弱無力，心想：「這定然是他們夫婦二人的女兒了。」
他剛從恐懼中反應過來，想著跟那老者說什麼話。只聽那少女嬌怯怯的道：「麻道長，你可知道為何輸給了風伯？」麻道安喉頭咕噥兩聲，嘶啞著嗓子道：「無非是他武功強過我，還能怎麼樣？」心裡卻在嘀咕，原來他們不是父女關係。
那少女搖頭道：「風伯的武功雖然比你高些，但並不是你剛才輸的主要原因。」麻道安此時已沒了先前狂妄，但見對方是個瘦弱的少女，哪裡會將她放在眼裡，冷笑道：「成王敗寇，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少女輕聲的道：「成王敗寇是對名聲功業而言，與武學的真實造詣無關。」麻道安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哪來的資格在這說三道四？」
風伯神情一凜，肅然道：「這位姑娘如果沒資格，那當今之世，誰還有資格呢？」麻道安冷哼一聲，道：「你雖然勝了我，但也沒必要拿一個姑娘揶揄人。」
風伯道：「你不是吵著要見谷主麼？」麻道安心中一動，但還是有些不相信，吶吶的道：「你是說，她是……谷主？」那中年婦人正色道：「沒錯，她就是霧竹谷主，聞人不語姑娘。」
眾人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什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病殃殃的小姑娘，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聞人不語。
麻道安愣了半天，才道：「風先生，谷主如果不願意見我們，你就直說好了，讓小姑娘作擋箭牌，可也太小瞧人了。」
王禿鷹心中大喜，哈哈笑道：「我早知道那份排名榜單有問題，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大夥還是散了吧。」李瘦鶴連連搖頭，嘆道：「胡鬧，真是胡鬧。」他一手拉著鬍子，顯得無可奈何，神情極是滑稽。
便是師子生也是一臉詫異，苦笑道：「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唉，……」他下面的話沒說出口，但聽見的人都已明白其中的意思。
聞人不語輕輕的道：「師先生，你說千呼萬喚始出來，原以為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想不到卻是個病殃殃的丑小丫，是吧？」說話之間，眉頭微蹙，瘦黃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憂鬱，但片刻之後，便消失不見，又是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情。
師子生忙道：「姑娘誤會了，在下並沒有嫌棄的意思，只是覺得……」他平時甚是健談，但此時面對這個弱質少女，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措詞，只怕說錯了話，反而傷了她的心。
聞人不語下巴輕輕上揚，微笑道：「我明白師先生的意思，在你們腦海中，一直以為既然能夠品評天下武學，那霧竹谷主一定是個名聞碩彥的武學前輩，否則怎麼能有資格寫江湖名人錄呢。」她談吐自若，神情淡然，絲毫沒有忸怩之態。
師子生心想：「這位聞人姑娘小小年紀，怎麼如此老成？」說道：「師某隻是擔心，要想品評天下武學，必然在武學上有極高的見解，但是以姑娘的年紀，似乎這個……，嗯，在下實在有些疑問，冒昧之處，請姑娘勿怪。」
風伯哼了一聲，道：「既然怕別人怪罪，那就不要說出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