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空,赤日炎炎,天氣一日熱似一日。北方大地上更是驕陽如火,酷暑難當。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鞭響,在向南行進的大路上,一人一騎狂奔而來。身後的塵土揚起一道灰線,宛如一條長龍,瀰漫在乾燥的空氣之中,久久不絕。
那人急馳一陣,平原將盡,一座大山漸漸出現在眼前,他撇下大路,向山道上奔去。此時已至午時,烈日曬得路邊的樹木無精打睬地站立著,不遠處的山林中,時時傳來陣陣的蟬鳴,嗡嗡之聲,此起彼伏,在群山之中蔓延。
山角的轉彎處,有一片茂密的林木,枝葉的縫隙之中,飄出一幅酒旗,上寫:「野人居」。
那人路途饑渴,遠遠便聞到了一股清洌的酒香,不禁喉嚨發癢,口中流涎。他又猛抽了兩鞭,坐下馬匹吃痛,四蹄發力,片刻間,便來到了酒肆。他隨手將馬的絲韁帶住,正在狂奔的坐騎,嘎然而止,可見手上的勁力奇大,顯然是個武人。
那人向林間掃了一眼,見店前的空地上,擺著六七張桌子,疏疏落落地坐著十幾個客人,有的獨自飲酒,有的伏在桌上假寐,更有三五個漢子聚在一起,高聲闊談,逸興遄飛。
店主是個中年胖子,笑容可掬,此時早已迎了出來,笑道:「客官,您裡面請。」他在此處開店十幾年,閱人無數,雖然沒有練就火眼金睛,但識人的本事卻頗為自信。
他見那客人腰間佩刀,二目炯炯有神,嘴角冷峻,一臉的官氣,十有八九是公門中人。不敢怠慢,熱情款待。
那官人走到一張空桌坐下,雙手據案,叫道:「酒,取好酒來。」早有店伴過來,送來了一壇好酒,另有一盤肥雞。那官人倒了一碗酒,仰頭喝了,長出一口氣,暗贊:「好酒。」他伸手又撕了一條雞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忽聽旁邊有人一拍桌子,叫道:「店家,你們好生無理,為什麼不給我肥雞好酒?」店主見說話的是一個高大漢子,急忙走過來,滿臉陪笑,道:「大爺,您也要肥雞麼?」
那大漢怒道:「難道還要老子多說麼?」那店主連聲答應,見他樣貌兇惡,不敢多言,心中暗罵:「這凶漢子喝醉了,可別在這裡發酒瘋。」忙向店伴一招手,吩咐取肥雞來。店伴轉身入內,隨即出來,雙手一攤,原來最後一隻肥雞已經給了那位公差。
店主只好對那大漢道:「客官,實在不巧,肥雞已經賣完了,要不給你上些牛肉?」那大漢大怒,叫道:「老子只要吃雞,誰要吃你的牛肉?」他一把抓住那店主的前胸,喝道:「你這鄉野村夫,難道眼中只有狗官,信不信我掀了你的鳥店。」
那官人端了一碗酒,正要送到嘴中,聽了這句話,不禁臉上變色,握住酒碗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他剛要發作,卻又忍住了,心想:「此次不同一般,何必跟一個醉漢見識。」冷笑兩聲,慢慢地飲了一口酒。
那店主嚇得渾身發顫,連忙告饒。那大漢酒意上涌,醉眼歪斜,右手一推一送,店主身不由主,向後倒退數步,眼見得便要摔倒在地。
忽然旁邊伸出一隻手,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撫,身子登時穩住。轉眼看時,見桌前坐著一個中年漢子,面色臘黃,正低頭飲酒。他知道是此人扶了自己一下,忙道:「多謝大爺。」
那中年漢子嘿嘿笑道:「怎麼謝我?」那店主一呆,尚未答話,卻聽他又道:「我也要一隻肥雞,權當作是你的謝禮吧!」店主咧嘴一笑,忙道:「客官,小店的肥雞雖然可口,但還不及手撕牛肉,要不……」那中年漢子點點頭,店主大喜。
卻見那大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走到那錦衣官人的桌前,伸手向盤中抓住一條雞腿,罵道:「他媽|的,這樣好吃的雞肉,不給大爺吃,卻來餵狗,你店裡雞肉很多麼,怎麼能這樣糟蹋?」店中酒客哈哈大笑,一齊轉過頭來,瞧著他們。
那官人心中正想著事情,突然聽到這句話,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喝道:「哪來的野鳥,敢來撒野,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此人平日裡飛揚跋扈慣了,沒理還要占三分,哪裡容得別人在他面前這樣放肆。
突然左手探出,一把抓住那大漢的手腕,叫道:「滾出去。」手臂輕輕一抖,那大漢騰雲駕霧一般飛了出去,他的身子足有二百多斤,被那人拎在手中,有若無物,眼見得向一塊山岩上撞去。旁觀眾人一見之下,都張大了嘴巴,均想:「不好,大個子的腦袋要開花,這人的手上功夫恁地了得。」
幸運的事情發生了,那大漢的腦袋沒有開花。眾人眨眼間,見山岩前突然多了一人,伸手抓住那大漢的雙腳,倒提在手中,冷冷地道:「好俊的鷹爪手,好狠毒的手段。」此人來的突兀,好像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那官人吃了一驚,見來人是個頭髮灰白的老者,略有些駝背,站在那裡,顫顫巍巍,有如風中的一株枯木,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滄桑的臉上嵌著一雙圓圓的小眼睛,顧盼之間,卻是寒光四射,與他對視了一眼,心頭不由得一震,尋思:「此人是誰,好銳利的眼神,一招便看出了我的武功家數。」
那大漢頭下腳上,雙手亂舞,迷迷糊糊中叫道:「操|你奶奶的,快放我下來。」那老者哼了一聲,將他摔在地上,罵道:「快閉上你的鳥嘴,否則我把你的蛋黃擠出來。」
那大漢在地上爬起來,剛要發作,卻見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來,心中一凜,暗中罵道:「這老傢伙有點兒邪門。」他本想將自己的一雙牛眼瞪起來,回敬一下,但胸中急劇起伏,呼呼喘了幾口粗氣,還是沒敢。
那官人一對手掌在『大力鷹爪手』上浸潤二十餘年,功力精純,五指入木,如切豆腐。剛才飛擲那大漢時用了五成力道,尋常人別說救那大漢,即便碰到他的身子,多半也會被傳出的鷹爪力所傷。此時見那老者舉手之間便將那大漢身上的力道化為無形,驚異之中,也不禁暗自佩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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