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染紅塵 第117章 洛神

    珠兒道：「這些畫卷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請各位說出看到此圖的感受。」這些粗魯漢子哪懂得欣賞字畫，雷公一見便怒了，大聲道：「你弄這些是什麼意思？」

    紫衣姥姥笑道：「雷英雄請細看，裡面可有寶貝喲，錯過了可不要後悔。」雷公哼了一聲，道：「我不信。」但依然低頭去瞧，看了一眼，叫道：「果真有寶貝。」

    眾人大為好奇，均想看看他那畫裡面有什麼，但雷公早已擋住，叫道：「自己手中都有，何必看我的？」眾人聽他一說，都向圖上瞧去。

    蘇曼卿見語書手中也拿著一幅畫，畫的是一個女子，容貌極美，若說是仙子也不為過，只看了兩眼，便覺臉頰發熱，心中怦怦直跳，暗道：「現於圖畫已然如此，如果真人站在眼前，還不知如何動人。」忙將眼神移開，正落在語書面上，見她已將輕紗摘下，眼波流轉，玉膚雪貌，但與畫中人相比，似乎猶有不及。

    他見語書微笑不語，心中反而發慌，唯恐被她笑話，於是定一定神，再向畫中瞧去。見邊上寫著兩句話：「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此句出自曹植的《洛神賦》，描寫洛神的樣貌神態。再見畫卷的下面還有一行字：「佳人難再得。」

    蘇曼卿暗自念著『佳人難再得』，忖道：「不知畫中是何人，果然稱得上佳人，若說自己所認識的女子之中，大都美貌，但能與此女相比的，大約只有前些時見過的程瑤鳳可以比擬。」

    忽然又想：「瑾兒當然比她們要美。」其實洪瑾雖然貌美，但若說比得上畫中人，卻不見得。蘇曼卿情竇初開，心中念茲在茲的，只是洪瑾，此時在他眼中，洪瑾便如西施一般，任何人也難以比擬。

    蘇曼卿忽道：「這圖中的便是洛神麼？」見語書點點頭，又道：「如此美貌，難怪稱作洛神，她也在船上？」語書道：「公子要見她麼？」蘇曼卿一怔，隨即搖頭道：「還是不要見了。」心想：「那櫻寧花不知道與洛神有沒有關係。」

    語書似乎知道他想什麼，笑道：「公子還在想著櫻寧花吧。」蘇曼卿道：「我是為花而來，當然時時想著。」語書嘆道：「公子聰明無比，難道還猜不出櫻寧花麼？」

    蘇曼卿聽她似有所指，想了半晌，才道：「那位陸前輩只說取花，至於櫻寧花是什麼樣子，又什麼作用，在下一概不知，姑娘要是知道，請指點一二。」

    語書「嗯」了一聲，不置可否，輕聲道：「公子還是先看畫。」蘇曼卿奇道：「給我看這畫是何意？」語書淡淡的道：「畫中自有意趣，看一會便知。」蘇曼卿心想：「那雷公大叫有寶貝，怎麼我就沒看出呢？」眉頭緊皺，忍不住敲敲自己的額頭。

    語書抿嘴微笑，想要說話，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忽聽有人叫道：「雷矮子胡說，哪裡有寶，分明是鬼。」蘇曼卿大奇，抬頭見說話的正是索連子，他雖然如此說，但依然盯著不放，一會兒聽他又笑道：「嘖嘖，太美了，女鬼附體，哈哈……哈哈……」蘇曼卿暗自搖了搖頭，心道：「此人見不得美女，竟然迷成這樣。」

    只聽又一人哭道：「我他媽｜的就是個畜生，是豬是狗，不，豬狗不如。」伸手猛抽自己耳光，只幾巴掌下去，臉頰便即腫起，但他渾如不覺，用力更猛，又打幾下，竟然暈了過去。

    這更加離譜，讓蘇曼卿大為驚奇，正要詢問，只聽南宮明喃喃的道：「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盪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他反覆念著這幾句，神情恍惚，幾難自持。

    蘇曼卿心道：「他所念的也是出自《洛神賦》。」向他那畫上一瞧，同樣是一個女子，與語書所持畫上的是一人，不過神情卻不一樣。一則神態閒雅，一則有憂愁之狀。

    又去瞧了一眼葛春所見的畫上，一女子坐於簾後，面目半掩半露，上寫：「收和顏而靜志兮，申禮防以自持。」也是出自《洛神賦》，想來畫中也是同一女子，暗道：「原來大家所見的都是同一人，不過作畫之人手段高明，畫一人如見百人，所以給人的感覺也不同。」但見葛春張大了眼睛，臉上現出猶疑之色，頗為不安。

    轉眼再瞧其他人，一個個盯著畫卷，神態各異，有哭有笑，有悲傷，有痛苦，有人撫掌大笑，有人垂頭喪氣，恍如置身夢中，對身邊之事渾如不覺。

    蘇曼卿暗暗吃驚，腦中念頭微轉，一種不祥的感覺升上心頭。忽聞鼻中隱隱傳來一股濃香，心神微醉，但隨即便清醒過來，暗道：「不好。」忙運內力試探，但覺內息運轉如常，並無絲毫窒礙之處，心中略安，有些疑惑不解。

    轉頭看著語書，冷冷的道：「這畫中有什麼古怪麼？」他盯著語書，仔細察看她的神色。語書神情淡淡的，微微一笑，說道：「公子，這畫你也看了，覺得其中可有古怪？」蘇曼卿緩緩地搖頭，說道：「在下並未覺得圖畫有什麼特別之處，但這些人為何如此模樣？」

    語書道：「公子說這畫中人並無特別之處，可是心裡話？」蘇曼卿道：「這又何必說謊。」語書臉色微變，隨即又嫣然一笑，道：「語書相信公子。」蘇曼卿心中懷疑，她無緣無故邀自己赴宴，本就令人奇怪，還有那紫衣老婦人，到現在連名字都沒說。

    他瞧著群豪百態盡出，心中莫名有一種恐懼，暗道：「這宴會大非尋常，不可久留。」

    忽聽宗正大聲喝道：「各位施主，聽老衲一言，這圖畫有鬼，千萬不可再看。」他這一喝，滿船震動，眾人都是一驚，臉上露出詫異之色，神情茫然。

    宗正道：「大家所見皆是幻相，千萬不要當真，趕快盤膝坐下，靜定心神，緊守祖竅，遲則誤矣。」說著，喃喃而語，念起了經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