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祖為我開生路 第97章 離別之花

    風念痕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冰魄寒絕並不屬於他，卻被他背著莊雲兒這樣送出，不管從哪個方面，他都是錯的。

    但他沒得選，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王碩殺死趙枝，殺死趙鐵牛夫婦，殺死百里燭二人，從他被迫交出所有玄黃氣開始，王碩就沒打算給他留有選擇的餘地。

    王碩明明有實力去殺死風念痕然後奪取冰魄寒絕，卻偏偏要這麼做，目的便是避免與風念痕拼個魚死網破，最後自己什麼都得不到。

    另外，他之所以會將風念痕身上所有聚集的玄黃氣摧毀便是為了避免風念痕會在氣運聖池選擇築基之後再來找他，那樣的話，今天這局面風念痕還真能解了。

    用風念痕的軟肋去脅迫他交出冰魄寒絕，王碩自己不僅避免了一場惡戰，還可以毫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死風念痕和李扶雲。

    王碩抬手將風念痕手心的那道捲軸吸入手中，放在鼻尖嗅了嗅，滿意道:「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股香氣，師父她一直都沒變啊。」

    師父？莊雲兒？風念痕腦中閃過念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王碩，難道他是……王盤？！

    可是據風塵子所說，王盤境界最少也有元嬰期的修為，但眼前的王碩卻只有凝氣十二層的修為，怎麼也無法將兩人聯繫成同一個人。

    王碩仿佛知道風念痕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沒錯，我就是王盤，王碩只不過是化名，這也只是我的一具分身罷了。」

    風念痕恍然大悟，呼吸變得加重，突然想起什麼，聲音沙啞道:「東西我……給你了，枝兒，可以……放了吧。」

    「哦，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你可要接住嘍。」王碩微笑著收起冰魄寒絕的捲軸，將趙枝小小的身軀高拋起，在他身後突然化出五六柄白色長劍，朝著趙枝刺去。

    「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枝兒！」趙鐵牛與秦媛見到這一幕，撕心裂肺的哭喊道，他們想要起身，卻發現一股無形的力突然壓在他們身上，使得他們雙膝死死的貼著地面，根本無法起身。

    風念痕也感受到了那股來自王碩無形間散發出的威壓，他咬牙切齒，大喝一聲，體內衝出一股氣，將那股威壓震散，隨後慌張著縱身一躍，將趙枝抱入懷中。

    「大哥哥……」趙枝睜開雙目，淚流滿面，雙手顫抖著想要去觸摸風念痕臉龐上的血痂。

    「枝兒，沒事了，大哥哥會保護你的。」風念痕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他懷中的趙枝能夠聽見。

    那六柄白色長劍也毫無例外的將目標由趙枝轉變成了風念痕。

    風念痕體內醞釀出一縷寒氣，他想要施展冰魄寒絕，卻是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就連牛皮鐵筋也無法施展出。

    那一刻，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手段，都無法施展而出，他實在太累了，就連喚出無塵劍也做不到，最後弄的七竅流血，任由那六柄長劍穿身而過。

    噗呲！

    六道聲音十分整齊的同時響起，穿過風念痕的背部，鮮血自他身上飛濺而出。

    趙枝捂著嘴唇，雙瞳顫抖著看著那六柄長劍的劍尖出現在她頭頂上方，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冰冷的劍芒是那麼的刺眼，卻滴下一滴滴滾燙的鮮血，落在趙枝的鼻尖，嘴唇，臉頰，手，身體上。

    風念痕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卻仍然用自己的身體死死護著趙枝。

    所有人都沉默了，天地間仿佛突然變了色，變成死一般的寂靜，在這種寂靜下，幾人的呼吸聲變得十分清晰。

    「大哥哥，你……哇嗚……」趙枝哭著抬起沾滿風念痕血跡的手，伸手去摸著風念痕的臉龐，目中只有心疼和自責。

    「風小兄弟，你……幫了我們太多了……」

    趙鐵牛與秦媛二人同樣心痛的看著風念痕，他們口中被那股威壓壓的喘不過氣，嘴中流出鮮血。

    百里燭與李扶雲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兩人嘴巴被人封住，只能發出嗚嗚聲。

    風念痕感受到臉龐有些溫熱也有些冰冷的觸感，緩緩低下頭，目光柔和的看著懷中的枝兒。

    「枝兒，沒事了。」

    「大哥哥，你騙我，你說過你不會有事的。」趙枝哽咽著在風念痕懷中失聲痛哭。

    啪啪啪——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王碩鼓著掌，朝風念痕豎起大拇指，同時說道:「你可真是和我那師父一樣，總愛去做事不關己的事。」

    「你應該是師父收的另一個徒弟吧，說起來我也算是你的師兄，真是可笑，當初我跟了她這麼多年，她始終不願意教我冰魄寒絕和星雪月絕，而你，只是她剛收的弟子，你才多大，她就將冰魄寒絕傳你，命運啊，真是不公。」

    王碩捂著臉龐笑道:「可是現在我還是得到了冰魄寒絕和星雪月絕，這就是天意，天意！你知道嗎？風念痕，我的師弟。」

    風念痕沒有力氣再去說話，他「啊」了幾聲，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四個字，「雲……兒……師……叔……」

    聲音越來越弱，以至於之後的話語沒有人能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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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原來你不是她徒弟啊，那更不公了。」王碩恍然大悟，他還以為風念痕是莊雲兒新收的弟子呢。

    他淡淡一笑，說道:「不過沒關係，你還是我師弟不是嗎？既然作為師兄，之前見面沒送上見面禮，這次我補上怎麼樣？」

    說著，他右手成爪，面向風念痕懷中的趙枝。

    風念痕瞳孔微縮，用自己僅剩的力氣緊緊摟住趙枝，可他終是受了太重的傷，又怎比得過沒有絲毫傷勢的王碩？

    「枝……枝兒……」他喉嚨中發出十分難聽的沙啞聲，無力的看著趙枝一點一點的從他懷中脫離，而他卻無能為力，無法阻止，也無法拉回趙枝，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枝遠離自己。

    「大哥哥……」趙枝也有些慌張的想要抓住風念痕費了好半天勁才伸出的手，可她的手太短了，才剛脫離風念痕懷中便是迅速被王碩抓住。

    這下，不僅風念痕慌了，趙鐵牛夫婦和百里燭李扶雲二人也慌了，百里燭二人何嘗看不出風念痕有多重視趙枝。

    像是知道王碩要做什麼一樣似的，兩人瘋狂的掙扎著，突然，一座青晶寶塔將兩人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使得兩人動彈不得。

    百里燭二人瞪著雙瞳，死死的盯著譚粥，譚粥卻是避開二人視線，冷冷的看著王碩抓住趙枝。

    「不，不要傷害我的女兒，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要傷害枝兒，你有什麼沖我們兩個老的來，枝兒，我的枝兒，把枝兒還給我們好不好。」

    趙鐵牛與秦媛磕頭磕的更厲害了，鮮血止不住的從兩人眉心落下，爬滿了兩人的臉龐，他們的目中充滿了無盡的哀求之色。

    王碩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冷冷的將趙枝抓到眼前，「多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呢，可惜太小了，不然你對我還有些用處。」

    「你走開，是你把大哥哥傷成這樣的，我討厭你。」趙枝揮舞著兩個小拳頭擊打著王碩，王碩甚至都不需要躲開，反正她也打不到。

    「無所謂，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喜歡，放心，不疼的，我一會兒就讓你的大哥哥去陪你。」王碩猛然將趙枝丟起，在他手中出現一柄長劍。

    「不……不要！」風念痕喉嚨乾燥，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撕心裂肺嘶吼而出，趴在地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枝兒！」

    「枝兒，我的枝兒。」

    「爹！娘！大哥哥……」趙枝驚嚇著呼喊最親之人的名字，一陣刺痛感忽然從她的背部傳來，隨後沒有絲毫阻礙的穿過她的胸膛。

    「原來……大哥哥剛剛這麼痛啊。」

    趙枝沒有流淚，心中只是回想著，風念痕需要忍受和她六倍的疼痛，突然就更心疼她的大哥哥了。

    她被王碩一甩，嬌小的身體如同一顆皮球一樣滾到風念痕跟前。

    噗！

    趙鐵牛與秦媛同時吐出鮮血，他們又怎麼沒有看見，那把長劍穿過了趙枝的心臟，神仙來了也難救，更別說現在他們認為的神仙同樣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兩人就這麼被嚇暈過去，眼中帶著痛苦的淚水，倒在地上，可他們的身體卻還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風念痕艱難的一點一點的爬到趙枝的眼前，後者嘴中流出鮮血，兩眼流著淚，顫抖著身軀偏頭看著她的大哥哥。

    風念痕伸手將趙枝一點一點攬入懷中，將她環住，伸手感受著從趙枝身上流下的鮮血，很奇怪，那鮮血滾燙的可怕，讓他感到一陣疼痛。

    他目中充滿了愧疚和心疼，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趙枝也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這次她止住了哭聲，牽強的露出笑容，輕聲輕語的顫聲說道:「大哥哥……對不起……」

    「大哥哥回來了，枝兒真，真的好開心，可是枝兒失約了，枝兒沒，沒有……照顧好自己，對……對不起……大哥哥，別怪……怪……枝兒……好……不好……」

    「不怪枝兒……是大哥哥，沒有保護好你……」風念痕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別人都沒聽懂，可是趙枝聽的清清楚楚，她莞爾一笑，聲音越來越弱，「謝……謝謝你……大哥哥……」

    她摸著風念痕的手突然落下，氣息徹底消散開來。

    一種無法形容的寒冷充斥著風念痕的全身，他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比任何時候都冷。

    淚水與鮮血交融在一起，從他眼中流出，他嗚咽著，痛苦的看著懷中已經沒有了呼吸的趙枝，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保護不了。

    「怎麼樣，我的師弟，可喜歡這個遲來見面禮？」王碩看著風念痕撕心裂地痛哭的模樣，大笑道。

    趙枝的身體突然變得有些虛幻，她逐漸從風念痕懷中消失，同樣消失的還有屬於趙枝的血跡。

    風念痕伸手想要抱住趙枝尚有餘溫的屍體，但卻什麼都沒抱住，只有一縷玄黃氣從他身體中穿身而過，在天地間消散。

    他的心湖之中，一朵長生花迅速發芽，生長，形成花苞，然後成百上千的花瓣隨著湖面的波瀾盛開，它很美，美的讓人痴迷，沉醉其中。

    風念痕心有所應，這一切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微微一怔，更大的痛苦迎面而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明白了長生花真正的意義。

    他所修功法是長生繪花圖，長生繪花圖所繪之花是長生花，長生花是離別之花，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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